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秀仙勉强一笑,却是没忍住,笑也像是哭:“乘歌没了,我心里空,整日在家里头枯坐,那眼泪呀,怎么也止不住。夫人,你托人送去的银钱,我早收到了,里头想必还有小姐的心意。我明白,你们是身不由己,从没有轻贱过咱们的情谊。”
南宫裕本不欲当着她的面落泪,此刻听她如此说,不禁跟着哭:“你老这么体恤人,我心里有愧,乘歌刚走,今夜本不该将你牵扯进来,可我信不过别人,只得劳动你来一趟。”
陶秀仙握紧她的手:“夫人,你说的这是什么见外话?从前你把乘歌当女儿养,让她吃穿用度都与小姐一样,我说句僭越话,她两个小时候站一块儿,外头人都分不清哪个贵重。你把乘歌教得那样好,让她又识字又写诗,一身潇洒气度,我心里感激,早不知该如何回报!今夜我来,乘歌也是乐意的,她早就盼着能再见一见小姐。夫人,小姐怎么样?我路上听罗姐儿说,小姐要生了!”
南宫裕带着她往屏风里走,回首说:“你进来瞧吧,我什么也不瞒你!”
地上的血擦得仓促,还有好些地方有痕迹,四下的帘子、桌椅上都是飙溅的血。老爷刚扒了外衣,被摆在床上,猛地一瞧,还以为是他在生产。
南宫青正用热巾帕擦脸上的血,回头见陶秀仙进来,一时间如乳燕投林,情不自禁叫道:“婶娘!”
这是个独属于南宫青的误称,她小时候因为总被陶秀仙抱在怀里,也跟着乘歌喊娘,府里人纠正她,她又听大伙儿都叫陶秀仙陶婶,便合着喊起了婶娘。
陶秀仙说:“小姐!好小姐,这是怎么弄的,浑身是血!”
她虽然惊骇不定,却是个极胆大的,两步到床边,先将老爷看了,一手拉着南宫裕,一手去握南宫青:“血味这么重,原来是他的!好孩子,我的好孩子,吓坏了是不是?你不要怕,尸体婶娘见多了,比他模样惨的多了去。你们娘俩伤着没有?”
南宫裕说:“青娘动作利落,没让他再逞威风。秀仙,你没见着,他才是吓坏了,一路跑进来,又哭又叫的,好不滑稽!”
“好,好!”陶秀仙拉着她俩的手,压在自己胸口,“老婆子不在乎他的死活,只要你们没事,什么刀山火海咱们都能趟过去。夫人,这尸体你想怎么处理?要是草草收拾了,只怕还会惹出事端。”
教养姑姑在旁边说:“这便是请陶婶来的缘故了。”
罗姐儿早把门合上,提着裙匆匆过来,将今夜的来龙去脉一并讲了。陶秀仙听完,呆立须臾,忽然眼眶一酸,喃喃道:“竟是如此……乘歌,倒是娘太愚笨了!”
南宫裕道:“这话不能由别人说,该让我当面求你,秀仙——”
“夫人,咱们刚没了一个女儿,剩下的这个,我纵使粉身碎骨,也要保她周全。”陶秀仙扭头,对南宫青说,“小姐,我的小青娘,这事即使我是个做娘的,也不能罔顾乘歌的意愿摆弄她的遗体,但是你且听婶娘说,这事原本就是乘歌一早决定好的。”
南宫青直愣愣地瞧着她,竟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迟迟没有将乘歌下葬,便是听她临终前的嘱托,”陶秀仙一边掉眼泪,一边露出个笑,“青娘,她说要送你最后一程啊!”
杏花枯枝打着旋儿,风从窗缝里漏进来,吹乱南宫青的碎发。她逐渐睁大眼睛,表情凄楚,狼狈地哽咽起来。
狂女,南宫青何德何能,竟能与你做知己!
第56章 借刀来
“如此一来,就有了这案子的开头,”柳今一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夫人堂上告书吏,陶婶堂下换亲女。你们联手施了这瞒天过海之计,让小姐金蝉脱壳,就此成了捕厅追不到的人。”
南宫青却道:“我既然有乘歌作保,只要借机逃出寄云县,便能从此逍遥,何必多此一举,叫我娘去公堂告状?”
柳今一饮完茶,说:“原因么,也好猜,就是你们计出万全,却没算到那夜雨太大,孙务仁和陈书吏推诿偷懒,竟然误打误撞都活了下来,于是你们干脆乘势而为,再施一计。”
代晓月听得入神,从旁道:“这一计又是什么?”
