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高举起诏书,“此乃皇上亲笔!朱印亲封!若有疑心者,可上前查看!”
众人俯首,无人敢在此刻上前。林清如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明亮无比,好似笼罩着一层流转的光辉。
凌冽的夜风带来刺骨的凉意,她只觉浑身的血液好似在翻涌奔腾。她没有再给六皇子说话的机会,
“众将士听命!”
“将弑君谋逆者,顾云淮拿下!”
第127章 终章之始
隆贞三十八年冬, 皇帝驾崩,在三皇子顾云清即位新帝,更年号元徽。
大理寺卿林清如与靖玉侯府世子容朔从龙之功, 一封为丞相,令封为天策将军。
原六皇子顾云淮,谋逆犯上, 弑君叛国, 新帝念起手足之情, 不忍兄弟相残, 囚禁于落尘殿中,非死不得出。
她仍记得那夜顾云淮看着她手中诏书,那不可置信的眼神。
顾云淮一向温和而平静的脸颊在那一刻变得狰狞而癫狂, “不可能!他怎么还会有力气写下诏书!”
骤然而来的失败让他的瞳孔瞪得老大, 他急急欲打开自己手中的诏书。怎么会没有朱印?怎么会没有朱印!
只是还未曾打开,便被一拥而上的将士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雪地冰凉,高傲的顾云淮匍匐在雪中。明黄的诏书咕噜噜滚落至雪地,摊开在众人面前。
他的面色在目光触及到诏书之后, 逐渐变成灰败的颜色。
他突然裂开嘴笑了,那笑容的意味复杂难明。像是自嘲, 又像是不甘。
“父皇, 你果然没想好。”
这一场宫廷政变以顾云淮的软禁而收场, 史称玉昭之变。
至于洛氏及其党羽, 亦和当年的何佑惇一样, 流放下狱, 无一幸免。
林清如知道, 顾云清这是顾着后世之名。但作为曾经觊觎过帝王之位的人, 他必死无疑。
这年的雪下得又大又密, 飘飘摇摇落下之时,白茫茫一片,将所有一切融化进雪中,深深掩埋。
瑞雪兆丰年。新年即将来临,玉昭之变带来的惶恐与不安很快过去,街头热闹如常,仿佛一切都未曾有过变化。
在新年来临的最后一天,林清如接到新帝命其进宫的旨意。
她自西街而过,花间楼繁华依旧,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只是不见容朔身影。而叶琅轩更是气派,扩宽了铺面,换上了新帝亲赏的金字招牌,店中小二各个喜气洋洋,眉飞色舞。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叶家身为商贾,在这次斗争中巧妙地站对了位置。
叶水柔掀了帘子出来,雪白的银狐皮围脖将她的小脸衬得只有巴掌大小,温柔而可爱。她捏着绢子朝她挥了挥手,随后上前递给她一袋沉甸甸的麦芽糖。
林清如回以温和的微笑。
顾云清在见到她之后没说别的,略略问过朝中事务之后,漆黑的眸子凝视于她,
“林大人,你可以去报仇了。”
林清如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她知道顾云清需要一个动手的人,而她也需要一个手刃仇人的机会,这是双赢。
她摸了摸袖中冰凉的短刃,心中只有一派平静,踏雪而去。
松软的积雪踩起来有吱嘎吱嘎的声响。在落尘殿见到容朔之时,林清如并不意外。
容朔又恢复了往日漫不经心的样子,他穿着一身玄色大氅,与雪色呈一黑一白的极端对立之色,极是耀目。
仿佛是等了她许久,容朔面颊泛起微微的红。二人眸光对视刹那便有默契的笑意,“走吧。”
这里已不似六皇子从前殿宇那般气派。四周禁卫森严,推门而入之时带来陡然的寒意,竟是比雪地里还要冷冽。
房中视线昏暗,突如其来的光线让顾云淮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来着之人。他的手中依旧在摆弄着一盘残破的棋局。
在看清来人之后,他冷笑,“顾云清终于准备让我死了?他登基之后的第一个新年,若是死人,该多晦气?这才让你们紧赶慢赶着在新年的前一天来?”
像是喃喃自语,“念及手足情深。呵。虚伪。”
林清如只是与容朔步步上前,并未说话。
“顾云清的两条狗。”他骂道,散乱的头发遮掩住面上的不甘,“若无你们作乱,顾云清哪里是我的对手!你们顾云清能容得下你们吗?”
无趣的挑拨。
林清如的目光中带着怜悯,“殿下,是你将我们推到三皇子的阵营之中的。”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似乎是这样的眼神激怒了他,他拂袖掀翻了残破的棋局。她们可以用骄傲的、讽刺的、轻蔑的、甚至是洋洋得意的眼神,来审视于他,让他觉得他依旧是个虽败犹荣的失败者!而不是用这种怜悯的,看狗一样的眼神可怜地看着他,将他仅存的骄傲瞬间击溃。
棋子散落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当初就应该了结了你二人性命!哪会有今日境况!”他眼中骤然迸发出浓烈的恨意,“若非我没看到少了朱印!只差一枚朱印!”
