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夫人也不知皇上怎么突然对自己未来的儿媳这么好,她微笑着安抚女儿:“她是哥哥将来的妻子,你将来的嫂子,她风光就是咱们朱家风光。”
就连对面坐着的,一直没往这边看过的朱遇清,他甚至不知道未婚妻在这里,现在也瞪大了眼,目光落到秦雨铃身上去。
而秦雨铃却一眼也没往朱遇清身上看去,或许她之前还在意着这位自己未来的夫君,可现在,她脸上欢喜地笑着,眼里只有高台上坐着的帝王。
她想,那位才是她后半生真正应该讨好的对象。
将她与朱遇清赐婚,也是他对她降下的恩。
原来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
景历帝目光浑浊,看不清底下少女敬慕的目光,可他热衷于靠着一些不轻不重的赏赐换取对方的喜不自胜。
看啊,一个本还瑟瑟缩缩坐在最后面的角落里的少女,现在已经万众瞩目。
明明这偌大的皇权在手,他却热衷于卖弄这样的小权。
秦相宜眉头逐渐拧起,拧得越来越深,铃儿如今猛地被抬这么高,是件好事吗?
贺夫人朝她解释道:“皇上做事情,一向是无法用逻辑解释的,你别太在意。”
秦相宜点点头,贺家处于朝堂中心,对皇帝自然是比她要了解得多。
要论这大殿上最了解皇帝的人,就属淑妃了,她是唯一一个诞下皇子后还被皇上宠爱至今的女人。
要如何从皇上没有任何逻辑的做事章程里,引导他做事,没有人比淑妃更能胜任。
“皇上,臣妾刚刚提的那个提议好不好嘛,将贺大人与秦家姑姑赐婚,太傅要是知道了保准得气上个三天三夜,在读书人里一张老脸都没了。”淑妃笑得妩媚,活像个每日给皇帝提馊主意的祸国妖妃。
尤其是皇上知道秦家姑奶奶就是小时候踹过贺宴舟的那个人。
皇上热衷于做这种让贺家怄气却又实在是不痛不痒不值得反抗的事情,因而对这个提议十分心动。
“再缓缓吧,爱妃,朱遇清刚找朕提了个主意,朕打算叫贺宴舟来办这件事,要是现在将他们一家惹恼了,没人替朕办事该怎么办?”
淑妃愣了愣,听皇上这么说,赐婚的事情倒是该放一放了,她想试试自己能不能问到皇上打算要贺宴舟办何事。
往常皇上行事再荒唐,政事从不与后妃说,更何况就连他自己,也不是很关心政事。
淑妃往皇上酒盏里倒了杯酒,推到他嘴边让他喝下,美人送酒,笑靥动人,他不得不喝。
“皇上打算让贺大人去做何事?依臣妾看,才不必担心将他们一家惹恼了呢,皇上的吩咐,贺大人不敢不从。”
景历帝摆了摆手,倒在龙椅上道:“这次不一样。”
便不再开口说话,淑妃不敢再问。
虽说淑妃背后是贺太傅送进宫的,贺太傅却从来没有给她指派过任何的任务,只是要她看着点皇上。
“伴君如伴虎,你需以珍重自身为主。”贺太傅是这样嘱咐她的。
淑妃向来是能劝着点皇上的就劝,不能劝着点的就算了。
她是南方青楼里的舞伎出身,就擅长讨好男人,太傅给她安了个官家小姐的身份,到这皇宫里来与别的官家小姐竞争,自然是更胜一筹。
至于太傅到底要怎么用她,她也不知道,她觉得自己从没起过什么作用。
像今日这般,给皇上吹吹耳旁风,看看能不能引导皇上促成一桩婚事,对淑妃而言没什么难度。
但涉及到政事,淑妃就无能为力了。
太傅要她优先顾着自己,她便不再追着皇上问更多了,免得伤到自己。
她当初怀上昌云的时候,就率先将这个消息递给了太傅,太傅若说不能留下这个孩子,她必然就不会要这个孩子。
如今看着已经五岁的昌云,淑妃心里一阵唏嘘,当时太傅得知她有孕的消息,竟是欣喜万分,嘱咐她一定要将孩子生下来,生下来以后,太傅要亲自教。
后来果然也是这么做的,三皇子一出生,贺太傅就主动向皇上请缨,说自己年纪大了不问朝事,唯独可以教养教养皇子,为皇上分忧。
也怪不得现在大家都说,昌云就像是贺大人小时候的翻版,两人像极了。
皇上喜欢昌云这个儿子,连带着对贺大人也多了几分宽纵,但这样的宽纵,只是像本该贺大人挨的板子,换个太监替他挨这样的事情。
若是哪天皇上心情不好了,也照打贺大人不误。
