而就在他停下脚步,朝后看去时,剑刃划过地面的声音骤然响起,视线往上,那飞扬的衣袍绣着的是天元宫特有的花纹。
外头的喧闹声被升起的屏障所挡,静默之中,脚步声渐渐逼近,两名天元宫弟子一左一右向他走来,眼中尽是杀意。
“秦朔,你还真是让我们好找啊。”
第35章 绝路
天元宫怎会知道他在这里, 明明路上已经足够隐蔽,难道……
秦朔还来不及细想, 剑刃破空而来的声音便先到耳边,他反手持剑挡下这一击,不等喘息落地,右侧又闪过一道白光,横斩而来。
“交出聚魂灯,天元宫饶你不死!”
随着一左一右两道声音接连响起, 剑尖距离秦朔脖颈不过两寸,强大的气流划出细而长的口子,刺痛阵阵袭来,很快便沿着口子浸红了衣领。
然而到这一步, 秦朔仍咬死不肯松口,转眼便挡住了下一击:“天元宫又如何,左右不了我──”
外头的喧闹被屏障隔绝,巷外巷内仿佛两个世界。刀剑碰撞的声音持续不断,里头的人只管厮杀到底。秦朔修为虽在他们之上, 但以一敌二实在吃力, 逐渐被逼到了死角。
这两名弟子都是元婴前期,像是早就排练好了,一个负责正面拉扯,一个专挑破绽背刺, 再这样下去体力必定会被消耗殆尽。
秦朔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喉头腥甜难忍, 不免吐出一口血来。此刻形势紧迫,分秒必争,他顾不得身体状况, 调动灵力跃上屋檐,紧护着怀里的储物袋,尽可能避开人多的地方,朝不远处几座荒旧的宅屋依次跃去。
身后两名弟子紧追不舍,也知这里是凡间,不便暴露行踪,隐去了数成灵力。
青天白日,到底不比夜晚容易甩开,距离拉得越近,心便鼓动得越快,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秦朔清晰听到自己如雷鸣般震响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他知道自己如果被抓到,绝不只是上交聚魂灯那么简单。
天元宫,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损他们名声的人。
秦朔跃上最后一座老宅的屋顶时,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他捏碎方才买下的傀儡符,用灵火烧尽,转眼同他生得一模一样的傀儡便出现在面前,对视过后,便拉开彼此的距离,朝不同的方向逃去。
后方的两名天元宫弟子脚步一顿,左右都看了一眼,当机立断道:“分头追!”
往马车方向靠近的秦朔感知到身后的弟子只剩一人后,心头的压力消去大半,落地便隐去灵力,来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可当他看到停在不远处的马车,正准备传音给宋晚尘时,却突然被人迎面撞倒在地,天旋地转间,有什么东西从怀里掉了出来,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而围上来的人里,也有追上来的天元宫弟子。
“哎哟……这位公子怎么了,脖子都是血,快叫大夫!”
“莫不是遇到了贼寇?”
“瞎说,乌镇冷落了这么些年,哪来的贼寇,怕是有什么私人恩怨吧。”
四周很快就被窃窃私语的声音包拢,秦朔脑海里的嗡鸣不断,他勉强用剑支撑着起身,看到藏在人群里的天元宫弟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只不过碍于街上的凡人,不敢轻举妄动。
可僵在这儿到底不是个事儿,如果另外一个趁机追过来,迟早会暴露后面的行踪。
就在这时,右后方传来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秦兄,你怎么在这儿啊?”
秦朔回头看去,发现是江越牵着小黑犬走了过来,心下一惊,怕对方也会被天元宫列进名单里,正要提醒时,余光却发现原本在人群里的那名弟子不见了。
他环视了一圈,怎么都找不到那名弟子的身影,如果不是伤口还在阵阵刺痛,还以为方才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别管这些人,我们先回马车。”
江越挡住周围人的目光,抓着他的手挤开人群,坚定的背影和当初的金未离那么像,让秦朔有片刻失神,却明白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人。
然而,就在他们二人回到最初汇合的地点时,秦朔却在即将踏上马车的那一刻反应过来,下意识往怀里一摸,却发现空空如也,脑子嗡地一下炸开了,心慌感顿时蔓延全身,想起忽然消失的那名弟子,他什么都明白了。
“储物……储物袋不见了,我必须拿回来!”
秦朔喉咙都在颤抖,他攥紧手中的玄光剑,转身就要去追,可还没踏出去便被马车里的宋晚尘拽住了手腕,甚至强点了穴道,将他直接拖拽了上来,等江越也上车后便吩咐马夫:“人到齐了,直接往皇都开。”
车厢内,宋晚尘一直将秦朔锁在怀里,钳制着不许他乱动,将伤口止血过后,低声道:“别乱用灵力,半个时辰□□道自然会解开,你太冲动了,我不能不管你。”
秦朔被点了哑穴,既说不了话,也动弹不得,只能红着眼瞪他。
其实聚魂灯被他们拿去有什么不好,这本来就是天元宫的东西,想怎么处置是他们的事,别总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你还真希望用这复活他吗?
