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怡更是心中舒爽,先前桑晚没来时,她身侧坐的是柳文茵,倚着太后亲昵的姿态尽显,对她满眼嘲弄。
她这个嫔位,在后宫人眼中,都比不过已经被降为末流采女的柳氏女。
后宫本就在太后的掌控中,众人摆高踩低是常态,她也因此不太和宫妃往来。
更何况,萧衍之当初降了柳文茵的位份,升了自己的。
和她走得近,不就是公然和柳文茵,和太后作对?没人会这么不识时务。
郑怡分得清局势,更明白,这种时候和桑晚处好关系,才是上上策。
帝王脸色算不上很差,毕竟是除夕。
姚淑兰被一旁侍奉的小太监拦住,躬身请她入座,萧承基也被带上戏台中间。
萧衍之这才悠悠回应:“太后也不教教宁王,今时今日,在朕面前提这虚伪的血脉之亲,不觉得可笑吗?”
他的声音并不大,仿佛只是在和姚淑兰闲谈。
只是梵音阁此刻分外安静,帝王的声音也就变得十分突兀。
“更何况君臣有别,太后应该知道,父皇亦是如此。”
“先帝真是为你,做了个好榜样,但你们终归不同。”
姚淑兰眸光颤动一瞬,不再看萧衍之,转而将视线从桑晚身上一扫而过。
“他若有你半分真心,哀家也不至于……”
也不至于非要配合姚氏,夺这江山。
再说,她要这江山有何用?
但后宫给了她残酷的答案,先帝始终忌惮姚家,她所看到的盛宠都是假象。
太后的话戛然而止,声音轻了许多,鬓角的白发也比先前多了几绺。
“哀家的确溺爱承儿,不曾告诉他这些年的境况,皇帝得饶人处且饶人,有什么只管冲哀家来就是,他的心智才从稚儿恢复到如今年岁,言行上难免冲动了些。”
“惯子如杀子,太后该明白的。”萧衍之笑容冷扼,“朕在太后手中,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梵音阁外大雪纷飞,殿内虽烧着地龙,却冷的人心底发寒。
“也该让他明白,忤逆朕是什么后果。”帝王说着,看了眼元德清。
他躬身领命,扬声动刑。
萧承基侧身站在戏台上,被强硬的按着跪下,咬牙撑了几鞭,帝王便觉无趣,抬了抬手。
鞭子停下,姚淑兰紧紧捏着扶手的掌心也悄然松了松。
却听帝王说:“外袍褪了。”
去衣受刑,极其侮辱。
“皇帝!”姚淑兰气息不稳,强撑着太后仪容:“你就不怕背上戕害手足的名头吗!”
“朕连言官都敢杀,史书上想来已经狠狠记了一笔,朕还怕多这一个?更何况,是非对错,自在人心。”
他拉过桑晚的手,抱着手炉的缘故并不很冰,“继续吧。”
戏台上的宁王已经被强行褪了外袍,露出白色素衣。
本想再说什么,但只对萧衍之怒目而视,王爷尊荣犹在,眼中充满了不服的倔强。
鞭子落在宁王身上,就像落在了姚淑兰心里,钝刀子割肉般的疼。
“哀家可以将后宫账册提前交给桑氏熟悉打理,连同后宫事宜,都让内务府一并移交。”
“这种虚无的权柄,也不是人人都喜欢。”
萧衍之轻嘲,看着戏台:“这情景,太后可眼熟?”
刑罚继续,太监手里的鞭子朝着萧承基的后背甩去。
梵音阁中今日人不少,加上本就是除夕,萧承基怕是要颜面尽失。
但除了闷哼声,并无其他,态度强硬。
姚淑兰闭了闭眼,她怎会不眼熟,曾几何时,那样倔强的一双眸子,也出现在萧衍之身上过。
只是后来,渐渐变得毫无波澜。
“皇帝要报复,何必冲着承儿,这些年他都不通晓人事,何其无辜。”
“太后恨先帝害宁王痴傻,朕因此受过的无妄之灾,可数都数不清。”
萧承基沉闷的声响已成了背景,“朕不无辜吗?”
萧衍之攥着桑晚,或许帝王连自己都没发现,说这些话时会暗暗用力捏住她细小的手,掌心灼热。
“朕又何尝不恨先帝?”
他缓缓吐出一口冷气,“说起无辜,太后应该最清楚,朕的母妃、外祖,乃至姜氏族人,难道就不无辜吗!”