柳今一放下茶杯:“借刀杀人。”
——雨停了。
陶秀仙掩门而入,回到室内。昨夜的蜡烛已经燃尽,台面上泪痕斑驳,罗姐儿奉了热茶过来,陶秀仙双手接过,急急道:“坏事了,我在外头转了一圈,正碰见尤公去公堂,因见他神色如常,我便上前拐弯抹角地问了他几句,他说衙门清闲无事,孙大人昨夜遭了风寒,正嚷着让人去叫大夫。小姐,那孙务仁还活着!”
南宫青刚换了干净衣裳,闻言站起来:“他还活着,陈小六怎么样?”
“也活着,正忙着在衙门跑腿!”陶秀仙顾不得喝茶,把茶盏搁到一边,“这可如何是好?他两个没死,日后必会细查老爷的死因,不如趁着现在事情还未被人察觉,老婆子先套车把小姐送出去。”
“婶娘,我不急走,”南宫青说,“他二人不除,后患无穷。”
“此时天已大亮,再请那位龙博姑娘动手只会引来县人追打,她毕竟是个戎白人哪!小姐,光天化日民情激愤,你到时候说什么也拦不住大伙儿杀她,她再怎么有本事,也顶不住一县人的喊杀。”陶秀仙双目急切,“青娘,婶娘知你心意,可是这时候不好,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陶婶,不要怕,时候还没坏到那地步,”教养姑姑挑帘出来,肃容沉声,“要杀这二人,其实不必龙博姑娘动手,也不必咱们动手。”
罗姐儿为姑姑引座:“姑姑,我瞧那两个人命倒算硬的,咱们不动手,他们还能怎么死?”
“我们可以假手旁人。”南宫青从笔架上拿下一支笔,“婶娘,你适才在外头,是不是也没有听人说昨晚有凶案?”
陶秀仙说:“不错,老婆子还觉得怪异,依小姐所言,昨夜去交接龙博姑娘的那行人必该死了才是,可是尤公说衙门今晨清闲,竟然像是一点都不知情。”
“尤公自然不知情,因为孙务仁根本不敢与人提,”教养姑姑慢慢吃茶,“县里来了一群不知根底的人,这事要叫狻猊军知道了,他说不清,所以那些个尸体,他必然要悄悄处理掉,不仅如此,他今早还要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以免引人怀疑。”
“龙博丢了,前来交接的人又死了,孙务仁这差事算是彻底办砸了。”南宫青把笔视作孙务仁,捏在指间估量,“那买家来头大,他连名字都不敢对陈小六透露,这会儿坏了事,只怕正躲在衙门里打哆嗦,心里怕着呢。”
罗姐儿道:“他大小是个官,怕什么?那买家再怎么厌弃他,也不会杀他。”
“那就说不准了,”南宫青走两步,“那买家接女人必不是头一回,按照徐老三的账目,他应该是个老客了,可是这么多年,徐老三竟然也不敢提他的身份姓氏,究其原因,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来头实在太大,大到徐老三和孙务仁半个字都不敢说,二是他们深知对方手段狠辣,自己一旦泄露风声,就会难逃一死。”
“这倒与咱们昨夜猜得相去无几,他能劳动省内省外的关卡放行,必定是个大人物。”教养姑姑吃过茶,又说,“目下的局势于我们有利,正如小姐所说,咱们可以假手旁人。”
罗姐儿听得心急:“到底怎么个借法,姑姑,小姐,你们就快告诉我吧!”
“我既然死了,何不请娘借机去公堂闹一场,就告陈小六,说他为续香火,逼得我难产而亡。”南宫青回首,神情欣然,“他们三人因利相合,同办这差事,如今差事办砸了,孙务仁必不会让徐老三独善其身,他此刻一定急着想见徐老三,与其等他们上门,不如我们先发制人,到公堂上咬住陈小六,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他们心里有鬼,又不知道徐老三已经死了,一时半刻摸不清娘的意图,只会以为娘是受徐老三教唆,要借我的死来攀咬他们两个。那孙务仁如今已是惊弓之鸟,到时候为求自保,指不定会对陈小六下手,好在消息传回买家耳朵里前把事情都推到陈小六头上。”
“好,好!”陶秀仙说,“婶娘可算是明白了,小姐这是要他们狗咬狗,自己人打自己人!”
“若是他们还存有一分良知,小姐这计策便行不通,”教养姑姑瞧向屏风,老爷还停放在床上,“做人还是做畜生,全凭他们自己选。”
这屋里才通过气,雨后潮湿,因小姐昨夜“死了”,所以门窗都暂时封上了,夫人伤心欲绝,老爷卧床不起,剩下她们几个或坐或站,侧影层叠。倘若老爷魂没散,还能再瞧一眼,瞧一眼这一室的女人,个个都像猛虎下山。
第57章 一个人
“夫人上公堂吓坏了孙务仁,他果真如你们所料,为求自保,匆促间先拿住了陈书吏,”柳今一看向南宫青,“但是陈书吏也没有坐以待毙。”
南宫青笑问:“何以见得?”
