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我只给两个时辰。”
萧定安看似随意,脱离刀鞘的刀尖却不曾收敛,就这样,西岚军大摇大摆地在十万敌军的合围中撤回了自己的营地。
而这份要挟即刻在燕楚联军的军帐之中炸开了锅。
太子的车架才回营帐,所有燕军的肱骨老臣和楚军统帅军师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不能退!西岚狼子野心,这一退便是让大燕百姓都寒了心,国将不国啊!”
“你们燕军自然开心,死的只是我们少主,可用我们少主的命换你们大燕太平,你们也有脸要?”
“诶!你们女子就是短视。你们知道西岚在燕北接连侵占的那几城,是什么后果吗?”
“燕人若不异服割发,学番语 ,信番教,则尽数为劣民处置,生杀无法度庇佑,与牲畜无异啊!若退兵,反攻再无如此好的时机,不说夺回失地,救回边民,就连南边各城都要被西岚侵占,屠戮。”
“你安能忍心?!”
“现下用一人就能换天下百姓安生,这笔账还不好算吗?只恨那西岚选的人不是我,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大义赴死又如何?”
一把白须的老者挺身上前,一身正气把一身戎装的女将逼退了一步,女将自觉自己口齿不如这些文臣,忙拽了拽自己一方最该能言善辩,为少主叫冤的友军。
“祝军师,你瞧他们一个个说得容易,不过是因为死不到他们头上罢了,你快说两句!”
祝虞被扯着衣袖,这才从良久的沉默中抬头。
其实两军之中沉默的不只有她。
与林清樾一道在长衡书院同窗半载的瞿正阳、关道宁、高泰安,尽管身处燕军,他们嘴里却吐不出一个让林清樾为天下赴死的字词。
这种沉重的背负没有公平和道理可言。
更不应该降到任何一个人的头上,还让别人来替她决定。
可再不愿,也不得不选。
“阿樾她……在筹谋此计时,留过一个下下策的锦囊交予我。”
祝虞缓缓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颤抖的指间将其中的纸条展开,这里面的话是她看着林清樾写下的。
她知道这些字的份量。
“女儿挺然生世间,不悔死国。”
女子沙哑念声下,哄然的营帐一时寂静。
所有的争执,在这一句话前都不再具任何力量。
女子立世,不再是一句虚言。
她从不是任人摆布的器具和傀儡,能杀能战,能慈悲亦能牺牲。
瞿正阳几人惨然闭上双眼。
他们一点都不意外。
那就是林清樾啊。
谁能从她的身上挑得出一丝错来。
最后一份道德的枷锁也被化开,众人在这份凛然之中,一层一层将眸光递到帐中,唯一坐于高位的青年身上。
“殿下,战吧。”
大燕的将领文臣率先跪下,可青年无有应声。
祝虞垂眸,在燕臣对峙的凝滞中,沉声道。
“请燕太子率军出兵,与我楚军一道,不要辜负我家少主的牺牲。”
楚军将领面面相觑后,敛下心神,跟着顿首屈身,以尊少主最后之令。
一营帐的分歧在此刻归于一道。
被所有人期待下令的青年终于开了口。
“很好,你们都要选天下大义。”
“那便选天下大义吧。”
“就让他选她。”
话声一出,瞿正阳祝虞等人都微微蹙眉。
“你不是太子?你是替身林恒!”
高位的青年被识破也不慌张,他所幸撑着脸颊,让易容后一模一样的五官,露出与原本冷峻冶丽的眉眼极不符合的活泼。
“是我,太子殿下早知你们会如此,已不在这儿了。”
“什么?!敌军当前,太子这是要做甚?”
林恒摆摆手,像是嫌烦燕臣的说教。
“与你们而言没有影响,就和楚军没有林清樾一样,该打还是打。没有殿下,让宋焱瞿正阳来领兵也不会输。”
“只是你们知道的,真正的太子殿下从不在乎这身黄袍。你们选不了的人,他自会去选。”
-
一刻钟前。
一触即发的围剿无端湮灭,西岚军与燕楚两军擦肩而过之际,一抹暗影从中跳跃而出,一路潜行至最中心的太子车架边。
“梁映,是我。一句话,林清樾你救还是不救?”
这个嗓音叫梁映如何不熟悉。
是周念。
先前在书院和皇城那般与林清樾针锋相对,如今却被林清樾任命为武德使,负责军中暗探和监察。
这段时日,燕楚两军的秘密联络没少靠周念暗中传递。
“救。”
梁映启唇,应得几近无声,字义却不曾有一丝模糊。
“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不要引人注意,老地方见。”
周念的话声于下一刻消失无踪。
在常人看来太子并无异常,只是中间下了车架去净手,不过须臾就前往帐中商议大事。
但在城下的暗道之中。
倚在石壁等待的周念,冲着来人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将其引到巡卫看不见的支路才开口。
“梁映啊梁映,真不愧是你。”
青年在短短时间之内,已换下了象征一国太子的龙纹锦袍,现下只有一身素得不能再素的夜行黑袍,衬得衣衫之下的躯体满载着不属于上位者的难训野性。
“让你拿的东西拿了吗?”
梁映飞速颌首,便语带迫切问起来。
“阿樾到底怎么了?”
“萧定安借琉璃之手,研制出了一种新药,林清樾中计,被此药迷惑,已失去所有记忆,现在只听萧定安一人的话。”
时隔已久,谈论起萧定安,周念的眼里只剩下鄙夷,真不知自己当时为何会认为萧定安是个需要她守护的文弱
傀儡。
“我虽能带你去找她,但她见到你能否恢复记忆,而你今夜是否会葬身敌营,我都无法保障,你要想好……”
梁映收紧掌心,似是不曾听见周念最后的警告抬步便走。
“哎,走那么快!你听没听清啊?倘若你被发现,千万别提我,我更不会现身救你。能给东家做到这步,我可是仁至义尽了!……”
-
距离萧定安提出的两个时辰,已过去半个时辰。
楚军营地。
西岚亲王不再同萧定安去赌梁映的心思,在给楚军撤军的时间里,霍奇征调了一营的将士秘密护送他离开。
萧定安忙着善后,并未注意在重兵把守的一顶营帐内,突然多了两个西岚装扮的侍从。
被要求褪去戎装的女子换了一身单薄的女装,仰躺在榻上,平举着一颗黑色药丸在眼前。
这是定安哥哥给她的假死药。
定安哥哥说,现在局势对他们不利,对面的燕国太子狡诈非常,若是她未失忆前的身份镇不住燕国太子,她便要服下这个药,当场假死。
这样就能力挽狂澜,救定安哥哥和自己一命。
定安哥哥还说,绝不会弃她于不顾的。
她该相信的……对吧?
林清樾忽然坐直,遵循本能地将手中的药丸往袖中藏好,再看向营帐门口。
“谁?”
两个西岚侍卫没想到失忆的林清樾还是如此敏锐,其中一人打了个手势,便掀开帘帐走了出去,剩下一人从甲胄之中抬起脸。
比世间任何颜色都要浓烈的眉眼骤然出现在眼前,林清樾刚想喊人的嗓子蓦地哑了哑。
“是我,梁映。”
“……梁映?”
奇怪。
林清樾按了按心口,仅仅两个字,这里竟就生出一股酸涩炙热的暖流。
“我不认识你,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萧定安对她说过,现在还能留在营中的所有燕人不是受控于在叛贼林晞手下,就是对面燕太子的暗探。
没有一人可信。
林清樾忽略自己不想叫人的异样,只能避着越走越进的男人,不断地往榻上后退,直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在角落中。
男人这才意识到不对,在她叫人的极限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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