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之脚步不停,并不理会,只揽着桑晚径直走向宫门。
小太监没敢起来,听见外头元德清扬声唱和“摆驾梵音阁”,才慌张起身,小跑着跟了出去。
桑晚抱着手炉,和萧衍之一同坐进轿辇,还能听见抬轿小太监踩雪的簌簌声。
“方才来凤仪宫请我的小太监,陛下见过?”
萧衍之哂笑:“没见过,但能混到太后身边儿得用的,有几个心术正?”
上次康明的事情之后,听说太后身边侍奉的人大换水,现在能近身伺候的,都是姚淑兰亲自重新挑选。
桑晚眼中略有沉思,倚着帝王轻语:“喜欢和您一同过这样有意义的日子,但又讨厌那些虚伪的面孔。”
“朕从不勉强你,不想去,现在转头回去还来得及,阿晚又何必勉强自己。”
萧衍之说的认真,并不似在开玩笑。
桑晚撇撇嘴,“陛下只当我是想去观戏吧,方才是我多言了。”
“真是朕的小祖宗。”
帝王忍笑,抬手轻抚她有些冰凉的脸颊。
“朕明白你心中考量,阿晚以后是后宫之主,若要有威信立足,今日这样的场面,必须去。”
桑晚不语,悄悄笑着。
萧衍之继续哄道:“阿晚做什么,朕都会答应,只是不想你那么累,朕看他们都够了,何况你呢。”
“所以啊,陛下陪我一道儿去,就是两全其美。”
桑晚抬头巧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梵音阁在御花园边儿上,还没靠近,远远便听见戏声传来,很是热闹。
比起宫里其他殿宇,梵音阁并不相同,二层还有专门为贵人们设立的小隔间,用以观戏。
只是到了萧衍之这一代,后妃凋零,皇室子嗣单薄,先帝又疑心重,为数不多的手足仅剩豫王一脉,还远在北凉封地。
今年得兴,小豫王才被传召入京。
因此二层观台已空置许久。
戏台下的正中坐着太后,左右两侧都坐满了人,索尔丹和东陵婧在第二排同坐一处,也算代表了北狄和东夷。
契蒙和东陵逸并没有来。
萧衍之和桑晚来时,台子上的戏正好落幕。
元德清声音尖锐,让众人一时分不清戏里戏外,齐刷刷冲着声儿的方向看去,这才惊讶起身,纷纷见礼。
帝王出现在梵音阁,别提多让人震惊。
姚淑兰也怔了怔,吩咐宫人备下位置,清出她右侧座椅,让给了萧衍之和桑晚。
柳文茵再不满,也只好从姚淑兰身边离开。
谁让这里面数她位份低,秦臻儿悄无声息的死了,宫里的采女就剩她一个。
萧衍之不在时,她还能仗着柳家的身份和姚淑兰亲昵,眼下帝王来了,她不守规矩若吃罪,才是真的自毁前程。
降位之后,柳文茵显然乖了许多,只安心等着嫁给宁王做皇后,不再和桑晚争什么。
“哀家还以为,桑姑娘贵人事多,不来了呢。”
姚淑兰冷嘲热讽,还不忘冷眼撇向元德清身后去请人的小太监,一看便被被冻的不轻。
小太监好似被吓到,倏地跪地请罪:
“太后恕罪,奴才去时姑娘在午憩,不敢贸然叨扰……这才误了时辰。”
太后的人,去请尚未册封的桑晚,却生生等到她醒,这话给桑晚可扣了不少高帽。
萧衍之并不在意,拉着桑晚穿过一道道视线,走向太后身侧的座椅:“得亏被拦着了,朕才没被嚷醒,不然——”
帝王话说一半,缓缓坐下,牵着桑晚也在身侧落座,顺位下去,是在嫔位的郑怡,和她相视一笑。
“朕可不想在这大好的日子里,闹出人命来。”
他声音锐冷,跪着请罪的小太监明显抖了抖:“奴、奴才不敢。”
“皇帝政务繁忙,难得休朝,但也要注意身子。”
太后面色不虞,身边的洪瑞躬身退下,将那小太监带离。
“再宠幸,也该雨露均沾,后宫的妃嫔都在恭候圣恩,皇帝专宠桑姑娘,于皇家开枝散叶无益,致使国本不安。”
“不劳太后操心。”
萧衍之声音懒懒,敷衍又无礼,连面子功夫都懒得装。
侧眸看了眼姚淑兰身旁的萧承基:“宁王可好些了?”
