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这有何难的?”薛贞柳睨她一眼,“总之你就记着两个字:财权。你要是不想管得太累,其他的倒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就他章家的账本,必须得捏在你手上,你也得会看、会管、会花,这里头的学问,可也多着呢。”
“这就叫做呀,抓大放小。”
冬宁睁着双好学的大眼睛,认真提问道:“那你对爹爹也是抓大放小吗?我怎么觉得你什么都抓呢?”
“嗐!”薛贞柳听女儿这一言,没绷住笑出声来,“那能一样吗?这策略你得‘因人而异’,你爹这辈子就那点出息,他乐意叫我管着。可章越不同,他这个人呀,本事大,在外头习惯了别人对他俯首帖耳,你得拿捏分寸,张弛有度,才能管得他服服帖帖的。”
话至此处,冬宁不由眼睛一亮,顿觉母亲教诲得十分有理,“娘!您说得对,我听您的,跟您好好学!”
“哎!这就对了嘛!”薛贞柳见女儿还是上道的,两眼一弯,终于乐开了,拍拍她
的手,转而又叹气,“只可惜,娘没法儿在你身边亲自教授你,不过没事儿,我给你请了位经验丰富的师傅来,你跟着她好好学,切不可怠慢。”
冬宁答应母亲时答应得好好的,可真到了要学习,她又开始生出点怠惰的心思了。
芳嬷嬷也理解她,实在的身子骨弱,心力不济,对好些事情都力不从心。
所以早上看她疲累,也没去叫醒她,想着让她把这觉睡够了,下午才好打起精神去上课。
冬宁这一下午的课没上多少内容,才不到两个时辰她便有点撑不住了。
芳嬷嬷看她确实人不爽快,也没有叫逼着非要上完,跟女教习打了个商量,便提前结束今天的课业,约好改日再来上门。
章凌之今日在内阁当值,许是碰着什么要紧的事,夜间也留下来值班,晚膳便抽不开身回来陪她用。
冬宁沉闷地用过饭,又照常窝回她的小书屋去了。
芳嬷嬷瞧出她今日情绪不大对,正想着劝她今日就莫要做什么文章了,趁早地歇下。
没成想进了书屋,却见冬宁正用笔管戳着下巴,盯着桌上摊开的书愣神,并没有在动笔写她那劳什子话本子。
“宁姐儿,怎么了?”芳嬷嬷走过去,放轻了声音,手搭上她的肩头。
“孃孃,我觉得好累哦……”她下巴搁在桌上,不高兴地嘟囔:“比以前学习都要累了……”
过去,她还小时,章凌之管教她读书严格,常常压着她一学就是一晚上。白天她还要坐上许久,完成晚上送去给他检查的课业。
那时都不觉有多累,可现在,她这精力是越发的不济了。这下午才没学多久,疲累感便深深袭来。
芳嬷嬷心中亦是幽叹。
宁姐儿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她模模糊糊有这种感觉。薛贞柳或许还看不出来,但她陪在宁姐儿身边的时日长,这变化是不知不觉间的。
“别多想了,忧思伤身。咱只要活一日,就快活地过一天便是。好在咱宁姐儿,是个有福气的,长得是这样漂亮,人见人爱的,有爹娘疼你,最喜欢的人等着娶你,这已经是好多人几世都求不来的福分呢。”
冬宁被她说得露出苦笑,“那老天爷……就不能再给我一个康健的身子吗?”
这个世界这么这么美好,她现在这么幸福,可不想这么快就死了,她还想多活好多好多年呢。
活到给爹爹阿娘养老送终,活到,与他长相厮守……
想着,眼边不由泛起了一圈微红。
芳嬷嬷蹲下身,抚摸着她的头,“那这世上的事儿,好处也不能叫一个人全占了啊。那或许……你上一世,就是用一副康健的身子跟老天爷换来的这一切呢?”
“那倘若,叫你脸蛋不漂亮了、爹娘不疼爱你了……”她缓了缓了,一字一顿地加重:“章大人也不会喜欢你了,但是却给你一个强健的身子,你换不换呢?”
“不换!”冬宁想也没想就立刻答道。
芳嬷嬷亦是笑了,重新带上那哄小孩儿的语气,“所以我们宁姐儿要高高兴兴地,不要辜负了老天爷赐给你的这些福气。”
冬宁眼波颤了颤,随即坚定地点头,“嗯!我知道了,孃孃!”她咧开嘴,冲她露出一个笑。
是苦笑,还是甜笑,芳嬷嬷也说不清。
月明星暗,章凌之今晚又是踏着月霜归府。
他一身肃谨的官袍,推开房门,立刻呆住了。
却见自己床上,锦被拱起一个小山包,明晃晃躺着个人。
嘴角轻抽,他立即转头,正对上身后还在拼命憋笑的茯苓。
见章凌之眼神凌厉地望向自己,茯苓连忙起誓:“主子,我刚一直在茶房,真不知雪儿姑娘什么时候进来的!”
章凌之重重叹口气,只是皱着眉,挥手叫她退下。
反手将门关上,他一边褪去身上的玉带、官袍,只着一件月白茧绸中衣,踱到床边。
他弯腰,双手穿过她的腰下,一把将人抄起,稳稳当当抱在了怀中。
“嗯……”冬宁终于被这动静闹醒,揉揉困顿的眼睛,朦胧间,正对上一双深沉的凤眸。
“凌之,你回来啦!”
