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昨儿还吩咐内务府尽快挑日子,北狄圣女这一环早些安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再生出什么变故。
萧琼斓指定不会安心待嫁,说不定要闹出事端来。
“是。”小太监领命退下。
桑晚在后院亭中小坐,看着结了冰面的池水怔怔出神。
片刻后,那人又拎着衣襟过来,单膝点地:“禀姑娘,北狄圣女让奴才把这个给您,说……只讨一顿午膳。”
桑晚接过,应该是来自民间的物件儿,在手中转了转,脸上带着疑惑。
珠月笑着拿起,双手一搓,便在空中轻盈飞了起来,划出一道儿好看的弧线,最后落地。
“这是竹蜻蜓,奴婢小时候常玩,姑娘在宫里长大,许没见过。”
桑晚哑然失笑,“请圣女去正殿吧。”
小太监单膝点地,应下后离开传话,珠月过去,将竹蜻蜓捡起来递还给桑晚手中。
她仔细打量着,那纤细轻巧的木棍上,还刻着字,但是北狄语,她并看不懂。
珠月满眼新奇:“奴婢还是第一次见,有人送这样质朴的礼了,也就姑娘心善,愿意让她进来。”
“昨夜宴席,她在大殿中站着,眼睛直愣愣看着我,毫不避讳,起初我还以为她在挑衅,后来才发觉,她的眼睛很清澈,是在好奇的打量我。”
桑晚转着手中的竹蜻蜓,起身学着珠月方才的模样,也将它飞了出去。
廊下的小太监双手捡起,捧着再度拿给桑晚。
“她涉世不深,身上清透的气质,的确担得起圣女一名。”
桑晚并不急着过去,在亭中又坐了会,捏着手中的竹蜻蜓若有所思。
又看着池前那片空地,缓缓道:“年关后,命人在那儿扎个秋千吧。”
珠月顺着桑晚眼神的方向看去,木讷地点了点头。
“是,姑娘童心未泯,可让苏若姑姑离宫回家时,带些宫外的物件儿。”
“不必。”
桑晚起身,往殿中走去,声音听起来并无波澜:“过了那般年岁,便也索然无味了。”
正殿中,红木雕花椅上空无一人。
索尔丹正蹲在地上,轻声唤着已经钻到案几底下的雪狐。
见桑晚过来,看到救星似的,就往她腿下钻。
桑晚将手中的竹蜻蜓递给珠月,弯腰抱起雪团:“圣女果真灵动,不像宫中人,拘谨刻板。”
她笑着往后殿走:“随我来吧,午膳在内殿用。”
索尔丹笑得单纯烂漫,悄声捏了捏耳垂,跟在桑晚身后,还垫着脚看她怀中的雪团。
“娘娘是觉得,我很失礼吗?”
桑晚脚步略顿了顿,索尔丹正好伸手摸着雪团毛茸茸的头顶,笑意直达眼底。
“圣女误会了,我是觉得,宫中的氛围,迟早会泯灭了你的这份天真。”
她边说着,在矮榻边坐下,“还未册封,圣女不必唤我娘娘。”
索尔丹面容懵懂,珠月解释道:“只唤姑娘即可。”
她点了点头,又摸了下桑晚怀中的雪团,才在矮榻另一侧坐下。
“你们晋国规矩真大,我早膳不过多用了些,便被宫中派来教习的嬷嬷好一通教诲,发出声音不行,多用一筷子也不行,我便偷跑出来了。”
索尔丹长叹了口气,胳膊肘撑在矮榻中间的案几上,托着腮。
桑晚抱着雪团,侧眸看她,轻笑道:“那怎就跑到我这儿来了?”
“我可是圣女,看人很准的,你的眼睛好看,没有那么多算计。”
索尔丹兴奋地说:“三年前我被选为圣女,便很少归家,饶是北狄皇室,都没有这么多规矩,他们说圣女要保持本性,以回敬天意祝祷,带来福祉。”
桑晚好奇:“三年出一位,那以前的圣女都去了哪里?”
“三年一到,便会送去祭台,以身饲鹰。”
索尔丹眼眸暗了暗,“我是幸运的,他们说我来和亲,能为边关的猎户换来粮食,也是另一种献祭,便不用去祭台了。”
珠月听得心头一惊,眼睛霎时瞪大。
桑晚抱着雪团的手悄无声息地收紧,“是幸运的……”
她好似看出其中门道儿,北狄常年猎杀动物,这圣女的噱头不过是为了弥补上天,以求心中安稳。
北狄百姓大多以打猎为生,送圣女去饲鹰,不过是想洗刷他们心中日积月累的杀念罢了。
难怪圣女全部出自民间,并非皇室。
说话间,膳食已在桌上备好。
桑晚放走雪团,宫人捧来水盆,伺候净手,索尔丹也没落下。
她看着桌上的珍馐,提前开口问道:“我若吃的多些,你不会笑话我吧?”
