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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高门 第54节

作者:程十七
她记得,在她失去意识之前,二哥重伤,落在了贺庭州手上。不知道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
“你倒是很关心他。”贺庭州语气古怪,继而抬手,动作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唇瓣,喃声道,“泱泱,你怎么就不肯装一辈子呢?”
像之前那样关心他、信赖他,和他共度一生不是很好吗?
雁翎偏过头去,避开他的手:“他到底怎么样了?”
贺庭州没有回答,而是提起另一件事:“我们合卺酒还没喝。”
“什么?”雁翎愕然。
“没交子时,还是六月初三,我们成婚的日子。已经拜过天地了,还没喝合卺酒。”贺庭州凝视着她,一字一字道。
雁翎瞪圆了一双眼睛,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明白,但是凑在一起,她好像听不懂。
什么拜天地?什么合卺酒?
贺庭州点燃了龙凤喜烛。
多了两支蜡烛,房间内又顿时明亮许多。
窗纸上“囍”异常显眼,就那样闯入雁翎的视线。
她目光扫过燃烧着的龙凤喜烛、扫过桌上合卺的酒杯、再低头看一看自己身上的锁链,只觉荒谬又诡异。
第50章
偏偏贺庭州又手持合卺的酒杯近前,温声提醒:“泱泱,该喝合卺酒了。”
烛光映照下,他的目光有种说不出的温柔,漆黑的眼眸里似乎蕴着无限的情意。
然而雁翎却只觉得可怕,她一语不发,怔怔地盯着他,脑海里如同一团乱麻。
荒谬,真是荒谬,用锁链将她囚禁,反要做出一副温和友善的模样。
“怎么?不想喝吗?”贺庭州眉梢微挑,将酒杯递到她手里。
雁翎刚要撒手,右手就被他宽大的手掌包裹住。
如同那次在画斋一样。
雁翎胸中怒火翻涌,想将酒泼在他脸上,可刚一抬手,就被他察觉。右手使不上力,左手也被他握住,就那么“配合”地将合卺酒递到了他唇边。
贺庭州一口饮尽,还冲她微微一笑。
随后,他又如法炮制,喂她喝下另一杯。
合卺酒不算辛辣,反而还有些甘甜,但后劲极大。一杯酒入腹,雁翎顿觉五脏六腑都变得灼热起来,白玉般的脸颊很快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贺庭州满意地端详着她,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雁翎随手一挥,酒杯“当啷”一声掉落在地,骨碌碌滚向远方。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终是忍不住问。
“成亲,喝合卺酒。”贺庭州神色十分平静,“之前我们说过,一辈子就成亲一次,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好了,喝了合卺酒,现在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雁翎瞠目结舌,觉得要么自己仍在梦中,要么就是
他疯了。
她确实说过“一辈子就成亲一次”这样的话,可那时是什么情况?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双方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还要坚持成婚?
雁翎不信他的说辞:“既然成亲,那你为什么锁着我?”