她笑,小酒窝调皮地闪出,兴冲冲唤他。
章凌之被她这小黄鹂一般清脆的呼唤叫呆住了。
胸腔一震,他语带笑意,又有几分不可置信:“你刚刚叫我什么?”
冬宁彻底醒了过来,可那扭股着的撒娇劲儿,竟又似醉醺醺的,搂着他的脖子,人歪进他的胸口,“凌之凌之凌之,我这么叫我夫君,有何不可吗?”
又是一声笑叹,他无奈地纠正,“是未来的夫君。不过你想这么叫,自然也可。”
“嗯。”头挨在他的肩窝处,她满意地弯出一个笑。
实在地忍不住,章凌之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说话间,脚尖便已向门外调转,“好了,今天可再不许在我这儿闹了,我送你回屋。”
“啊!不要不要不要!”她两只腿踢蹬着,竟是出乎他意料的强烈挣扎,章凌之差点一个不留神,没兜住她。
“闹什么你又?”声音中隐约有怒气,他好像又不高兴她的缠磨了。
冬宁却自顾自委屈了起来,手臂绞着他的脖颈,几乎叫他喘不上气。
“我不管,我就要跟你睡。”
她不光昨儿睡这儿,今儿睡这儿,以后日日都要睡这儿。
许是这越发不争气的身子,叫她心中的害怕暗暗滋长。
她想,若是自己所剩时日无多,三十岁不到便去了呢?那个时候,他还正值盛年,不知有多少漂亮姑娘要扑过来呢。
那若是他果真再续弦呢?只怕日后他和继室度过的时日,比和自己的还要多。
奇怪,人一旦身子不好了,好像就是会更容易伤春悲秋起来。
毫无征兆地,一股子哀伤莫名涌上来,她又趴在他肩头,掉起了眼泪。
章凌之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又将人端了回去,轻轻放在床上,手去抹她脸上那断了线的泪珠,“你这又是怎么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冬宁只默默出眼泪,甚至都无法跟他解释这莫名巧妙的情绪,只是头埋进他脖颈,把他的腰环得更紧了。
察觉到她有心事,只是揽着她,温声开口:“可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儿?”
冬宁张了张嘴,可又觉得这种丧气的话,她不想说,遂只是抱怨:“我就想跟你多待会儿……一直一直跟你待着……可你都不让……”
有点好笑,又有点气,他拍拍她的头,“你是不是非要把我折腾死,就高兴了?你知道的,这样我实在不好过……”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昨儿晚上,他浑身烫了好久,半夜迷糊间,她听到他翻开被子起身,不多时,又带着一身水汽凉意回来。
冬宁挺起身子,一双清亮的大眼看着他。
她看着他的脸,胸中涌起一股热意,有种奇异的占有欲作祟,她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占领这个人。
自昨夜他替她过后,叫她好生享受了一番,心中似乎毫无阻滞般,她卸去了所有的包袱,心绪如水,如此自然地流动,又流动着。
她忽地掀开他的衣袍。
“你做什么?!”
章凌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纤巧的葱指急不可耐地挑开缠绕的系带。
“颜冬宁——”
脑内被一阵电流麻过,他咬着牙,再呼不出有意义的字句。反手抓住身后的床柱,暴突的青筋几欲从手背中崩裂。
(给大家科普一下:海水倒灌,就是海水侵入原本由淡水主宰的河道,甚至渗透到内陆地区的现象。当海水倒灌发生时,原本清澈的河水突然变得咸涩,甚至沿海部分地区被海水淹没,对当地的造成严重影响。)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强忍着低头去看,于是更被激得颅内一震,瞬间泄了关闸。
“咳……咳咳……”
冬宁趴在床沿边,用力俯下身,眼尾沤得通红,看起来不大好受的模样。
章凌之迅速修整好,大掌顺着她的背,一个箭步冲到桌
边,斟上一杯茶,慌忙递到她嘴边。
“快,漱干净。”
他深蹙眉,脸上的潮红已然褪去,俊美的脸竟端肃如常,只有那微微暗哑的嗓音,让人察觉他也是刚刚才从欲/海中脱身。
冬宁咳得差不多了,闭上眼,仰头将那水灌到嘴里。
她鼓着嘴,睁眼,正对上他紧蹙眉头的担忧模样,“快,吐出来。”他端来水盆,正放在她下巴边。
冬宁眨眨眼,忽然促狭心起,鼓着脸,一口咽了下去。
章凌之:“!!!”
被她这出人意料的举动吓个大跳,他眼睛瞪到前所未有的大,简直一副见鬼模样。
“颜冬宁!你疯了?!”
冬宁却是笑了,眼睛亮闪闪的,小酒窝狡黠地深嵌在脸上。
她身子向前倾,双手揽过他的脖子,撅着嘴在他唇上啄一口,“章凌之,我喜欢你。”
他呆傻地看着她,心脏似被一股热流包裹住,泡得他发软,发胀。
他想,就算哪一日她想要他的命,他也能舍了去,给她便是。
第74章 灵魂交融(终篇下)岁岁有今……
转眼,又入冬。
风扫落叶,马蹄踏在黄泥路上,车轮转动,扬起一地的尘埃。
颜荣掀开帘子,望一眼灰蒙蒙的天际,高大的城楼自那黄沙中渐渐显出,他耳畔仿佛都能听见,护城河淙淙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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