林清如皱了皱眉,似乎觉得他有些失态的聒噪。
即使有这枚朱印,他能赢吗?大家不是不明白败者惨烈的下场。容朔的兵马优势极大,若真有两份诏书,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也要一举拿下帝位。
成王败寇,历史向来由胜利者书写。
容朔亦是轻轻一嗤,上前用明黄的绢布捂住了他的口鼻,那是他最在意的,没有朱印的那份诏书。
几乎只有片刻的挣扎,顾云淮的身体便变得瘫软而僵直。
“醉肌散。”
林清如认了出来。
“这样死前的痛苦,他也好好饱尝。”容朔轻笑。
林清如从袖中拿出了麦翎留下的那柄短刃,刀柄上冰凉的纹路有些咯手。今天,他将死在这柄他曾经用来害人的刀上。
只是,她从来没以这样的方式杀过人。不是心软,而是不知从何做起。
她这双手,翻看过无数尸身,勘察过无数线索。却未曾真正让人成为尸体。
容朔见她有些茫然的迟疑,朝她伸出修长的手指,“给我吧。”
退一万步讲,倘若顾云清真的忌惮,要以此为由问罪,动手的也仅仅是他而已。她依旧可以是清清白白的林丞相。
林清如几乎是下意识将那柄短刃交到了容朔手中。
顾云淮的眼睛仍旧死死瞪着,只有眼珠在眼中转动。他说不出话,也动不了身。
林清如只见容朔两指捏在顾云淮的下巴之上,用绢布包住了他的舌头。
一声好似裂帛的轻响,棋盘上洒满了温热而鲜红的血。
顾云淮好似在流泪,不知是因为这一刻的痛苦亦或是其他。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动不动,感受这一份痛苦。
林清如仿佛又看见了父亲死时书桌上那摊鲜红的血。
她的目光茫然而空洞。数年倔强着不肯掉下的眼泪,不知为何在此刻终于簌簌落下。
她红着眼眶上前,用近乎泄愤的手法,粗暴地将那袋麦芽糖塞满了他的口腔。
她夺过容朔手中的短刃,想要狠狠一刀扎在顾云淮的心口。但她知道不可以。
他应该在感受着无边无际的痛苦中死去。
他将这一刀扎在了顾云淮的脊背之上在,正如容朔那晚受伤的位置。
“噗嗤”一声,好似掰断脆嫩的菜梗。
顾云淮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瞳孔瞪得老大。
浓稠的鲜血自他的伤口与口中流出,蔓延直林清如的脚边。林清如用手抹去眼下的泪,
“这是你该得的。”
再出落尘殿的时候,外面已经升起了暖融融的阳光。林清如与容朔迎着阳光,脚步踏在蓬松的积雪之上。一路无言,气氛却意外融洽。
直到踏出宫门之时,有太监尖利的声音通传,“先帝六子顾云淮,愧对先帝与列祖列宗。于落尘殿中思过后愧悔不已,已咬舌自尽于落尘殿中。”
林清如与容朔相视一笑,眼眸流转之间,已变得释然。
大仇得报。大局已定。
容朔走在林清如身边,脸上带着郑重而浅淡的笑意,阳光洒在他织暗金的玄色大氅之上,紫玉镇纸依旧在他腰间轻轻晃动,让他看起来如一只优雅而挺拔的黑豹。他说:
“林姑娘,我心悦你。”
林清如这次并没有逃避,她只是轻轻说道:“我知道。”
但只此一句,再无下文。
迟迟等不到下文的容朔不由得问,“那你呢?”
林清如仰头迎着阳光,照在她脸上带来丝丝的暖意。她想,她对容朔是什么感觉呢。应该也是有喜欢的吧。正视自己内心之时,容朔每一次对她说的那句“我心悦你”,她当时的模糊与逃避是为了什么呢?她不能明确当时容朔的目的。
等到后面知晓容朔目的之时,乱局初现,已然无暇顾及其他。
只是,这样的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从一开始的怀疑试探,到后来半信半疑的拉扯,再到苏阳舍身相救的感动,再到并肩作战的相互默契。
或许从一开始,容朔那张容色无双的脸与潋滟的桃花眼眸,就足够吸引人了。
她轻轻一笑。
容朔似乎有些着急,“你笑什么。”
林清如摇摇头,止了笑容后正色看他,“容朔。”
她难得这样叫他。
容朔漂亮的双眸紧紧地看着她,似乎带着七上八下的紧张与不安。
“我或许也是喜欢你的。”
容朔的眼眸倏地亮了起来。
“只是……”
突入起来的转折让容朔又顿时卸下气来。
这样明显的情绪转变让林清如不由得失笑,好像他此刻已然长出了豹耳豹尾,开心的时候唰的立起来,不开心的时候又忽地耷下去。
自己竟然会觉得有些可爱。
她抿了抿嘴,仍旧理智地说道:“只是这样的喜欢,实在太过缥缈。我并不想做任何人的附庸。我仍旧处于我的战场之上。所以即使有一天我死,也要死在我的战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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