“陈书吏没有立刻就死。”代晓月徐徐走动两步,侧过头来,“以孙务仁慌张失措的情况来看,夫人告状的当夜,他就应该灭陈书吏的口,可是那案子拖了好几日,闹得沸沸扬扬,最后甚至还扯出个奸夫来。若没有陈书吏从中使力,绝计不会如此。”
南宫青轻轻合掌,高兴道:“我从前就听人讲,一件事若只有柳时纯参与,那至多有六七成的胜算,但若再加上代团素,必能办得十全十美。”
柳今一叹气:“倘若这世上的所有麻烦都这么好办,那我早就与代团素形影不离了。”
代晓月抬掌,似是在拒绝:“我已经脱离苦海,早不再与柳时纯同路。南宫小姐,还请你细说那桩案子的后续。”
“正如两位所言,陈小六被拿住以后,并没有安坐待毙,”南宫青道,“他自知大难临头,疑心差事办坏了,徐老三与孙务仁联手做局用他顶包,便调唆离间那二人,力劝孙务仁与自己合谋,要先一起扳倒徐老三。”
徐老三屹立寄云县多年不倒,不论声望还是本事,都在孙务仁之上,孙务仁办差半途而废,本就有把柄在徐老三手上,当时又因南宫裕告状一事坐立不安,陈书吏只须晓以利害,他必然会心动——他三人原本就各怀鬼胎!
“难怪‘奸夫’会是老爷的长随,”柳今一颔首,“长随是老爷的心腹,跟着老爷应酬各方,不仅知晓他们见面的次数,说不定还知道他们共谋的秘密。陈书吏向长随发难,也是向老爷发难,他们的事不能宣之于口,便只好以你红杏出墙为理由。”
代晓月道:“孙务仁没有立刻杀长随,想必也是举棋不定,心里对老爷还有顾忌。”
“不错,”南宫青感慨,“此人首鼠两端,暗中派人来府上求见徐老三,还想从中谋利,可惜他不知道,徐老三早已经死了。”
“孙务仁等不到徐老三回信,又怕事情闹更大,便先杀了长随,”柳今一抱起手臂,“他想把案子稀里糊涂地结了,可你们不能如他所愿,于是几日后,你们又谋划伪造了那场入室劫杀,如此一来,你们不仅把老爷的尸体处理掉了,还把陈书吏也处理掉了。”
南宫青微笑:“那场入室劫杀漏洞百出,孙务仁若肯再定神想一想,这祸水也引不到陈小六头上,更引不到他自己头上,然而他因为差事办砸了,早已方寸大乱。”
“他在城隍庙杀了陈书吏,”代晓月扶着椅背,“但是割喉断舌的手法不似寻常衙役。”
“这便要说刘滚子了,他的兵乔装成死士,正是为了灭口。”柳今一望门外,天虽然大亮,但仍旧阴沉沉的,“孙务仁恐怕死也没想到,他在这儿绞尽脑汁推卸罪责,那买家,抑或是该叫‘主子’,主子早已经把他们都当作死人了。”
“正是如此,陈书吏死后没几日,孙务仁便也失踪了,衙门说他去州府商议筹粮一事,但婶娘日夜都在衙门里守着,最清楚他出没出县。”南宫青背过手,“从那时起,我便知道这把借来杀人的刀不会轻易离开,稍有不慎,还会伤及我等。”
“你和狼女就此躲了起来,”代晓月眉头微蹙,“可你怎么知道那伙人是从岜南来的?”
