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拿鬼话糊弄我。”
“怎么会是糊弄呢?我快要冤死了。一收到你的消息,就想方设法过来见你。”雁翎诚恳极了,只差指天立誓,“二哥,你都不知道,我出来一趟多不容易。”
沈惊鸿神色稍稍缓和一些,说话却不大中听:“不容易?那你干脆留在贺家好了。”
“二哥——”
“怎么?我说错了?之前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让你参与这件事。你怎么做的?嗯?你趁我去扬州,偷偷出走、先斩后奏?”
雁翎低垂下脑袋,心虚分辩:“这不是因为晚秋姐怀孕了吗?”
沈惊鸿冷笑:“她怀孕了,关你什么事?要么打掉孩子,要么我们再找人,你瞎掺和什么?”
雁翎心里不服。
打掉孩子?说的轻松,一副狠药下去,多大的风险只字不提。而且再找合适的人?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那些永昌旧臣遗孤如今过得是什么日子,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雁翎低头盯着裙角,嘴上并不服输:“才不是瞎掺和,我觉得我就是最合适的人。连老夫人都说,我的眉眼和祖母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沈惊鸿脸色微变:“她真这么说?”
“是啊。”雁翎点头,“我还能骗你吗?”
——虽然原话不太一样。
她压低了声音,软语道:“二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现在都快成功了。真的,再过几天,我就能拿到那幅画了。到时候,找出宝藏,大家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沈惊鸿面色沉沉,一言不发。
四十多年前,永昌帝年幼,宦官专政。皇叔靖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起兵,一路势如破竹,杀入京中,直逼皇宫。
永昌帝自焚,尸骨无存。历代帝王之间相传的藏宝图也不见踪影。后来靖王登基,诛杀数十个不肯降服的永昌旧臣,又将他们的家眷贬为贱籍,终日服役。
作为侥幸拥有自由身的永昌帝旧臣遗孤,沈惊鸿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改变大家的困境。数年前,义父他们意外知悉,有藏宝图线索的那幅画辗转到了定国公世子贺庭州手中。可惜贺家守卫森严,前后派去数人都未能成功。
让贺庭州失散多年的“未婚妻”潜入定国公府取画,是几个掌事者一致决定的,义父也同意。
但那个“未婚妻”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能是雁翎。
见二哥一声不吭,雁翎只当他还在气头上,就近前一步,伸手捉住他的袖子,轻轻晃了晃:“二哥……”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再熟悉不过。只要她做出这般姿态,二哥纵有再大的火气也都尽消了。
果然,沈惊鸿容色稍霁,抽出衣袖:“行了,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这不是因为在你跟前吗?”雁翎脱口而出。
声音轻软,话中的熟稔、信赖毫不掩饰。
沈惊鸿轻哼了一声,到底不像先前那般气恼。
雁翎估摸着时候不早,忙问:“二哥,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你说呢?”沈惊鸿白了她一眼,半晌才叹一口气:“阿翎,我实在不愿意你掺和进来。可你……”
雁翎听他语气,知道他已消气,就嘻嘻一笑:“我知道二哥担心我,可我好不容易进来了,总不能再半途而废吧?”
“你啊——”沈惊鸿屈起食指,作势要狠敲她额头,最终却只是轻轻摸了摸她发顶:“罢了,事已至此,要是贺家有人质疑你的身份,你……”
“放心,没人质疑。”雁翎扬了扬眉,有意让他放心。
沈惊鸿的目光在她眉眼处停留一会儿,压下到嘴边的那句话,只说道:“无论如何,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贺家后街有个卖糖人的,是我们的人。有事让他去找我。我就住在城东的云来客栈。得手后,咱们一起离开京城。”
“嗯。”雁翎点头,又有些迟疑,“直接就走吗?”
沈惊鸿皱眉:“你不想走?”
“不是……”
“你若想留下来做世子夫人,那也随你。反正你本……”沈惊鸿语带讥诮,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雁翎有点懵,轻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二哥,贺家认这个婚约,也是权宜之计。我怕我走得太突然,会引人生疑,还不如到时候见机行事。”
说话之际,她不忘眼观六路,以防绣屏突然出现,发现端倪。
不过,此刻绣屏还在观音殿。
反而是不该出现在此地的贺庭州,正站在不远处的藏经阁二楼,面无表情看着他们。
第20章
贺庭州会出现在这里,还要从大理寺现下正在处理的一桩旧案说起。
那桩旧案的案发地就在妙法寺的藏经阁。
案宗上的记录含糊不清,贺庭州心内有诸多疑点,遂换上便装,来到此地一看究竟。
面对朝廷官员,妙法寺的僧人极为配合,带他前去现场查看。
种种细节,皆被随行的主簿记下。
事情结束后,贺庭州准备离去。然而站在藏经阁的二楼窗口,他不经意地往下一瞥,竟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他的未婚妻。
她身穿一身藕荷色衣裙,清丽明媚,正站在下方的晾台和一个青年男子说话。
离得不算近,那两人又是侧对着藏经阁方向。贺庭州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也辨不出说话的口型,但那二人之间的熟稔与亲近,他看得清清楚楚。
何况还有拽衣袖、摸发顶的亲昵举动。
贺庭州胸口一窒,冷眸眯起,负于身后的双手不自觉攥紧。
一旁的僧人不知就里,见贺大人紧盯着览经台方向,忙介绍道:“大人,那是览经台。平日里放些经文,供香客们翻阅……”
停顿一下,僧人又小心询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没有。”贺庭州笑笑,神色已恢复正常,“今日之事,多谢大师配合,本官先告辞了。”
“哪里哪里,分内之事。大人太客气了。”
一行人走下藏经阁。
贺庭州遥遥看了览经台一眼,转向主簿:“时候不早,陈主簿可先回衙门,本官还有些事要处理。”
陈主簿也不多问,当即拱一拱手,携带书案离去。
随后,贺庭州又吩咐跟随的侍从:“去查查,看那个男的是什么人。”
“是。”
……
怕绣屏突然回来,雁翎不敢与二哥交谈太久。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后,两人就匆匆分开。
雁翎离开览经台,准备重新走回古树下。
然而,刚走几步,忽然听见有人唤她:“泱泱。”
熟悉的音色令她一怔,一颗心陡然提了起来。
贺庭州?!