“圣女放心,我这里可没有那讨人厌的嬷嬷。”
桑晚轻笑着起身,索尔丹紧随其后入座,“昨夜宴席,我都没能留在殿中,你宫里的菜色,比起宴席看起来还要好。”
珠月正在盛汤,桑晚随口道:“圣女言重了,万寿节所备菜肴皆有考量,我宫里的不过寻常。”
索尔丹却是摇头,“北狄肉食很多,但常年缺粮缺菜,宴席上不过将肉做的精致些罢了,并没有这里吃起来饱腹。”
她并未学过太多礼仪规矩,已经拿起碗筷,吃的有滋有味。
好像白米饭在她眼中,便已是美味。
桑晚忍笑,并不多说,吃的细慢。
只用了半碗饭的功夫,索尔丹便将空碗递给珠月,问能不能再盛一碗。
怪不得要被派去的教习嬷嬷斥责,这样的行为在贵女中都不被允许,何况宫里。
珠月心中暗想,北狄圣女用竹蜻蜓做交换,只为讨一顿午膳。
这样一看,还真是来用膳的,叫人心疼。
盘中菜色
被吃的七七八八,第二碗空了后,索尔丹才端起汤碗,仰头喝尽。
再放下时,发现侍奉的宫人都悄悄看着她,只有桑晚若无其事地用汤匙还在小口喝着。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别见怪,即便是北狄皇室,也习惯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若像你这般进汤,怕要急死了。”
桑晚侧眸看向她:“不见怪,生活习性不同罢了,我若去北狄,也是异类,与你如今的处境,大相径庭。”
索尔丹咧嘴笑得开怀:“我就知道,你不会嫌弃我的。”
桑晚眉头微蹙:“说句不好听的话,圣女应该做的,是不让宁王对你生了嫌隙,而非我。”
索尔丹敛起笑意:“那我不能每天在你这用膳吗?”
桑晚抱歉地摇了摇头,“恐怕不能,你是待嫁的宁王侧妃,以后更多的,是在太后身边尽孝。”
索尔丹垮下脸:“我不喜欢她,看起来很不好相与。”
桑晚原不想多说,但看她这模样,实在天真可怜了些。
语重心长地说:“圣女若想过得好些,便要讨得她的欢心,和宁王的亲近。”
“可我是圣女,北狄从未有过圣女嫁人的先例,在此之前,我连男子都不被允许靠近。”
索尔丹不解:“可你们晋国宫中,有许多男子做近侍,嬷嬷教我的婚后事,我听不懂。”
桑晚提气,欲言又止。
还是苏若上前解围,低声说:“圣女误会了,近侍并非男子,而是太监,无法行房,算不得男子。”
萧衍之并没有给桑晚派教习嬷嬷的打算,有苏若在,哪里还需要旁的。
再说他们同床共枕许久,也用不得那多余一步了。
桑晚并不知晓教习嬷嬷会将婚后事宜讲的那么细致,索尔丹听不懂,但大为震惊。
作为圣女,在男女之事上,她被保护的很好。
索尔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他们分明是男子模样,太监与男子,有何不同?”
安顺听到这,面容紧蹙,悄声退了出去。
再腌臜直白的话,苏若也说不出口,支吾道:“圣女只需记得他们不是男子,不能行房就是,若实在好奇,可以回去问问你的教习嬷嬷。”
桑晚轻点了点头,索尔丹眼睛在几人身上转了转,也不再多问。
两人起身离开,下人们低头有序地收拾桌子。
怎料还未坐回矮榻,安顺便进来,面露难色:“姑娘,陛下传召秦采女,将人接来凤仪宫,大抵要小住一段日子。”
桑晚微微怔愣,忽而想起秦臻儿之前说,太后让她学北狄舞,萧衍之猜测是防着萧琼斓和亲一事。
若北狄王子和后宫妃嫔发生了什么,那公主的和亲,自然可以解除。
只是萧衍之脸上无光,也会伤了晋国和北狄的和气。
昨日夜宴,才定下和亲事宜,秦臻儿还未进献学了许久的北狄舞。
且宴席人多,秦臻儿位分低又坐的远,桑晚并未过多注意。
后来和帝王离席,也未曾听闻她有献舞,看来赐婚过于突然,或许要留着在除夕夜。
但越往后,便越难以评断,时机不等人。
萧衍之先一步将人接来,打着宠幸的名号变向圈禁在眼皮子底下,也不是不行。
只是……人放在她的凤仪宫,算哪门子事?
“已经到了?”桑晚问。
安顺点了点头,“正在宫门外候着,陛下还在宣和殿处理政事,估摸着晚上才能回来。”
桑晚扶着案几,揉了揉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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