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能,这纸供词,便会让局势陷入水深火热的地步。
她叹惋,当然更好的,是能保下秦臻儿的性命。
桑晚进去时,秦臻儿还睡着,从榻上虚弱地撑起身子,还未见礼,便被桑晚拦住。
“不必多礼了,你养着吧。”
她讲供词递到秦臻儿手中,又吩咐宫人去备笔墨。
“你看看,若无问题便签字画押,背后主谋是太后,不会牵连你的性命,陛下答应保你,你放心就是。”
“况且,从今日起,你也不会再回自己宫里,被太后的人日日看着了。”
秦臻儿眼中感激:“我们这种人的性命,在权贵眼中如同草芥,死便死了,多谢姑娘愿意相救。”
她起身将供词放在案几上,接过毛笔,认下供词上的所有,这下是真真儿流下两行清泪。
哽咽道:“只盼我能活到那一日,如若不能,但求走的痛快,别再折磨我了。”
那样的痛,她不想再经历一遍。
桑晚心中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别说丧气话,太医就快到了。”
第95章
偏殿里的气氛压抑又沉闷,桑晚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起身去了殿外。
安顺将桌上签好的供词收起,也随着出去。
约莫半炷香后,钟旭进来便看到桑晚在庭院中闲坐,微微讶异,上前见礼。
桑晚浅笑:“钟大人免礼,偏殿宿着秦采女,遭巫医换皮之术,先前又被灌了药,还请大人相看,性命能否挽回。”
听到桑晚已经谈及性命,钟旭眼皮一跳,拱手道:“臣尽力而为。”
再进去时,秦臻儿已经起来,在椅子上坐着等候,见桑晚和太医进来,起身相迎。
这里没有太后派来监视的嬷嬷,松泛许多,本应好生歇息,可那碗被灌进体内的药,着实让秦臻儿难以安寝,忧心忡忡。
即便是最末流的采女,钟旭依旧守着规矩见礼,随后在她一旁跪下,在她伸出的腕间搭上锦帕。
秦臻儿一时惶恐,下意识挺直了腰背,眼底生涩。
钟旭自秋狝救驾后,封了太医院院正,和院判江瀚算得上同品级,一正一负罢了。
而且只负责萧衍之和桑晚的圣体,除此之外,并不负责宫中他人。
如今被他一跪,秦臻儿难免坐立难安了些。
钟旭面色凝重,换了只胳膊后,又叫她伸出舌头。
最后说了句:“得罪了,臣得摸一下您额间的花钿。”
秦臻儿将头向前凑了凑,略微低下。
钟旭只用单指轻轻触摸,又拿两指用了些力,尝试能否分开皮肉。
最后在鼻尖轻嗅手指。
花钿栩栩如生,自皮肉中生长而出,十分妖艳。
他轻叹了口气,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桑晚挥手示意,珠月连忙搬来椅子,请他坐下。
钟旭道谢后,从诊匣中又取出锦帕,拿出小瓷瓶倒出里头的液体打湿了帕子,细细擦净那方才碰过花钿的两指。
秦臻儿眼神暗了暗,还以为他这是嫌弃的姿态。
但钟旭并非这般摆高踩低之人,桑晚疑惑。
他坐下回话:“美丽的东西总是带着剧毒的,采女勿怪,您额间的花钿含毒极重,若以口舌相碰,必会在床笫之间殒命。”
桑晚惊愕,“太后这是想要北狄王子的性命?可契蒙死在宫里,两国必定开战,于她而言并非好事啊。”
“非也。”钟旭摇头。
“秦采女被灌下汤药,这才使花钿漫出毒素,想来不是针对北狄王子,而是……陛下。”
“且被灌下的药,应还
有巫医所下的药引,同之前陛下中箭时所中的毒一样,在巫医的操纵下,随时可以诱发,导致暴毙而亡。”
好在,萧衍之体内的毒素已经清理。
只是秦臻儿……
她眸光颤动,唇齿微张,那模样好似被惊的花枝乱颤,无需刻意,便已楚楚动人。
姚淑兰或许猜到萧衍之在这个节骨眼接走她,不会再放归。
但秦臻儿身为帝王后妃,太后也无法阻拦此事,这才出此下策,若秦臻儿的美色真的蛊惑住萧衍之……
帝王死的这样见不得光,扶持萧承基上位,就更名正言顺了。
若没有被秦臻儿所惑,那她体内有足以时刻致死的毒引,姚淑兰也丝毫不慌。
桑晚手指蜷了蜷,悄悄攥着衣襟:“那她体内的毒,能清掉吗?”
在秋狝的营帐里,她见过钟旭给萧衍之清毒的画面,说一句不忍直视也不为过。
果然,钟旭不加犹豫地摇了摇头。
“陛下那次,只在肩头中箭,身体强健,臣才敢贸然行事,赌上一赌。”
“但采女是喝药入腹,早已进了五脏六腑,之前又被用极端手段改皮换面,对身体和阳寿的损耗极大,适才诊脉发现,采女已患有心衰之症,若强行清毒放血,定撑不过去。”
秦臻儿的眸光一点点暗下去,垂眸道:“多谢太医,我晓得了。”
身为医者,钟旭也不忍看着鲜活的生命消逝。
他起身,恭敬地对桑晚说:
“其实也并非全无法子,若要诱发体内毒引,必须是巫医亲自操纵,且不能离得太远,将秦采女送离宫中即可,但到底是被巫医用过药的,身体亏空的厉害,好生养着也已损了阳寿,只有不到十年可活了。”
放在以前,钟旭不会多嘴。
将后妃送离皇宫,听起来都荒唐可笑。
但若是萧衍之,他忽而觉得可以一试,毕竟帝王对桑晚的独宠,打从南国他便见识过。
如今到晋国已经许久,丝毫不见盛宠衰减,从未踏足后宫,足以证明桑晚在萧衍之心中的特殊。
送走钟旭,桑晚心事重重。
晚上萧衍之回来用膳,她将钟旭所言告诉帝王。
怎料萧衍之并不犯愁,笑道:
“这是你的寝宫,朕本也不打算让她在凤仪宫久留,开春后想来事情就能尘埃落定,司针署已经在为你做封后所穿的礼制服饰,眼下让后妃死在这里,岂不晦气?”
