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爱还是点头。
竹听眠最后看了一眼周意全。
老太太五官都扭做一团,嘴巴张张合合,像是漏喘了一口气就在再难维持这口气一般,目光衰败地喊:“你不听我的啊!你不听我的会吃亏的!”
我是为了你好。
这句话真是一句魔咒。
“你自己想清楚,”竹听眠对王爱说,说话,转身看了眼李长青,瞧见他下巴上的拉链头,心情又开始变得差劲。
她再次扯下他的衣领看了一眼,看得呲牙。
“李长青,我没力气走路了。”她说。
“我背你回去。”李长青转身,弯下腰。
竹听眠靠了上去,伸手紧紧地地扣住他,把衣领挤得贴合着脖子,恨不得把那些触目惊心血痕压得当场愈合。
她把脸闷在李长青脖子后面,呼吸压进李长青羽绒服里,又被熨热了送出来,反复几次,心口也觉得没有那么冰凉。
心口暖了,也就有力气指责:“长得人高马大,居然还会被欺负成这个样子,都不知道平时吃那么多东西有什么用。”
竹听眠闷闷不乐地说:“你太浪费粮食,你以后得给我交伙食费。”
又开始不讲理。
李长青托着t她的膝窝,想着她才是吃了饭不长肉,这会背着都没多少重量。
而且,自己明明没有天天都跑去民宿蹭饭。
但他还是很快答应下来,“今晚回去就交,把以前的都补上。”
可竹听眠依然没有兴致,趴他肩上安静了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长青有心想让她别再回忆刚才的事儿,于是主动开辟话题:“下午那会,你教陈小胖那曲子我知道。”
竹听眠正在懊恼刚才不该没绷住情绪哭出来,会显得气势不够,而且有几句话也说得不是很到位,她恨不能回溯时光,重新去发挥一遍。
目前她整个人都被灰色的惆怅笼罩,但也分神听了李长青说什么。
知道这首曲子叫小星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竹听眠的注意力也没能被分走多少。
她懒懒地问:“是吗?叫什么?”
这本来是一个可以脱口而出的答案,可生活中总有话到嘴边又突然忘词的情况。
李长青愣是没想起来,可祖宗还在背上等待回答。
他找了近义词。
“小陨石。”
“哦……”竹听眠敷衍一声,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
有点荒谬了。
“小什么?”她问。
“小陨石?”李长青说。
竹听眠呆了几秒,最后把脸埋进他脖子里笑出声。
“小傻子。”
小傻子也跟她一起笑,回程的心情因此而变得轻松不少,到民宿后李长青先把竹听眠送回房间,又感谢辛大嫂守到这个点,最后带着陈小胖去房里哄睡着,轻手轻脚地关了房门退出去,下楼瞧见竹辞忧不声不响地站在那。
李长青往前台瞄了一眼,没看到贺念。
民宿最近装上了迎门系统,要是有人夜半投宿,按下门铃就能立刻召唤贺念出现。
鉴于贺念执着于不遗余力的省钱,竹听眠这个非要在非热门旅游景点开民宿并且非要安装这个系统的行为,就显得冒大不韪。
但的确有效地让贺念不再大冷天睡堂屋的沙发椅上,杠子也早已回屋,李长青这会和竹辞忧说话也没必要压低声音。
可两人似乎也没什么话好讲,到堂屋里面对面坐了会。
李长青最先没忍住问:“你脸怎么回事儿?”
怎么半天没见,又肿了。
竹辞忧避而不答,“她情绪怎么样?”
“你又不是没看着,”李长青拿出手机回了几条消息,孙明和王天此时还在他家里守着人,顺口对竹辞忧说,“你也不知道拦着点,镇子里和外头不一样,真冲动上头了怎么动手的人都有,谁还会记得要收力气,那周老太太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她出事儿或者竹听眠出事儿,或者你们几个,谁碰伤了都不好解决。”
小地方,邻里邻居之间都有私人恩怨,而且往往是历史遗留问题,动辄牵扯两三代人,绝对不是当场一两句话能争辩出个是非的,旁人都乐于有热闹可瞧,更别指望谁能站出来主持公道。
李长青已经深刻地体会了很多年,所以今晚才听见竹听眠动斧子的时候,头发都炸得竖起来了。
还好没真的发生什么。
他回复孙明说自己快回家了,二十分钟左右,抬脸发现竹辞忧正盯着他肩膀看。
李长青随着他的视线一偏头,他今天穿了一身黑,所以肩膀上那两道眼泪盐渍就非常显眼。
竹听眠回来的时候趴李长青肩膀上小小地哭了一场,他没问,也觉得她能发泄出来也好。
但是。
可别再在今晚拿这事儿作妖了,李长青警惕地看着竹辞忧。
谁知竹辞忧只是看了一会就收回视线,忽而说:“她的右手……”
他毫无铺垫地讲起,最开始竹听眠因为胃病住院,她之前一直在连轴转,创作,演奏,签售,全世界飞,结果胃里被查出来有个小结节,只能紧急停止所有工作,住院,做手术。
李长青安静地听着,回忆道:“她才来的时候,手上还有埋针留下的淤青呢。”
竹辞忧接着说:“我去医院看她,她那会还走不了路,只能做轮椅,所以我推着她去医院花园里散步。”
谁都想不到那天停车场会有一辆失控的车,那张车撞过来的速度太快,竹辞忧至今没能明白那天的竹听眠是哪来的力气,总之她坐在轮椅上用力扯了竹辞忧一把,让他擦同死亡擦肩而过,也是因为这个姿势,所以车窗玻璃炸开的碎片没有直接伤到竹辞忧,反而钉进了竹听眠的手心。
曾有人预言,按照竹听眠的发展水平,三年之内必能再创辉煌,前程自然是风光无限。
可那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没人能知道厄运会以这样的方式降临。
竹辞忧愿意用一切去换那一天重新发生一遍,他不会再带着竹听眠下去散步,也一定能在意外发生时挡在她面前。
事实时,他回不去。他不知道这样的贯穿伤对竹听眠来说意味着什么,甚至不明白这个意外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竹辞忧想要用终生陪伴以作弥补,到头来却把竹听眠逼走。
李长青听完,于短暂的震惊之后陷入沉默,半晌才说:“你问她一句愿不愿意,是很难的事情吗?”