贺庭州轻抚她的眉眼,声音极低:“当然是因为……怕你跑了。”
雁翎瞪圆了一双眼睛,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泱泱,我本来没想锁的。”贺庭州解释。
——他原本很期待他们今日的成婚,是她与人出逃,他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既然他和财富都留不住她,那只能用锁链了。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你……”雁翎刚饮过酒,脸颊嫣红,一张一合的唇嫩红润泽,宛若刚用清水洗过的樱桃,亟待人品尝。
而她话里的内容却不那么让人喜欢。
于是,贺庭州直接低头,亲上了她的唇,成功将她未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雁翎一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呼,就被夺走了口腔中的空气。
他们刚刚喝过同一种酒,味道相同,气息一致,甜甜的果酒气味很快弥漫在两人的唇舌之间。
分不清你我。
这一次的亲吻和在画斋里不同,毫无技巧与章法,力度极大,直接攻城略地,不给她丝毫喘息之机。
雁翎被他亲得身体一阵发软,心里也慌得厉害。她下意识挣扎,想要推开他。
但两人之间力气悬殊,她又手足被缚,根本挣脱不得,只能徒劳地发出锁链相撞的声音,扰得人心中惶惶。
慌乱之中,雁翎抬脚胡乱地踢。可她脚上带着锁链,没踢到贺庭州,反被他用腿强势压住。
因为这个动作,他整个人几乎半压在了她身上。
雁翎本就在架子床上,身下是柔软的床铺。
因为两人的这番折腾,半挂的床幔散落下来,将二人遮掩其中。
夏日衣衫单薄,雁翎分明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带着浓烈的灼意传来。气势汹汹,极富侵略性。
而不远处,龙凤喜烛还在亮着,烛光透过床幔照进来,更增添了一些暧昧的红。
雁翎挣扎得越发厉害。挣扎之际,锁链叮当作响。不知不觉间,她衣襟散乱,衣领挣开,露出白皙的肩头和胸前的一片肌肤。
她心内一阵惊惶,屈辱和恐惧相交织。
这种恐惧不同于面对生死关头时的害怕,更像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慌。
她感觉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鱼,完全由不得她自己。
雁翎素来有几分小机灵,反应也快,但这会儿大脑一片空白,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身下之人突然变得安静,也不再挣扎,贺庭州心中惊异,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个亲吻,垂眸细看。
烛光下,少女神情怔忪,她的唇瓣明显红肿,眼角成了桃红色,眼眶湿漉漉的,正在无声地落泪。
贺庭州此前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
他目光微凝,眼角的余光瞥见她雪白的肩头,以及那极浅的伤疤。用过药后,伤疤变淡许多,或许再过一段时日,就会完全消失。但两人离得太近了,他能看出那里与周围肌肤的不同。
那日的场景不期然地浮现在脑海。
贺庭州抿了抿唇,缓缓松开对她的禁锢,改而坐在床边。
雁翎初时还没反应过来,过得一会儿,才如同刚在岸上被扔回水里的鱼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
随后,她又快速收拢了衣服,试图往旁边躲去。
贺庭州叹一口气,用指腹温柔擦去她眼角的湿意。
“你别碰我!”雁翎惊魂未定,身体一颤,狠狠打开他的手。
这一下,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哗啦”一声响,锁链打在他手背上,瞬间出现一道清晰的血痕。
雁翎一怔,长长的睫羽剧烈颤动,在白皙的脸庞上投下一片阴影。
她有点害怕。
贺庭州却神色平静:“小心点,别伤到自己。”
雁翎意外极了,怔怔地盯着他手背上渗出的血,动了动唇,什么也没有说。
贺庭州又叹一口气,声音温和:“泱泱,你就这么讨厌被我碰触?”
雁翎默然不语。
“可是怎么办?我们已经成了亲,是要过一辈子的。”贺庭州的语气里满是无奈,“以前你不是可以主动碰我吗?”
他也不处理伤口,任由鲜血流出,爱怜地抚摸她散下来的长发。
乌发柔顺,滑不溜丢。
雁翎没再去打他的手,而是偏头避开。
她咬了咬唇,忍不住质问:“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和他们是一起的。”
“是,我知道。”见她实在抵触,贺庭州收回了手,神情自若,“但那又怎么样?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囚犯要抓,亲也要成。”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你当我之前不知道你的目的?”
“你——”雁翎一双眼睛瞪得圆滚滚的,“你知道?”
所以他真的早就知道!
雁翎这个模样,落在贺庭州眼里,宛若一只震惊的猫,着实惹人怜爱。
他笑了笑:“对,我知道,但我不在意。你的过去,我甚至可以替你遮掩。谁让你是我的妻子呢?”
最后半句话,他说的很慢,带着浓浓的缱绻意味。
而雁翎听在耳中,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只觉一股寒意自心底一点点生出。
贺庭州早就知道她另有所图,却能装作一无所知,自如地与她周旋。又在她逃走之后,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将她抓回锁起来。
竟还能说是将她当做妻子?
这等行事,不像是她认识的贺庭州做出来的,倒像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不,不对,或许她从来都不曾真正认识他。
贺庭州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面颊:“饿了么?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雁翎神情怔忪,一语不发。
她仍陷在自己的思绪中。
贺庭州也不追问,自己替她做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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