传音在脑海响起的瞬间,宋晚尘环在他腰间的手又紧了几分,热意也逐渐上涌,亲密得令对面的江越都看不过去,忍不住插嘴:“你有必要搂那么紧吗,总得让他喘口气吧。”
“与你无关。”宋晚尘冷眼看向江越,一字一句道:“我们只是顺路,不是朋友。”
江越权当没听到,只是问秦朔:“秦兄,那储物袋里的东西对你很重要吗?”
宋晚尘看出秦朔脸色不好,便替其解开穴道,直截了当道:“那东西拿在手上也不一定有用,丢了便丢了。过了这么长时间,估计也找不回来,何必再纠结。”
听了这番话,秦朔更没了开口的兴致,低下头闷闷不语,方才是不能说,现在是不想说。
但就在他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什么都不想听不想看时,江越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秦兄,别难过,你往车外看。”
秦朔不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抬头朝车帘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正疑惑之际,外头突然传来马夫的惊呼声。
“我的天爷欸,哪来的狗跑这么快……”
话音刚落,一条小黑犬飞速窜进了车厢里,来到江越脚边,将嘴里叼着的东西放下来——居然就是那只丢失的储物袋。
意料之外的情形让秦朔屏住呼吸,不可思议地看向江越。
江越摸了摸小黑犬的脑袋,扬起下巴道:“你看,我就说你带上我和球球不会后悔的吧!”
胖乎的像煤球一样的小黑犬也骄傲地摇了摇尾巴,明明比一般的狗都小一圈,却看起来相当圆润,走起路来毛发一抖一抖的。
秦朔捡起丢失的储物袋,仔仔细细地检查,发现里面的东西都没有少,紧皱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将其重新放进怀里,松了一口气道:“谢谢……我没想到居然能找回来,江越,今天真是多亏了你……”
一旁的宋晚尘神色微妙,却只是瞥了一眼江越,并未出声。
“这不算什么,别往心里去。”江越揉了揉小黑犬的脑袋,笑道:“球球最喜欢找东西了,别看它小小一只,跑得可快了,可能灵兽杂交的品种都这样,有一项能力特别突出,就是性子不好,吃不到肉骨头就天天在房间里嚎,吵得人睡不着觉。”
话题到这轻快了不少,江越像为哄他开心讲着关于球球的趣事,气氛不知不觉回到最初的状态,秦朔也认真地听着。
“其实球球一开始不是我养的,六岁以前它都跟着我兄长,”江越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不过后来,皇都出了变故,我们……”
谁知话还未说完,马车突然震荡了一下,随着缰绳拉停,外头的车夫倒吸一口冷气,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纳罕道:“真是怪了……怎么白天往山上走也能撞上花轿。”
秦朔方才坐稳,听了这话不免奇怪,正要往外看时,周围隐隐传来由远及近的唢呐声,敲锣打鼓的声响阵阵逼近,冷风吹起车帘的刹那,满是枯枝的树旁忽地滚落一个藤条编成的小球,停在车轮附近不动了。
而他的耳旁再次响起昨晚在巷角听过的那声弱弱的呼唤。
哥哥……
第36章 山神娶亲(一)
乌山一带人迹罕至, 地势险峻,即便是老一辈的猎户, 若要嫁娶也不可能抬着花轿在深山老林里走。车厢里的三人都对此明了,听着忽远忽近的唢呐声,都觉这情形放在山中实在诡异。
秦朔不确定自己方才听到的是幻觉还是真有其事,屏住呼吸看向其他人,却发现他们都专注地盯着车帘瞧,似乎并未听到那声呼唤, 心里也纳闷,在想这会不会是仙门大会留下的后遗症。
马车停在岔路不走,要让前方的花轿先行,那锣鼓的声响越来越远, 眼看着已经隔开一段距离,车夫却还不准备扬鞭,像是僵在原地一般,边上的江越忍不住问:“外头怎么回事,花轿不是已经走了吗?”
车夫半晌才反应过来, 回头磕磕巴巴地说:“几位爷, 真是不好意思,今日这车怕是走不了了。”
三人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微妙,秦朔疑道:“现在时辰还早, 赶到皇都也就半日的功夫,为何走不了了?”
车夫叹道:“几位爷初到乌镇, 对这里的规矩还不了解,方才撞上的花轿是给山神的新娘,以往都是晚上送亲, 今日不知怎么,居然在大白天碰上了……不吉利,不吉利啊!这要是跟他们同路,触怒了山神,惹得之后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平,知县大人会怪罪的……”
这话说的倒也奇了,秦朔看向宋晚尘,用灵识问道:乌镇灵脉不是早在几十年前就荒废了吗,既无灵力滋养,又哪来的山神,你之前来这听说过?
宋晚尘低眸思索了下,传音回道:上次来这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镇上还算热闹,不像现在这么死气沉沉,我印象里,并无山神的传闻。
连江越也看出其中的蹊跷,揉了揉小黑犬的脑袋,又开始套马夫的话:“那还真是怪了,别的地方都没有给山神娶亲的先例,怎么到了乌镇就有了,是谁出的主意,难不成是你们这儿的县令大人?”