他怎么会在这儿?他什么时候来的?
一时间,雁翎心头涌上杂七杂八诸多念头。
她有些僵硬地回过头,果见贺庭州就在身后。
他一袭青衫,未带随从,站在古树下,姿态随意,仿佛是寻常外出踏青的富家公子,只是过分俊美了一些。
“二郎?”雁翎心脏砰砰直跳,快速回神。她佯作无意环顾四周,确定二哥已走远,才近前几步,含笑问,“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也是来上香的吗?”
少女眉眼弯弯,清亮的眸子里盛满了惊喜,似乎看见他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只有轻颤的睫羽泄露了她此刻的紧张。
“刚到,过来处理一些公务。”贺庭州眼皮微动,直接问,“刚才那个人是谁?”
雁翎脑袋“嗡”的一声,只剩下一个声音:他看见了!
太大意了,她只想着支开绣屏,却没想到贺庭州会在这里,还正巧被他看到。
“哪个人?”雁翎眨了眨眼睛,假作不懂,带着一丝侥幸问。
兴许他问的是别人呢?她不能先自乱阵脚。
贺庭州面容平静:“在览经台和你说话的那个。”
听到“览经台”三字,雁翎心里仅存的那点侥幸消失殆尽。短短数息间,她心内已转过好几个念头。
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决不能让他怀疑到二哥头上。
打定主意后,雁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啊,你说他啊。我不认识他。我的指环找不到了,就和绣屏分头去找。正好刚才那个人自称捡了东西。我还以为是我的指环呢。谁知道人家捡的是碎银子。亏我还凑过去看。”
——雁翎并不确定贺庭州究竟看到了多少,是以说话留了几分余地。
她与二哥自小一起长大,又经久未见,相处中难免会有些亲近之举。贺庭州若没看到,自是皆大欢喜。若看见了,追问下去,那她也能解释得通。
然而贺庭州并不追问,只微微一笑:“是么?”
他眼帘低垂,遮住了眸中的冷意。
不认识?找东西?
若真不认识,她又怎会主动去拉对方的衣袖?还那般亲密和依赖。
“当然了,我还能骗你吗?”雁翎神情自然,也不知道他信了没有。
为了佐证自己的话,她还好奇地问:“对了,二郎,你来的时候看见绣屏没有?她去观音殿那边……”
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绣屏欣喜的声音:“秦姑娘,找到了!”
绣屏行得极快,她拎着裙裾,几乎是一路小跑,须臾间就到了跟前。
“……就在蒲团旁边,可能是刚才上香的时候不小心掉的……”绣屏举着银指环,满脸兴奋之色,一转头,发现世子也在,不由呆愣了一瞬,“世子。”
“嗯。”贺庭州略一颔首,算作回应。
【架空历史】推荐阅读:攻玉漕河养家日常折腰诸事皆宜百无禁忌如何逼疯高冷权臣她被赶出侯府后铸金笼恰逢雨连天弄娇朕与夫人困春莺被强取豪夺多年后折竹碎玉残疾王爷站起来了他的暗卫往宫里打秋风的日子春长渡金阙春深尤物灯花笑失忆贵妃承宠记她不当刁民很多年宦宠阶上春漪嫁高门伯爵府吃瓜日常倾天下明婚正配颜朝庶小姐替嫁日常贵妃娘娘一路高升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没她不是潘金莲四喜临朕引诱的清冷男主他黑化了尚公主怀中月小楼一夜听春雨瑛瑛入怀被渣后和前夫破镜重圆了破笼难消替姐姐嫁入宅门的第四年男主死了之后沉香如血相府美人胖皇后嫁到漠北以后一簪雪兄长不善回涯桃林深处有人家将军见我多有病娇贵命夫君罢官以后朕和她窃香大理寺断案日常江月窈窕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明月曾照小重山折青欢惟许侯夫人金粉红楼予我千秋羡阳春佛系美人宠冠六宫剑拥明月卷春空谁在说小爷的坏话?咸鱼世子妃妻妹替嫁春山赴雪贵妃娘娘荣宠不衰师叔藏玉纳珠战死的相公回来了锦娇记腹黑首辅的心尖宠小皇后娇纵起来真要命相府有悍妻娇饲田园王妃:空间灵泉有点甜驭宦入局而定被阴戾太子听到心声后小陆大人他言而无信千重娇这糟糠妻谁爱当谁当菩提修不成美人事君雏凤归阿萝神卜妙算王妃要娇宠宫主和掌门都失忆了美人谋恃君宠嫁病娇世子冲喜的日常软软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