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疵品 第46节

——手臂之后，是胸前。在靠近锁骨的部位，曾受过很深的贯穿伤，那里直到现在还残留着一块血痂。
你照例仔细探查了伤口，怜惜地抚摸这战斗的勋章。
掌下的身躯越来越紧绷，越来越烫。
——背上，被虫族重击留下的淤青还依稀残留。
你听到卡斯珀发出了一声闷哼。
——顺着肌肉轮廓往下，侧腹的位置，是几道深深的划伤。
他又在用那种恳求一样的声音喊你的名字了。
继续向下，白色的布料阻挡了你的检查。
“卡斯珀？”你不赞同地望向青年。
在你的注视下，他窘迫地别过头，深深呼吸，颤抖的手指伸向最后的阻碍。
第78章 番外三十六 其三
布料落地的轻响传来。
“乖孩子。”你赞了一声, 目光寸寸，如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土。
君王是慈悲的。她如母亲一样，疼惜怜悯子民身上的一切创伤。
君王也是无情的。她是高高在上的君父, 玩弄权术, 挑起纷争, 亲手点燃战火，却不肯施以援手, 端坐在王座上笑看卷缠的烈焰将他的一切——那些最直白、最强烈、最耻于见人的一切卷入其中, 焚烧他的皮肤，炙烤他的骨头。
卡斯珀又在流泪了。
为了不发出声音, 他将右手横在嘴边，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右手腕。氤氲的热气蒸腾而上, 为雪白的肌肤平添了几许艳色。他就这样歪着脑袋, 无助地望着你，垂落的额发被汗打湿, 黏在发红的脸颊上, 整个人像在水里泡过, 湿漉漉的, 又好像刚从火里捞出来，热得惊人。（审核你好, 这段写了男主出了很多汗脸蛋红红的样子，没有脖子以下描写哦）
真可怜啊……
你无声地叹了口气, 冰冷的手指拽上卡斯珀的左腕。
只轻轻一下，他便顺从地跟随你脚步, 与你一起走进了淋浴间。
像一条听话的狗。
帘子拉上，阀门打开，热水从淋浴头里喷涌而出, 狭小的空间瞬间变得格外拥挤。
哗啦的水声掩盖了许多的动静，雾气朦胧中，只有你含糊的教导声不时穿过帘幕，响起在浴室中。
“不行、不可以太用力……”
“你可以亲亲她……是的，就是这样。”
“很好，很乖……”
“被弄脏了，知道要怎么清理吗？”
淋浴水声仍在不断响起。
不知什么时候，游刃有余的话语声逐渐消失，被一声声凌乱破碎的呼吸声所取代。
……
你睡了这段时间来最沉的一觉。
睁开眼的时候，你发现自己被一双熟悉的手臂抱在怀中。头脑尚未清醒，身体已经遵从习惯，回抱住身前的青年，在他的胸前蹭了蹭。
“诺兰，几点了……”
话说出口，你先被自己喑哑的嗓音吓了一跳。紧跟着，昨夜的回忆一幕幕闪现，迷糊的大脑终于清醒。
你抬起头，对上了卡斯珀迷恋又专注的视线。
“上午十点了。你睡了很久，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像是没听到你叫错他名字，面色如常，表情关切。
你直勾勾盯着他的脸，眼前再度浮现昨夜的事情。
你知道身上的男人是卡斯珀，不是诺兰。然而，或许是太过疲惫，又或许是潜意识不甘心那个人被遗忘，在被恬满的那一刻，你哭着叫了诺兰的名字。
你以为卡斯珀会愤怒，会抗拒，会不甘，会觉得扫兴……但他没有。
他停下动作，模仿着诺兰的样子，温柔地拥抱你，安抚你，亲吻你脸上的眼泪。
他在你耳边说，如果你忘不掉哥哥，可以一直把诺兰放在心里，哪怕把他当成哥哥的替身也无所谓。
“这样，哥哥就能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了。”
你还记得他当时的笑，既幸福，又悲伤，像阳光下彩色的泡泡，看似美好，实则短暂。
心口又一次传来熟悉的闷痛。
不愿再想，你闭上濡湿的眼睛，将脸重又埋进了青年的胸前。
就这样吧……
总有一天，时间会给出一切的答案。
第79章 番外三十七 地下空洞