竹辞忧没接话。
李长青继续说:“而且,你看着自己亲妈欺负她,觉得自己两头都不好做人,没有及时解决这个问题就算了,你居然还逼她跟你结婚,这谁都得跑吧。”
竹辞忧看他一眼,说:“她离开不仅是因为这个原因。”
“还有什么?”李长青问。
“你真不知道我家为什么要收养她?”竹辞忧表情依然是不太相信的模样。
“不是你家,是你爹,”李长青纠正他,又疑惑道,“为什么总提这个?”
竹辞忧换了个话题,姿态依旧盛气凌人,却没能讲出多么傲气的话。
“她很护着你。”他说。
竹听眠护着李长青这事儿在秋芒镇早已不算什么新闻,但小竹老板凛冬寒夜里拎着斧子去为李长青主持公道这件事,还是被人嚼了许多天。
特别是竹听眠特意从县城里重新打了门,又挑了个黄道吉日大张旗鼓地把崭新的大门送去陈家。
这会谁都知道了,人小竹老板有钱,谁再欺负李长青就得被收拾,她赔得起。
还有就是,王爱过来签了那个保证书,不过出现时已经是两天之后,眼角多了块红肿,据她说,已经把周意全送走,以后不会再让母亲干涉自己的事儿。
但血缘哪里这么好断,竹听眠并不多说,只告诉王爱:“反正我民宿就在这里,你知道门。”
由此,也渐渐传出些风声,说是小竹老板要查明真相。
“查个屁,”李长青扒拉开齐群和杠子的脑袋,“真有那么好查啊,她只是警告别人不要欺负我。”
齐群说:“你哪有那么好欺负,你之前也没少打我。”
“那是因为你没少犯浑。”李长青摆了摆手,让他自己玩去,自己抱着东西上楼,怀里是张桂香不好意思道谢,但非要让孙子带过来给竹听眠的东西。
手工大毛拖鞋。
为了能够全面展示自家老太太的手艺,李长青特地将那双拖鞋摆在书桌上,手动匀速旋转,同时从旁佐以激昂的介绍:“秋芒镇张桂香出品!精选特地山羊毛,全球仅此一双,过冬的不二之选!”
他特意停顿,随即骄傲地补充:“当然,李长青也有出力,许多线都由李长青亲自穿针。”
竹听眠抱着保温杯,里头是周云最近研究的奶茶,虽说还在试验阶段,但其实风味已经很成熟,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竹听眠这会应该是美滋滋地喝着奶茶看着书。
结果这么双大毛拖鞋在眼前舞来扭去的,看得出来张桂香用料很足,鞋面上的羊毛已经飘下来几撮,挑衅似地挂到竹听眠脑袋上。
她随手抓了把糖去砸李长青,“你让开!”
李长青被打了反而更加开心地凑过来,“我给你换上吧,你试试?”
“不!”竹听眠的叛逆劲儿上来了,“你知道在古代要是碰了女孩家的脚得负责吗?”
“我这不是……”李长青哪能想到她突然来这招,当然有点接不住,动作也变得老实,“我又没说要怎么着。”
“谁知道你,”竹听眠终于喝了口奶茶,心满意足地咂咂嘴,开始数落李长青,“最开始告白的时候说我不理你也可以,结果呢,你就开始扮可怜,有事儿没事儿都往跟前凑,最后都敢动手动t脚了。”
“没动手动脚啊,”李长青小声反驳,取了张椅子挨到她身边坐下,“哎,我问你。”
“干嘛?”竹听眠斜她一眼。
“就是……”李长青用一根指头摸着竹听眠的椅子扶手,“你是不是也挺喜欢我的?”
他真的很擅长这么含羞带怯地说出胆大包天的话。
而且从不做铺垫。
“你什么意思?”竹听眠差点被呛到。
“就是,我寻思,你为我做那么多,还总乐意我在你旁边,而且你还为我哭,为我出头,反正你做了挺多事儿,”李长青盯着竹听眠问,“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啊?”
李长青眼睛太亮,又搭配着这么直不楞登的语言,真的会让人心烫到不敢直视。
大胆狂徒。
竹听眠讶异于这份直白,又不甘心真的当面羞到接不了话,自然要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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