马夫忙打断他:“可不敢胡说,县令大人都是为了乌镇,为了乌镇的百姓。乌镇几十年前也繁荣过,不像如今这般冷清,这都是当初不曾供奉山神的缘故。原本县令大人也对此一筹莫展,好在有位云游至此的老道点明了缘由,说只要每年向山神献祭一位至纯至净的新娘,来年必定风调雨顺,果然这几年粮食丰收,大家也都吃饱穿暖,感激都来不及,哪里敢议论县令大人。”
秦朔透过车帘看了眼外头坐着的马夫,看他神情虔诚,不像在说谎,又问:“这至纯至净有何说法,难道向山神献祭还有条件?”
“自然是有说法的,县令大人说,必定要从乌镇当中选一位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女子,因这样的女子十分少见,所以每到春日就要挨家挨户搜查,若那家人愿意献出其女,从今往后都受山神供养,不愁吃穿。”
江越闻言很是不解,也好奇道:“倘若那家人不愿送女出嫁,又该如何?”
马夫犹豫了半天,往车厢这靠了靠,小声道:“几位爷,我看你们面善才开的口,千万别把这话传到外头去。——乌镇南边不是有条街冷冷清清的,几乎没什么人住嘛,那便是过去抵死不从的人家留下的。”
“也不知是不是报应,曾经有户人家的姑娘被选中献祭给山神当新娘,她死活不愿,家里人也将女儿当作掌中宝,疼得跟什么似的,自然也不同意送亲的事。”
“谁知就在拒绝当晚,他们全家死于非命,男女老少无一人幸免,官府的人匆匆过来收尸,也没说是什么死因,外头都传是触怒山神引来的灾祸,之后连着好几家都是这样,越传越邪门,就再也无人敢拒绝送亲的事了。”
秦朔听到这想起昨晚刚到乌镇时看到的那条街,难怪两条街离得近却不曾有人往那走动,夜里时常冷风交加,原来是那一带都有命案,弄得人心惶惶也是正常。
只不过,让他心存疑虑的是,那声在巷角听到的呼唤,真的是自己的错觉吗?
或许是这些日子跟人接触得少,马夫说着说着便打开了话匣子,将他的疑虑也讲了出来:“这说来也奇了,前些年还好,都是在夜里送亲,就是近几年不知怎么回事,怪事越来越多,送亲的花轿总是快到山顶的时候被雾卷走了。为了不被山神迁怒,县令大人只能再挨家挨户地找一个新娘顶上,方才看到的,都是这个月第三个了,也不知能不能如愿……”
话还未说完,不远处便狂风大作,将沙土都吹了过来,一时天昏地暗,周围的景象都被灰尘笼罩,连马儿都不住地嚎叫起来。
震荡的车厢内,秦朔本能用衣袖遮住双眼,但还是被席卷而来的灰呛咳了几下,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来到他身前,挡下尘沙的同时,还喂了颗清心丹给他。
他下意识抓住对方的手,摸到那熟悉修长的指节不免一怔。
正要用灵识询问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来自方才送亲的队伍,紧接着便有人惊声大叫:“糟了!糟了!花轿不见了──”
“起阴风了,快跑!”
“山神大人莫怪,山神大人莫怪……”
只听咣当几声,那些人落荒而逃之余,手里的东西都掉了一地。
风势渐小后,车厢内的几人都睁开眼睛,秦朔赶在江越发现之前放开宋晚尘的手,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转头看向帘外的景象,发现方才送亲的队伍已四散开来,跌跌撞撞朝山下跑去。
原是青天白日的林子也被浓雾笼罩,阴沉得像是傍晚,透不进一丝光亮,风还在不住地吹着,树叶沙沙地响,在这寂静之中显得分外诡异。
马儿也像被吓住了,死活不肯往前走,马夫嘴里也不断念叨着和那群人一般无二的话,继而颤抖地回头道:“几位爷,原路折返吧,今日赶路的银子就免了,明日一早再来送你们可好?”
眼见当下形势只能如此,秦朔思虑再三还是答应了下来:“那便有劳您送我们回客栈了。”
车夫松了一口气,忙说:“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就送几位爷回去,还好走得不远,回客栈只要小半个时辰,若是硬走下去,小命都不知有没有了……”
马车及时掉头,沿着来时的山路往回走,很快就来到了沙石不多的大路上,迎着愈发刺目的阳光,稍稍退却了几分方才的阴霾。
秦朔不时往山顶的那处密林看去,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又在回去的路上问道:“方才送亲的那些人还会把花轿找回来吗?”
车夫边赶车边道:“嗐……都是出来讨生活的,谁还为这犯险去找,这样的乱子,一年总有个两三回,管不了啊。”
江越更是无法理解:“所以他们就这么把花轿搁山上了?再接着送下一个上山?”
车夫许是怕他们多心,又解释说:“几位爷不必担心,这是乌镇的老习俗了,近几年才出的怪事,花轿时不时就会被雾卷走,不是没找过,是真找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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