帝王直接将话题转走,萧承基坐的板正,颔首浅笑:“回陛下,臣已大好。”
“如此,朕便放心了。”
帝王看着萧承基,比起数日前去太庙祭祖,双眼又清明不少。
“宁王是长子,先前朕为你赐了两桩婚事,既已恢复如初,也该早日完婚,叫太后放心。”
“臣浑噩地过了快二十年,母后辛劳,怎好再言婚事,理应承欢膝下,以尽孝道,更要为陛下分忧解难,手足同心才是。”
萧承基丝毫没有自己已经二十六岁的认知,对成婚一事很是抗拒。
他的记忆里,还停留在儿时高烧之后,一晃眼,怎就到了现在……
萧衍之心中冷笑,还没怎样呢,就想着来分权了,好一句手足同心。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萧衍之收回视线,神情自若:“朕记得,宁王快到而立之年了吧?自古以来,都是先成家,后立业,梓轩亦是如此,宁王这个做兄长的,更该懂事。”
萧承基明显不服,他用了大量时间去接受自己的年岁,和现在的新帝。
痴傻那些年的记忆,也一点点随着时间推移,都注入脑海。
萧衍之在她母后面前受罚受辱的画面仍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他始终觉得,萧衍之不过母后为自己培养的傀儡罢了,之前在寿康宫,他连宫里的下人都不如,现在坐着帝位,同记忆里的样子,太过割裂。
更何况——这帝位,本就应该是他的!
萧承基的心智也在痊愈后,凭靠着太多凌乱的记忆,快速从当年稚儿般的年岁,成长到现在,看起来和皇室长子无异。
他不知姚家早已没了权柄,恢复的这两月又被姚淑兰一直灌输着夺位的思想。
萧承基当即沉不住气,冷言道:
“说句大不敬的话,臣也算您的兄长,陛下进了梵音阁,臣也不曾听您唤过一句母后,更别提臣这个皇兄了。”
梵音阁霎时安静下来,桑晚很是惊讶,对宁王的印象也一同割裂起来。
萧衍之笑声骇人,在梵音阁中带起阵阵回声:“看来数月前,在菊园的那顿鞭子,还没教会宁王规矩。”
萧承基没意识到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昔日,他们在宫中乃至京中仗着姚家作威作福的时候。
痴傻的这些年在寿康宫被保护的太好,更不知萧衍之流传在外的暴君名号。
姚淑兰心下着急,坐起身道:“皇帝,今日是除夕!哀家都说了,宁王心智有损,还没教好。”
“的确没教好,但没关系——”帝王冷笑:“朕替太后教就是。”
萧衍之扬声吩咐:“把宁王带到戏台上,鞭到他求饶认错为止。”
第101章
姚淑兰左手紧紧攥着红木椅的把手,右掌已经拍在和帝王间的矮几上,“啪”的一声,极其响亮。
“哀家还在这呢,皇帝如此目中无人,还有将哀家这个母后放在眼里吗?”
听令走过来预备动手的内侍监,也顿足,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带走宁王。
萧承基眼中满是错愕,数月前在菊园的事他一直记恨着,但怎么也想不到,会再次重蹈覆辙。
本想仗着自己心智恢复,在言语上呛声几句,也好快意些,待登上皇位,势必要一雪前耻。
萧衍之眼皮微抬,冷冷扫了眼已经靠近萧承基的太监。
几人当即吓出一身冷汗,动作麻利的将宁王反绞着双手往戏台上拖。
萧承基执拗转身,但多年病着,身体较虚,争不过内侍监的手劲儿,只侧身了一半,满身怒气。
口中喊着自己是先帝长子,即便是萧衍之,也不能让他这般丢了皇室颜面。
姚淑兰气急起身:“哀家不是说过,让
你别和皇帝起冲突吗?刚好没几日,怎就这般冲动!”
“母后忍得,儿臣可忍不得!”
萧承基被带动着往戏台上走去,声音也飘得远了些:“在儿臣的记忆里,母后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姚淑兰落在萧承基身上的目光怔住。
她纵然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但宁王这一番话,又何尝不是在替自己委屈?
萧琼斓安静坐着,眼前上演着母慈子孝的画面,她却只觉嘲讽。
她也被养的娇蛮任性,罔顾人性,也曾受不得半分委屈,可现在呢?
自从萧承基恢复后,太后的偏袒已经明目张胆,和亲之事分明可以阻拦,但会影响替宁王铺好的路。
萧琼斓侧眸看向姚淑兰,眼底红血丝遍布,眉头紧蹙,她已经很久没见母后有这样失态的时候了。
就连帝王悄无声息的赐死了秦臻儿,她的和亲已成定局,母后也只安慰自己,说等皇兄登基,再和北狄协商换她回来。
两国和亲,岂是儿戏。
即便到那时她回来了,也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骄纵任性的公主……
桑晚来之前哪能想到戏台子上唱的不是戏,而是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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