正如你预料的那样, 登记结婚的次日帕拉提斯执法队就找上门，打着“关心新婚伴侣生活是否和谐”的幌子，提出要对你和卡斯珀做身体检查。
卡斯珀给他们查看了手腕, 其上消失的红色守宫砂清楚明白地证明, 你们的“初夜”确实已经顺利完成。但他没有准许帕拉提斯碰你。
他把外界对你的一切探查全都挡了回去, 问理由，卡斯珀就说自己占有欲特别强, 见不得任何人碰自己的omega。态度之坦然, 气焰之嚣张，直把执法队的人气得够呛。
可帕拉提斯偏偏还拿卡斯珀没办法, 因为《ao婚保护法》只规定，帕拉提斯有权对新婚ao进行谈话性质的家庭访问, 却没说他们能够检查ao的身体。
于是最终, 执法队只能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丢下一句“娶了这样乏味的omega, 你以后可不要后悔！”, 带着队伍无功而返。
——哦, 也不能说无功而返, 因为他们揪着你未经许可私自离开居住星一事，向卡斯珀索要了大笔罚款。
那金额已经高到了让你一个缺乏生活常识的穿越者都觉得离谱的程度。虽然卡斯珀说家里不缺钱, 让你不要在意，但你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也许是时候振作起来, 重新拾回你的剪视频工作了。就算赚的不多，好歹也是一份事业, 既能充实精神世界，也能在这世上留下一点痕迹。
杰赛德星缺少设备，暂时制作不了视频, 你便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开始构思新视频的分镜。
你设计分镜的时候，卡斯珀就陪在你的身旁，你们各自占据了桌子的一边，安静地处理自己的工作。
应对完帕拉提斯，卡斯珀需要尽快完成地下洞穴的救援报告。他端坐在桌前，修长的手指飞快敲击着虚拟键盘：
【……进入到地下1000米，队伍开始遭遇虫族侵扰。地下1000米至地下3000米区间，分布的虫族主要为t型003号战斗兵种，体型较小，擅长潜伏与近战。地下3000米往下……】
【到达地下5500米，队伍遭遇了大量虫族的围攻，救援队被冲散……深入到地下5000米后，洞穴坡度变缓，层高挑高，四周空间骤然开阔，我们来到了情报中的地下空洞区。刘恩中士受了很重的伤，在躲避虫族士兵追击的过程中，我们发现这些虫族对地下空洞心存畏惧，不敢靠近。为了求生，我们不得不冒险进入空洞内。虫族士兵在空洞外围停住，我和刘恩中士、杰西卡少校因此得以脱险。】
【为了获取食物与药品，我们对地下空洞进行了探索。在入口周围，零散分布着八具人类遗骸，通过随身物品推测，死者属于前两支探索队，死亡原因为……自相残杀。】
写到这，卡斯珀打字的手停住。
直到现在，他还能清晰回忆起地下空洞尸骸满地的可怖景象。他当时就控制不住浑身颤抖了起来。
因为地洞内温度较低，尸体保存较完整，面容依稀还能识别。卡斯珀带着恐慌，一具具查看过来，没在其中找到哥哥诺兰，悬起的心短暂落地。
之后，他和同伴对这些尸体进行了检查。
在军校，alpha们会系统接受一系列专业培训，其中就包含刑侦基础和痕检学，因此，他和同伴可以确定，那些死者全都死于自己人之手。
他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自相残杀。
进入洞穴前，联邦官方并未将地洞的详细情报透露给救援队。他们只警告说，如果深入到地下5000米仍未找到生还者，就立刻返回，千万不要尝试进入5000米以下的地下空洞区。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没人能料到进入地下5000米以后，居然会遇到那么多尖端虫族卫兵。
卡斯珀三人是在追杀下误入的地下空洞。如今，虫族士兵就在空洞外虎视眈眈，在养好伤前，他们必须在地下空洞休整一段时间。
稍作休整后，为了找到哥哥的行踪，卡斯珀留下同伴在原地休息，独自向地下空洞内部探索。