至于皇上现在想用贺大人去做什么,以至于如今竟不敢轻易得罪贺家了,淑妃心里打着鼓,只能暗自揣测。
不过她相信贺家尚有保住自家的本事,不会真的任由皇帝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毕竟,昌云也在一天一天的长大啊。
夜幕降临,淑妃摸着昌云的脑袋,一路回了乐苑。
景历帝喝得醉醺醺的,眼前金光粼粼的大殿令他目眩神迷,底下坐着的人逐渐散去,稀稀拉拉的,人越来越少。
可他实在不甘心今天就这么过去,便拉着一个舞姬,就在龙椅上宠幸起来。
淑妃说得对,秦家女果然好看,可惜是朱遇清的女人,不过没关系,他是皇帝,皇帝还有无数的女人可以选择,那只是一张刻在他脑海中整整一夜的脸而已。
这般想着,景历帝抓着舞姬越发放肆地宠幸起来。
宠幸完了后再丢进后宫里随便封个什么妃,后宫里多的是这样的妃子,受宠一段时间后又会被废掉。
令世人费解的是,就这样荒淫无度的景历帝,竟然一直雄风不倒,战功赫赫,无论给他多少的女人他都照样吃得消。
虽说是这样,有过身孕的妃子却很少,看来是一副外强内虚的身子。
自从大公主彩云失踪以后,宫里便就剩下两个皇子了,分别是死去皇后所出的二皇子和淑妃生下的三皇子。
没有更多的孩子出生,景历帝倒也不急,两个皇子只要能平平安安长大,就够用了,要那么多儿子干什么呢。
倒是他唯一的一个女儿啊,彩云……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害了彩云,他一定将那人抽骨剥皮,再凌迟处死。
那舞姬在他身子底下晕了过去,景历帝心里升起万分自豪,自己如今已经不年轻了,还能维持这样的水准是令他非常骄傲的一件事。
莫名的,又想起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姓裴的那事,害得他冤枉了贺卿。
如此这么一想,淑妃提的建议,把秦家姑奶奶,也就是裴清寂的前妻给贺宴舟的办法,真是越想越好啊。
他裴清寂既然不行,那就把他的女人给贺卿,贺卿那小模样一看就很行。
到时候秦家那位姑奶奶还得来谢他,给她找了这么个龙精虎猛的小伙子。
秦家姑姑成婚多年都未能与夫君圆房,美人玉体必是干涸已久,虽说年纪大了些,也不至于亏待了贺卿,还望贺卿到时候不辜负朕的良苦用心,好好与秦家女鸳鸯绣被翻红浪才行。
景历帝把龙椅上摊成一团的舞姬丢到一旁,招呼来一旁的太监:“等她醒了问问她叫什么名字,随便拟个封号,丢到乐苑去给淑妃,叫她安排。”
“是,哎哟,瞧瞧,皇上真是雄姿英发、纵横驰骋、巍然屹立啊!后宫里就这么几个美人,真是苦了皇上了。”
王炎皱着一张窝瓜脸,实在是心疼皇上。
景历帝心里想,自己这个皇帝做得是真憋屈啊,每次一想放肆起来,太傅就要来盯着他,也就只能在皇宫里睡一睡女人,在这极致的快活劲儿里,总还觉得差点什么。
都怪太傅管着他。
景历帝虽然不干好事,但坏事都在他身为皇帝的规则内行事,比如他就算睡遍了全天下的女人又将她们打入冷宫,他作为皇帝也没错,但皇帝就算能睡遍全天下的女人,也不能抢臣子的女人,偏就是这样的世道规则,让景历帝颇为不爽,想着今日在宴上看到的秦家女,他心里痒得很。
他能杀遍宫里所有的奴才,也不会有人说他错了,在史书上也只会说他凶残暴戾,史上凶残暴戾的皇帝还少吗?
可若是他忤逆了太傅,那便是齐天大错,太傅是公序良俗的监督者,是压在皇帝头上的衡量皇帝是非功过的金口。
景历帝太知道怎么把自己的坏框在规则以内了,规则以内的坏不叫坏,他觉得这样做皇帝很不得劲儿。
胡乱赐婚这样的事情,也是他规则以内的坏,他想怎么赐婚就怎么赐婚,不得不说,摆弄太傅亲孙子的婚事这样的事情,正好是在他身为皇帝的权利范围内的,也不算违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章祖制。
此事还真要好好琢磨琢磨。
秦雨铃独自捧着一堆赏赐喜不自胜地回了秦府,一家人连忙围上来问她:“今日如何了?见到朱家人没?”
