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开张前,广告在各大报纸上登了足足一个多礼拜,将全城大部分有钱定做衣服的女土们都通知到了。
店铺门口的花篮摆了长长的两排,几乎快要找不到地方放。新旧客户,亲朋好友,报社记者……流水一般涌来。
四秀穿着宋绮年给店员设计的制服,落落大方地招待着客人。
她身上那一股来自出身的拘谨已渐渐消失。在宋绮年的刻意培养下,四秀学着服装行业的经营知识,替宋绮年分担了一部分业务工作。
柳姨年纪大了,负责后勤。按照宋绮年的期盼,年轻的四秀将来会成长为一位优秀的经理人。
慈幼院的陈院长和那位何琳小姐还特地带了几个年纪较大的女孩儿过来,帮着柳姨她们招呼客人,端茶倒水。
宋绮年过意不去。
陈院长道:“这些孩子往日里穿的衣服是你买的布,吃的饭是你送的粮,过来给你干点活是应该的。”
宋绮年看得出来,几个女孩经过何琳的教导,说话做事都比过去大方得体多了。
“小何真是我的好帮手。”陈院长道,“她来了后,孩子们的功课都比过去好多了。这么能干的女孩子,耽搁在我那个小地方,实在有些屈才了。”
“她还没找到新工作?”宋绮年问。
陈院长摇头:“顶着那么个名声,有两家本来想要她的,一打听,又反悔了。唉,那个畜生,死了还拖累她……”
宋绮年觉得傅承勖大概能在公司里给何琳一个职位。可她也不能把傅承勖那里当收容所,遇到一个可怜人就往他那里丢。
正有些发愁,门外突然掀起一阵喧哗。
原来是江映月驾到。
江映月穿着一袭水天碧色绣彩蝶的旗袍,宛如春之女神,仪态万方地迎接着闪光灯的洗礼。
知情的知道她是来给朋友的铺子捧场,不知情的还当她是在出席电影首映式呢。
“你可总算来了。”宋绮年嗔道,“等你大半天了。”
“等我做什么?”江映月娇声道,“我是女明星,我是肯定会迟到的。”
江映月还带来了一件贺礼:一台最新式的留声机。
这台留声机一拿出来就立刻派上了用场,宋绮年用它放起了唱片,唱片还是江映月最新录制的几首新歌。
江映月一到场,就取代了宋绮年成为焦点。
女客们争相和江映月合影,索要签名。江映月好似半个老板娘,倒帮着宋绮年招呼起顾客来了。
只是江映月好酒,手里的酒杯就没有空过,人也很快就有些醉醺醺。
“少喝点,你今晚要登台。”宋绮年忍不住提醒江映月,“不然嗓子又要哑了。”
“嗓子哑了,唱歌才更好听。”江映月笑嘻嘻,“你今晚会来吧?”
“当然!”宋绮年道,“你重出江湖的第一次演出,我怎么会缺席?”
“太好了!”江映月高兴,“我要介绍你认识很多我的朋友。”
“我还以为你没什么朋友。”宋绮年打趣。
江映月翻了个白眼:“好吧,是一些只能共富贵的‘朋友’。说真的,绮年,你现在有了自已的店,有了自已的名片,也该好好地认识一些文艺界的名流了。傅承勖只能给你介绍政客和生意人,而我能把你介绍给大画家、大作家、名记者……你要开始在文艺圈子里好好经营自已的势力了!”
“我就知道当初勾搭上你是个正确的选择。”宋绮年诙谐道。
江映月大笑。
宋绮年又问:“你这段时间还好吧?姓孙的那个人还有再来找你麻烦吗?”
江映月的笑声一顿,淡淡道:“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应付的。”
宋绮年皱眉,正想追问,四秀寻了过来。
“小姐,张先生来了。”
张俊生提着一份礼物上门道贺。穿着浅色西装的他清俊如小白杨,一走进店里便引得不少女客侧目。
“你对男人的审美还是不错的。”江映月道,“傅承勖也好,这一位也罢,都是公认的漂亮。”
宋绮年辩解:“我和傅承勖……”
“目前还不是那种关系?”江映月讥笑。
不容宋绮年进一步辩解,张俊生已走近。江映月朝张俊生点了点头,身姿摇曳地走开了。
宋绮年和张俊生面对面一看,两人都还有点别扭。
还是宋绮年率先大方一笑:“俊生,人来了就是礼,何必那么客气?”
张俊生松了一口气:“新店开张这么重要的事,我要没点表示,还算什么朋友。而且这份礼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还有明诚的一份在里面。”
宋绮年惊讶。
自打被傅承勖叱喝了后,赵明诚就从宋绮年的面前消失了。宋绮年只偶尔从张俊生嘴里听到赵明诚的一点消息,知道他换了一份工作,收入高了一些,却更加忙碌。
人家既然避开了自已,宋绮年没事也不好去打搅人家。
“明诚还好吗?”