沿途，他又陆续发现了几具死状可怖的尸体，俱都死于互相砍杀或是自杀。
卡斯珀搜索了这些人的随身物品，推测这些人属于联邦派出的第三调查队——也就是诺兰加入的那支全部是精神系异能者的队伍。
这令卡斯珀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
好在，他翻遍了能找到的所有尸体，也没在里面找到哥哥。就在卡斯珀因这个发现而产生侥幸心理时，继续往前，他来到了地下空洞的尽头。
这里是一条裸/露在地表的未知矿脉。黄色尖晶状的半透明矿石像一把把尖锐的长刀，从地面突起，斜刺向四面八方的天空。在这些足有楼房高的巨大矿石簇之间，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白色丝线，它们像蛛网一样黏连盘绕，在石簇与洞壁之间形成了一只纯白的椭圆形巨茧。
这枚茧是打开状态，里面已经空了。卡斯珀走上前，在巨茧旁边的矿石上找到了一块遗落的金属铭牌。铭牌的附近，还散落着一本被血浸透的手札，和一些破碎的布料。
军部的每一位士兵都有一块刻有姓名和编号的铭牌。不知道为什么，从看到铭牌的那刻起，卡斯珀就陡然生出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捡起铭牌，颤手擦拭掉铭牌上干涸的血迹。一行文字映入眼帘：编号abs150015，诺兰·弗洛伦斯。
——那是哥哥的名字和编号。
不祥的预感成真，卡斯珀瞬间泪流满面。他愣愣站在那里，石化了很久，才转动僵硬的脖颈，将视线投向一旁的手札和碎布。
手札被血水浸透过，有很多地方黏连在一起，已经看不清楚。卡斯珀翻看了能看的地方，熟悉的字迹表明，这确实是哥哥的手札。
或许是因为洞穴内无法使用科技产品，从进入地洞后，诺兰就一直在抽空用笔记录一路上遇到的情况。他进入洞穴的那段时间，里面还没有现在这么多虫子，所以在调查队到达地下5000米之前，探索之旅一路顺畅。
然后，他和队友进入了这片地下空洞。
[……第二支探索队的幸存者带回了一个情报：地下5000米的巨大空洞处疑似存在未知能量场，一旦进入，精神便会受到污染，产生狂躁与暴力行为。第一、第二调查队的人就是受这种能量的影响，才会自相残杀，折损在这里。]
[使用精神系能力加强精神屏障后，我和队友成功穿越了地下空洞的外围区域。继续前进，精神污染的力度开始加强。穆罕默德只有c级精神力，最先受到影响……我们失去了两名队友……]
[（大片血迹）（凌乱字迹）是茧！是它在不断释放精神污染，必须破坏它！（大片血迹）]
手札写到这戛然而止。
无需更多文字，卡斯珀也能猜到后续的发展——在接连失去数名队友后，精神力等级最高的哥哥诺兰强撑着来到巨茧前，想要破坏它，打断内部生命体的孵化。
从地上残留的血迹，还有不规则撕裂的茧体裂口可以看出，哥哥失败了。“那东西”是自行孵化，撕破茧子从里面跑出来的。
而哥哥则永远留在了那里，甚至连具尸体都没有留下。
【我从巨茧上切下了一部分丝线样本，连同手札和矿石碎片一起带回。或许是“未知生物”已经孵化离开的缘故，我和队友在地下空洞修整了一天，并未受到任何负面影响……由于食物短缺，一天后，我们不得不带着收集到的死者铭牌离开地下空洞，尝试突围。在突围过程中，刘恩中士与杰西卡少校不幸遇难，我的背包也在3500米深度处遗失……】
洋洋洒洒写完一篇近万字的救援报告，卡斯珀望着窗外荒凉的景色，花费了很长时间平复心情。
他将报告通过加密渠道发送给了军部。
军部显然对报告中提到的巨茧和未知矿石很感兴趣，他们很快发来回信，说军部将会筛选新一批调查人员进入地洞，希望卡斯珀能作为他们的领队，将遗落在洞穴里的手札、巨茧样本等东西带回地面。
军部开出了很高价码。但卡斯珀什么也不缺，自然不可能轻易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