秦雨铃脸上挂着笑,激动得浑身颤抖:“简直太好了!母亲,祖母,我好喜欢皇宫!”
戚氏伸手去拿她怀里捧着的物件儿:“你这孩子,问你见着朱家人没?跟人家说上话没?唉你这又是拿了些什么东西回来?”
秦雨铃至今还未回过神来,被戚氏扯着推搡着,她恍恍惚惚道:“见到了,母亲,我见到了朱家大夫人、二夫人,还有几位小姐,还有,还有……皇帝陛下。”
她搂紧了怀里的东西,她天生就是一个仰慕金银财宝的女人,起初唐明安用一根簪子就能钓走她,可她如今,她看着手里的一切,仍旧不敢置信,那高台上坐着的俊朗帝王,必将成为她终生的仰慕对象。
第39章 第章
与唐明安送她的簪子不同, 与贺宴舟送给她们姐妹一人一个的琉璃盏不同,皇上今日唯独赏了她一人这些价值连城的珠宝,这对秦雨铃而言, 是致命的诱惑和吸引。
戚氏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被她养成了这般性子,或者说, 与她自己一般无二。
市侩、慕强、拜金……
但是秦雨铃做得要比她母亲好得多, 她不会将自己的一脸精明相和对权势的向往摆出来, 在其他人眼里,她是木讷的、生涩的,但她却会不自觉地将自己往自己所向往的方向引去。
就比如,她好像从未对自己曾被贺家上门求亲的事情感到欣喜过, 贺家虽有权有势, 却从不滥用权势, 贺家是延续了几百年的氏族,底蕴深厚,可这底蕴指的却不是钱财, 而是诗书礼乐。
唐明安是户部尚书的儿子,他家虽有钱,却远不如朱家有钱,朱家替皇上搜刮民脂民膏,自己口袋里也落下不少,可站在顶端的, 是皇上。
戚氏打开秦雨铃怀里木箱的盖子, 顿时瞪大了双眼, 被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好闪的宝石手串、珊瑚项圈……
戚氏伸手要拿,却被秦雨铃抱得死死的。
“母亲, 这是皇上赐给女儿的。”
戚氏打了她一下:“我知道!给我看看,我是你娘,你的就是我的。”
秦雨铃死死抱着不松手,可最后的结果是,她如何争得过她娘呢。
戚氏将东西全部夺了过来,拿着手串往自己手上套。
“哎哟,你说说,我嫁给你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回见着这么好的东西呢,你是不知道,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这样的赏赐家里可多了去了,还用得着你这样宝贝它们,只可惜那些赏赐全都在你姑姑的嫁妆箱子里,你想摸也摸不着!”
秦雨铃看着母亲将皇上赐给自己的珠宝首饰全往身上戴去,咬碎了一口牙,戚氏还要来拧她的耳朵。
老夫人道:“行了,铃儿就要嫁人了,哪能还像小时候那样随意对待,戚氏,你赶紧把你身上的东西还给人家,你那么大年纪了,跟小姑娘抢东西,好意思吗。”
戚氏不情不愿地将东西摘下来,再想到秦相宜的那几抬嫁妆,又拉着老夫人问道:“婆母,之前不是都已经跟我娘家那边说好相宜的婚事了吗,我母亲说了,就等您发话了,只要您一发话,那边立马抬着花轿过来。眼下铃儿就要出嫁了,就连皇上都赏赐咱们铃儿,家里是越发容不下一个姑奶奶了。”
江老夫人沉吟了片刻,似乎在犹疑着什么,没有立马答戚氏的话。
她还在想,自己这女儿如今嫁给谁才是最有好处的,女儿自己的人生本就已经废了,若是能给家里人换点好处回来,那是最好的。
第二天一早,江老夫人就套着马车出门了,她先是去了一趟江家,江家父母早就没了,如今只剩下她兄弟在。
父母一没,她就没了娘家,从此回江家也只能算做客,她在哥哥弟弟面前也只是个外人。
一想到这一点,江老夫人才着急想把秦相宜嫁走,到了新的夫家,她总能谋划出自己一番天地。
之所以今天又来江家走亲戚,是因为江老夫人哥哥家的小儿子去岁中了进士,今年正好被皇上选入内阁做阁员,与张斯伯是同僚。
那小侄子下朝回来见着她,朝她点点头,行了一礼:“姑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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