“好得很。”张俊生的笑容有些异样,“他要结婚了。”
宋绮年惊讶:“这么突然?”
“是有点儿。”张俊生也很感慨,“女方也是我过去的朋友,你应该也见过,姓陶,家里开灯泡厂的。她一直喜欢赵明诚,之前她家里不同意,现在眼看她年纪大了,赵明诚又确实聪明能干,这才答应了婚事。”
“这么说,赵明诚娶到一位千金小姐了。”宋绮年替老友高兴。
张俊生讪笑:“赵明诚现在已经去陶家的厂里上班,跟着准岳父学习。”
这样的婚事,赵明诚必然做了半个上门女婿。
宋绮年道:“我真替明诚高兴。我知道他早就想成家,如今他终于得偿所愿。”
“是啊。没想到他是我们这群朋友里最先成家的。”
说到这里,张俊生越发讪讪。
在过去,所有人都公认他才会是最早成家的那一个。
宋绮年婉拒他的求婚才过去一个多礼拜。赵明诚的喜讯让张俊生触景伤情,好一阵酸楚难过。
怎么说?
直到被宋绮年拒绝了,张俊生才意识到,他有多喜欢她。
不是那种火辣辣的热恋,而是一种理智的、融合了敬畏的爱慕。
自家没落后,身份上的差距没有了,张俊生才清楚地认识到,宋绮年是个比他更优秀的人,才意识到她对自已的温情有多么宝贵。
可他醒悟得太晚。
这时又有客人进门。
“那是先施百货的经理,我得去招呼一下。”宋绮年匆匆对张俊生道,“请你替我向明诚道喜。等有空了,我们一定要聚一下。”
“你忙你的。”张俊生目送宋绮年朝那位中年贵妇走去。
看宋绮年同客人们社交是一件有趣的事。
这一刻的宋绮年又同展台上的有所不同,她展现出的是商人的一面。八面玲珑、亲切大方,充满自信。
她笑容灿烂,一举一动都充满优雅的魅力。即便置身一片珠光宝气的女客之中,宋绮年也总会让人在第一时间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张俊生还发现,宋绮年的店里并非只有女客,还有许多男人。
有和宋绮年关系较好的同行,有记者,布料供应商,国外奢侈饰品的代理商……
这些男人凑在一起,对衣服样式、布料、香水,聊得津津有味。张俊生做的是烟酒进出口生意,根本插不上话。
正觉得尴尬,就听见一阵熟悉的浑厚笑声。
“张先生,怎么躲在这里?来来!”
傅承勖穿过人群走来,笑容热情,仿佛上一次见面时他的疾言厉色只是张俊生的幻觉。
张俊生是极不想同这个男人接触的,可又不想露了怯,只得硬着头皮打招呼。
“傅先生也在呀。”
“我是合伙人,当然得在。”傅承勖把一支烟递了过去。
张俊生从善如流地接了,就着傅承勖划的火柴抽了一口。
极好的洋烟,入肺透着一股沁凉,适当地驱散了肺腑里那一股烦躁之意。
张俊生识货,知道这牌子的洋烟一包就要十来块,抵得普通小职员一个月工资了。也只有傅承勖这样的人抽得起,还能随便发给别人。
结识了这样的男人,绮年又怎么会还看得起张俊生。
可回想起傅承勖之前威胁自已的那一番话,张俊生又有些困惑。
他对傅承勖低声道:“你应该知道,绮年拒绝了我的求婚。”
“宋小姐告诉我了。”傅承勖道,“好男儿何患无妻?张先生如今把生意做上了轨道,又一表人才,肯定会另寻佳妇的。”
张俊生越发困惑:“你是希望她接受,还是拒绝?”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伤了她的心。”傅承勖淡漠道,“不过现在看来,我是多虑了。你显然没有那个能力。”
张俊生捏着烟的手也轻轻颤抖。
傅承勖说话一向十分客气。但当他不客气的时候,话锋如刀,又十分能伤人。
面对傅承勖直白的讥讽,张俊生连回嘴的勇气都没有。
如燕雀遇上雄鹰,实力悬殊太大,畏惧源自本能。不用交手,张俊生就知道自已毫无胜算。
“你们俩在这儿躲清闲呀?”宋绮年及时出现,打破了僵硬的气氛,“客人那么多,傅先生也不帮我招呼一下。”
“我这不是正帮你在招呼张先生吗?”傅承勖笑呵呵。
张俊生却不打算继续被傅承勖“招呼”。他借口看到了一位熟人,抽身走开了。
宋绮年看出张俊生情绪不对劲,不由得向傅承勖斜睨而去。
“我们只是闲聊了几句。”傅承勖一脸无辜,“我和他永远做不成朋友的,你知道。”
想起两人之间种种恩怨,宋绮年也十分头疼。
她不是个道德卫土。她和傅承勖相得益彰,事业上又受傅承勖投资,做不到为了张俊生而和傅承勖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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