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又急切的女子声响,在大殿上回荡着,渐飘渐远。
殿中大臣哗啦啦跪了一地,高呼:“陛下息怒。”
只有孟涞和凌元洲还呆呆站着,胸口起伏不定。
好在悲剧并未发生,桑晚急的想看萧衍之的伤处,被安顺跪着低声拦下,“姑娘万不可走出屏风!”
萧衍之低头,笑起来气息发寒,没所谓的用锦帕擦着手:“茶水凉了,换一盏吧。”
立马有几名小太监弓腰上来,收拾御案和碎片,更有人跪地擦着水渍。
片刻功夫,新茶奉上,恢复如初。
除了帝王手上还在渗血的伤处,好似一切都从未发生。
他云淡风轻地说:“你们该庆幸,这世上还有朕在乎的人,为了她,朕也不能做那恶人陪你们下地狱,只能远远的——好生相送了。”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十分用力,让人不寒而栗。
元德清有眼色地扬声:“诸位大人请起。”
除了最开始跪着的几人,方才跪地的众臣都缓缓起身,惊魂未定。
柯沭也悄声退下,再度消失在大殿中。
殿中传来姚安志爽朗的大笑声:
“看到了吗陛下?所有人都在劝你善,劝你心怀天下,可臣知道这么多年来,您都如同蝼蚁般艰难活着,心中怎会不扭曲呢?”
桑晚满是焦急,姚安志这是在故意激怒萧衍之。
“本想让太傅走的安详些,一把年纪了,何必呢。”帝王的脸色阴的吓人。
虽说斩首都是身首异处,但痛苦不算太多,姚安志死到临头,却有种说不清的洒脱。
“一家人整整齐齐就够了,区别于老臣而言,不大。”
萧衍之不再接他的话,只幽寒地说:“朝中事,想来诸位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有丝毫外泄,就别怪朕无情,让爱卿死得其所了。”
臣子们战战兢兢,皆低头躬身:“臣等不敢!”
元德清收到帝王示意,继续宣读
余下的圣旨。
“前江州知州姜氏贪墨一案,蒙冤数载,今已勘明,乃荣国公姚氏一族蓄意栽赃构陷所致。其于押解回京途中蒙难,亦为其夫人母家,江州柳氏作祟。”
“朕闻之,痛心疾首,悲恸难抑。特命将寻获之故人遗物封存,于江州为其筑衣冠冢,令后人世代瞻拜、永怀敬仰!”
“前知县白氏,于祖坟中秘藏当年账册,厥功至伟。朕嘉其义举,特封其遗女白梦为县主,赐江州府邸一座,恩准与养父母同居,并重修白氏祖坟,以彰天道!”
自古以来,只有皇室血脉才会获封县主,大多是亲王之女。
白梦喜极而泣,叩首接旨。
蒙冤了十几年,终于翻案。
帝王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空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桑晚恍惚觉得,胸前贴身戴着的莲花纹玉佩都在隐隐作烫。
她捂着胸口,难掩激动,更知这是姜太妃的遗物,冥冥之中,好似都在看着。
萧衍之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姚安志头发花白,夫人柳氏哭的险些昏厥,口中喊着太后乳名,被金鳞卫堵上了嘴。
桑慧月和桑绮南脸色煞白,若被诛九族,她们岂不是要一同牵连!
而帝王和姚氏的帐,还没清算完,自然不会立马定罪,桑烨还在外头押着呢。
元德清正要传召,只见慌张跑进一小太监:“启禀陛下,宁王殿下突发恶疾,薨了!”
第114章
姚安志漠然的面色骤然一僵,对帝王怒目而视:“竖子尔敢!”
事发突然,这次还真不是萧衍之的安排,帝王饶有兴致,“太傅红口白牙,说话可要讲证据。”
桑晚也很意外,她了解萧衍之,若真恨宁王,才不会让他死的这样痛快。
多的是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法子。
萧承基和姚淑兰,一位是晋国太后,萧衍之的嫡母,一位是帝王手足,沉疴方愈。
帝王若不想背上弑母,和戕害手足的名声,就不能对姚淑兰怎样,更不能杀一个刚刚恢复了心智,被操控的血脉至亲。
最多,也不过终身囚禁。
正因如此,即便诸多罪证摆在面前,姚安志也狂妄至此,至少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帝王动不得。
却突然传来这般噩耗,怎会不让他猜是帝王暗中的手笔?
元德清:“还不快上前回话?说仔细些!”
“是!”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躬着腰,走上大殿,跪地回话:
“宁王晨起就被太后娘娘扣在宫中,和徐家姑娘关在一处,说……说徐姑娘是陛下赐下的正妃,要她为宁王传宗接代。”
“——徐大人!”
小太监话刚说到这,徐则堓就气血翻涌,身形恍惚,身后的同僚忙扶住他。
徐则堓忍着昨日受了罚的伤痛,走出臣子队列跪地请旨,悲痛欲泣。
“陛下!太后拿小女威胁臣就罢了,眼看姚家倒台,婚约未履,竟逼迫二人做出这等龌龊事,实在令人不耻啊!事已至此,求陛下命人送小女归家!”