“团素将军,我可从没有说过我知道那伙死士的来历。”南宫青含笑,“我只知道事关紧要,光凭我们几个白衣民妇,设计杀孙务仁和陈小六尚可,但要想继续深查,便只能借助外援。”
“原本以为这案子是一箭双雕,没承想是一箭三雕。”柳今一收回目光,“南宫小姐,其实你早从夫人上公堂开始,就已经料定我会来。”
南宫青从背后拿出一只手,指间夹着的正是墨画片,她也不反驳,而是爽朗道:“五十六个狻猊将,若是换作别人,我算不准,但偏偏就是你柳时纯。有位朋友曾向我讲过千百回你的事情,你是什么脾性什么为人,她最了解不过。”
柳今一哈哈一笑:“仅凭几段传闻,便敢相信我的为人,你那位朋友真是个傻子。”
她笑到最后,眉间居然有几分怅然,却又作一笑,不再提这事,转头只说:“府上挂的那两幅画,想必也是你专门留下的线索,你知道团素的来历能耐,也知道她只要瞧过墨画片,便能认出你的手笔。这案子所有说不通的地方,其实都是你有意留出的破绽,你引着我们步步深入,让我们不知不觉做了你的外援——你的确不知道那伙死士的来头,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格外谨慎。你想把这事转交给狻猊军,却又信不过狻猊军,于是你干脆将我们牵扯进来,好叫我们不办也得办。”
“恰如你适才所说,柳时纯,仅凭几段传闻就敢相信你的为人,那是小孩子心性。”南宫青垂下手,“我知道廖帅如今处境艰难,此事就算递呈给她,也难有结果,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那个主子倘若是京里的,”代晓月沉默须臾,面无表情地说,“这事便不是我们一隅卫所能够左右的,你即使把我二人都算在里面也没用。”
朝廷有律法分职,狻猊军守边,廖祈福的职责就是打戎白,也只能打戎白,她凭威望在岜州府涉及民事,本就惹得其他人对她非议不断,这案子牵扯越大她越无权处理。
从前商队在岜州府境内买卖女人,许竹溪的做法最稳妥,她只要抓到就会就地扒皮,一是震慑其他牛鬼蛇神,二是追查出去没结果。出了岜州府,外头的人个个背靠大树,你说你是狻猊将,他们说狻猊将算老几?衙门官司打起来门道多着呢,一路有一路的码头,真要走章程,你就等吧,等个一年两年,那些商队人马都不知道“递交”到哪儿去了,一追问就是此事不急,急什么?这事跟你们打仗有什么紧要关系吗?卖的女人又不是你狻猊军里的军娘,大显的人牙子数都不数完,一个个办起来没个头——所以只能杀,拿住就杀,不管谁的人谁的马,只要落到她们手里,一律当山匪贼寇就地斩杀。这样即使商队是有来头的,对方也只能吃哑巴亏,这都是没办法的办法。
“对外头的人来说,卖女人是小事,”南宫青说,“但若是此事涉及战事——”
“你引柳时纯来,我猜是因为她去年输了那一场的缘故,你们拿到了归心的菜刀,料定孙务仁与那场仗有关系,想要借他勾结戎白的事情一并拿下他背后的主子。”代晓月轻轻叹气,转过眼珠,瞟向柳今一,“你是不是早在被刘逢生审讯时就知道了?你杀刘逢生,也是为了灭口。”
天光明晃晃,照在柳今一的脸上,她微眯起被照到的那只眼睛,神情自然,要笑不笑的:“我杀他是因为他该死。”
代晓月连身体也转过去:“你已经知道主子是谁了。”
柳今一笑说:“怎么,现在轮到我开天眼了?我不知道。”
“你知道,”代晓月斩钉截铁,“我了解你,柳时纯。”
柳今一看着她:“你了解我什么。”
“我了解你做事冲动,不计后果,”代晓月面色渐沉,“还了解你刚愎自用,狂妄傲慢。你杀刘逢生,是因为你想一个人处理这件事。”
“第一,”柳今一竖起手指,“你了解我的尽是缺点,我不承认;第二,这件事原本就是我一个人的事。”
她并起两指,在她们之间划出道看不见的界线,暗示自己早已不是“我们”了。
“又是你一个人的事,”代晓月眼皮都不动,冷诮道,“打输了没有我,查案子也没有我,这天底下就你行,天塌了你都能一个人顶。”
柳今一说:“你别找架吵。”
代晓月抬起手,猛地拽过柳今一的领口:“你说的,做个废物就能心安理得,那你怎么不继续做?”
咔嚓。
她又听见了那一天的声音,那一天廖祈福说那句话,她就站在人群里,清晰地听见柳今一断头的声音。她多了解她,只须看一眼,就知道她那一刻的感受,可是她做了什么?她什么也没做。
“你知不知道我最烦你什么?我最烦你这副德行。”
——天下败军之将多得是,输了不打紧,紧要的是心气儿和胆量别丢了,可是瞧瞧你如今的样子,哪还有半点冲劲儿。酒喝那么多,骨头全泡烂了。
“我当初叫你滚。”
——趁着还有点脸面,滚吧,滚出狻猊军,滚得越远越好,我不想再看到你。柳今一,你不配为将,你就只配做个丧家犬,一辈子任人踩!
“你就滚,现在又来充豪杰,废物、废物,”代晓月胸口起伏,她逐字逐字地说,“到底谁是废物,你以为是你?其实是我,倘若你有信过我一次,我们也不至于割恩断义!”
她陡然推开柳今一,骨牌轻响,仿佛是归心还在两个人之间左右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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