帝王说的直白,却也是心中实话。
桑晚浅浅点头:“陛下晌午派去的人来说,是将秦采女接进凤仪宫小住,还以为……是我误会了。”
“不过权宜之计,话说给太后听的,御前的宫道上人来人往,不排除有她的眼线,姚淑兰的手最近探的有些长。”
内殿宫人已经退下,萧衍之给桑晚盛好汤,动作自然,已然做过许多次。
“有那一纸供词就够了,就是得劳烦阿晚,过几日离宫一趟,将秦臻儿藏在马车,送去二姑娘府中,待你回宫,自有龙影卫的人接应,再将她带去城外的庄子上养着。”
宫中少一位采女,的确不会掀起什么风波,若无太后从中作妖,更是无人问津。
单独让秦臻儿离宫,目标太过明显,只有借桑晚出宫为由,才能掩人耳目。
她点头应下:“正好许久未见二姐姐,她如今有婚约在身,我可得在待嫁前多见见她。”
“成婚后又不是见不到了,从前想见只能你出宫,或者传召她,日后安王妃若想见你,更是容易。”
萧衍之噙笑,仰头喝尽碗中的汤,用锦帕擦拭唇角:“这道老鸭汤炖的鲜美,冬日里多喝些,暖暖的。”
桑晚低头喝了几口,想着措辞。
语气带了点娇嗔:“您不懂我们女儿家的心思,如今都是待嫁,自然要多见见,等日后就是挽着发髻,唠家长里短了,心境都不一样。”
“朕倒是想早些看你……”
萧衍之话语一顿,桑晚眼睛忽闪,“看我什么?”
“长发为君挽。”
萧衍之低头轻笑,在案几下拉过桑晚的手,“只是没想到,让梓轩得了便宜,比朕还先一步成婚。”
桑晚咯咯笑个不停,帝王虽羡慕,却也明白他和桑晚之间急不得。
定要让天下人信服,让桑晚稳坐后位。
他将身侧的女孩拉到腿上,紧紧圈在怀里,低头嗅着桑晚散在肩头的青丝。
淡香袅袅,沁人心脾。
桑晚脖颈发痒,缩了缩肩头。
“我倒是乐得先看二姐姐成婚,届时定要去王府观礼,好生热闹。”
“朕最开始想着,日后给梓轩封地南都。”
萧衍之说完,桑晚呼吸一滞,南都的前身,就是她们的南国……
她不曾插言,想着桑芸心和萧梓轩成婚,若安王的封地是南都,又怎不算归家了呢。
昔日南国的皇宫已经改建南都郡府,林夫人的母家也都在那里。
桑晚越是这样安慰自己,便越是难过。
桑芸心和林夫人一走,那晋国,便只剩她自己了。
帝王看到桑晚的神色忽变,低头亲了亲她带了些倔强的脸。
“朕哪里舍得让你在京中连个伴儿都没有,梓轩和二姑娘完婚,封地自然是去不成了。”
【架空历史】推荐阅读:漕河养家日常诸事皆宜百无禁忌折腰攻玉江月窈窕糙汉将军宠妻日常苍头奴神卜妙算娇妻饲养法则陛下是个偏执狂嫁病娇世子冲喜的日常田园王妃:空间灵泉有点甜染指珍珠书院出了个娇皇后我始乱终弃的前任登基了欢喜债金粉红楼契约娘子男主死了之后将军家的小娘子我想克死我相公宠奴朕不想活了第一女傅废后将军腹黑丞相的宠妻宠后的秘密骄婿(作者:果木子)美人事君凤凰诏雏凤归将军见我多有病阿萝锦娇记如意胭脂铺皇后每天都喂朕情话将军,夫人又逃去种田了她的娇软美宫主和掌门都失忆了陶公子追妻日常顾有紫宫宠农家女和穿越汉嫁给兄长的竹马嫁给渣女的未婚夫她不当刁民很多年腹黑首辅的心尖宠臣帮郡主拎裙角吾夫甚美猎户养橘日常嫁给病娇督公后隔壁的小书生与太子爷退婚之后太子妃每天想和离当时错羡阳春被退亲后我嫁给了皇帝小皇后娇纵起来真要命公主金屋囚质子软软美人前夫是皇帝献给太子之后胭脂奴儿子,王爷不是你爹弄娇未嫁已倾城夫君他竟然……成了偏执世子的白月光头牌过气后犯上崔大人驾到明月照我/浓婚中亭司探案录与我相守这很难么玉荷媚妾为后骗婚御史大人后跑路了往宫里打秋风的日子崔氏玉华造反成功后九折成医(女尊)娘娘她千娇百媚大理寺断案日常东家[民国]掌中春色静春贵妃娘娘宠冠后宫攀高枝太子每天想上位娇养难消如何逼疯高冷权臣我有特别的卧底技巧对食宦宠软玉温香同心词折竹碎玉表兄不善春长渡娇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