“徐大人教女有方,令女去岁受邀,贵女和后妃们同太后菊园赏花,巧舌如簧,妙语连珠。这心思,竟和太后不谋而合,朕赐婚,也是看重她。”
任谁都听得出,帝王说的是反话,萧衍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既然宁王殁了,便送徐姑娘回去吧。”
徐则堓张了张唇,也不知看的是帝王,还是屏风后模糊了身形的桑晚。
终究叩首:“谢陛下隆恩,臣回去,定严加管教。”
待徐则堓重新站回臣子那侧,小太监才继续道:
“陛下昨日提审巫医,想来太后提前问那人留了药,今晨国公府押送早朝,太后便扣下宁王,行了此事,但宁王身子本就被巫医荼毒已久,还未如何呢,便七窍流血而亡。”
又侧身,半朝着徐则堓的方向:“徐姑娘受了惊吓,神情恍惚,但仍是完璧之身,徐大人安心。”
听是姚淑兰用了巫医的手段,才造成今日悲剧,姚安志闭了闭眼,痛心疾首。
小太监:“禀陛下,还有一事,法华寺住持,慧明方丈已在宫外,说有要事求见!”
殿中顿时窃窃低语起来,尚在早朝,姚家倒台,怎会让威望极重的法师慧明这样急着入宫求见?
萧衍之眉头轻挑,“传。”
“嗻!”小太监领命,退下去宫外接人。
元德清又扬声传唤了桑烨和巫医等人。
原本安静的大殿,忽地响起一声低泣,听着像极力克制着哭意。
桑绮南看着受了刑,血色未干的桑烨,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在世子府那么多屈辱她都忍了,盼着总有一日还能回南国做她的公主,却听桑烨被捕,顿时方寸大乱。
今日得见,才是真的开始慌了,心如死灰。
巫医骨子软,没受多少刑就和盘托出,跟在桑烨身后,被押着进来。
桑烨的手脚都戴了极重的镣铐,走的很慢,锁链拖在地上还发出哗啦的声响,格外刺耳。
他被负责押送的人按着跪下,桑晚在屏风后面色平静,更没想到,他们有朝一日,会以这样的形式见面。
曾经高不可攀的南国太子,从不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中,今时今日,也沦落至此了。
桑烨恶狠狠的眼神,透过屏风,直直看向桑晚,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安顺低声解释:“陛下怕他对姑娘恶语相向,已经毒哑了。”
桑晚抿唇点头,心底一暖:“陛下思虑周全,桑烨对我,一向是没什么好话……”
“姑娘不必挂怀,恶人自有恶报。”安顺回道。
另有太监读了巫医签字画押的供词,坐实了姚家勾结桑烨,通敌叛国的罪行。
殿中臣子皆低低暗叹,知道姚家夺权,却没想到会和敌人联手,接连两次刺杀帝王。
姚安志缓缓抬头,摸了把发白的胡须:“老臣好奇,陛下秋狝中箭是真,命悬一线也是真,那箭上可有巫医的毒引,是如何从体内消失的?”
他问完,被押着的巫医也微微抬头,这件事在他心中,也始终是未解之谜。
反正也是将死之人,帝王并不介意让他死个明白。
“阿晚身子弱,离开时带走了位南国御医,朕运气好,钟太医祖上世代行医,巫医之说祖辈便有记载。”
说到这,萧衍之难得勾起唇角,轻笑:“阿晚又怎不算是朕的福星?否则如今坐在这龙椅上的,还不知是谁呢。”
孟涞见状,带头道:“陛下吉星高照,乃晋国之福、百姓之福!”
朝臣们只得跟着附和,只有姚安志冷笑连连,泰然自若。
夫人柳氏和世子姚绍明都慌乱无措,尤其是姚绍明,他从出生就被视作掌中宝,这会儿更无法坦然面对死亡。
萧衍之拿起御案上的最后一份圣旨,递给元德清宣读:
“荣国公连同太后、宁王,通敌叛国,妄图谋逆篡位,更有草菅人命,陷害朝廷忠良,目无国法。今数罪并罚,送太后前往法华寺清修礼佛,以赎前愆;宁王贬为庶人,永不得入皇陵;国公府上下及江州柳氏,诛九族,斩立决!”
“都察院左都御史徐则堓、庐江河道总督林贤、淮泸郡守左康安、江州知州尹明轩,革职查办,以肃朝纲!另,军中若有牵连者,交由凌将军逐一彻查,务必水落石出,严惩不贷。”
“世子府中侍妾,除桑氏姐妹外,凡遭迫害者,赐以银两,去留听凭其便,以彰朕之仁德。”
话音落下,大殿上瞬间嘈乱起来。
徐则堓跪着喊冤,桑绮南更是哭的哽咽,一声声喊着桑晚“三姐姐”,受到桑慧月的冷嘲热讽,这会儿看来,她倒是有骨气。
其余臣子唏嘘不已,宁王已死,尸首怕是要丢去乱葬岗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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