宁王的声音,和呼啸的鞭声融为一体。
萧衍之语调很低,带着恨意,众人并未听太清,桑晚却是一字不落。
姚淑兰上了年纪,眼底泛起泪花,也是这些年里,唯有的一次服软。
“皇帝终于和哀家说这些了,但恩怨也不是哀家一手造成的,这么多年已成定局,当年的境况,推得哀家不得不这么做。”
“先帝亲手将哀家逼向深渊,若不争,姚家满门抄斩,死的就是哀家族人!”
“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萧衍之倏地转头,视线和姚淑兰直直对上,“姚家从祖上便恶事做尽,换来如今的地位却仍不知收敛,贪图权柄,草菅人命。”
“哀家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皇帝也是,我们注定是敌。”
姚淑兰岂会不知,但姚家也给了她该有的爱。
她直直盯着戏台上侧身跪立的萧承基,眼神坚定:“哀家老了,也争了半辈子,往后的日子,该你们了……”
萧衍之:“太后是在教唆我们,手足相残?”
帝王问的直白,姚淑兰也不避讳:“皇帝该去问问先帝,造成这一切的,可不全是哀家。”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要说这会儿毫不在意的,大概只有东陵婧了。
索尔丹在她身旁眉头深皱,人心复杂,她最是不懂;东陵婧慵懒地靠着椅背,摩挲指间佩戴的骨戒。
甚至唇角还挂着嘲弄的冷笑。
戏台上的鞭子有规律地落下,宁王不认错,不求饶,帝王也没有发话,自然不会停。
桑晚都跟着揪心,看似是萧承基是在受罚,却也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素白里衣已经染上点点血红,顺着鞭痕勾勒出一道道刺目的血色。
仿若落雪红梅,跪在上头的宁王腰背挺直,看起来似有铮铮傲骨。
难怪太后不再阻拦,此事闹大,传出去还不知会被如何议论。
萧承基这般作态,届时错了的,未必就是宁王。
姚淑兰此时再不忍,也要安静看着。
心中正想着如何让舆论倾倒,身侧的帝王却抬了抬手,施刑的太监霎时停手,退去一侧。
萧衍之又岂会如了她的愿。
“太后说的对,是得问问先帝,朕也不想手足相残。可这皇位,是父皇母后亲手送朕坐上的,宁王缺失了十几年的记忆,清醒后心有不服,也在情理中。”
太后心中一跳,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听萧衍之唤过她一声母后了。
桑晚动了动被帝王攥着的手,无声安慰。
萧衍之帝
王气概尽显:
“梅园中的梅树是萧氏先祖在晋国称帝后亲手所栽,宁王便去清扫落雪吧,入夜后去奉先殿守岁,也算是替萧氏后人,尽份孝心。”
桑晚暗暗讶异,她随意折下的梅枝,竟是……
帝王毫不在意这些,分明就是在做戏。
奉先殿供奉的,都是皇族列祖列宗的牌位。
去那里守岁,可是要跪一整夜。
似是做好了和帝王对峙到底的决心,萧承基在太监的搀扶下起身,抬眸恶狠狠地瞪着帝王。
萧衍之心平气和:“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也该去祖宗牌位前赎罪,朕无法越俎代庖,替他们原谅你。”
姚淑兰侧眸,不可置信地看着,又看了看两人紧紧相握的手。
从前的萧衍之,纵然心有计谋,但更多的是不顾一切的疯感,今日这种场景,怕是要鞭的宁王晕厥过去,心中才算痛快。
也是抓住这一点,太后才忍心让萧承基受着。
待事情闹大,也好替宁王搏一个名声,还能让萧衍之的名声更差些。
但帝王此番话一出,言论势必倾倒,宁王刚恢复心智,却已露出狼子野心……
萧衍之虽暴行过多,但不可否认,晋国在他手中日益壮大,版图扩增,流民更是少见。
朝臣岂会愿意让姚家再度把持朝政?
帝王一句话,彻底让宁王想要谋反的心思昭然若揭。
事发突然,太后全然来不及做任何准备。
唯一的后手,就是帝王体内已经种了巫医的毒。
若萧衍之死了,能继承大统的,也只有她的承儿。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届时只剩萧梓轩,一个无权无势,空有王爷爵位的纨绔,拿什么和她这个太后,和姚家争?
但现在,使臣未离京,晋国还不能发生内乱,让旁人钻了空子。
“陛下空口无凭,这高帽臣可受不起!”
萧承基说话时喘着气,身后的鞭伤痛的他眼前阵阵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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