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时感念老夫人想的周到,自己这边的婢女们都是年轻的岁数小的,婆子们也都是些大字不识的粗使嬷嬷,唯独一个桂娘更是没生养过的。
如此,她一有孕,可不是满院子的两眼摸黑?
连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都不知晓。
盈时便朝着李妈妈感激地点点头,笑着道:“那日后就有劳您了。”
李妈妈半点不敢居功,规矩道:“一切都是老奴的本分。对了少夫人,老夫人还叫奴婢给您一并带来了许多好料子。”
说着,便与另两个妈妈上前,将带来的布料一一往桌上放下。
有质地轻薄的雪缎,色泽光丽的彩霞缎,还有用棉纯手工纺织而成的漳绒,夏布。
李妈妈笑着解释:“小主子生来皮肤嫩,应当穿柔软透气的料子衣裳,内外都不能闷。这些都是老夫人亲自选的。”
盈时指腹轻轻摸过那些软和的料子,看着上头格外别致的憨态可掬的花纹,心里悄悄地升起暖意。
她知晓这个孩子的到来,大多数只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是以她方才还觉得很亏欠呢。
可显然……长辈们都很喜欢他。
至少这个孩子会比自己要幸福一点。
虽然他得是一个男孩,才能叫自己摆脱许多烦恼,可做为一个母亲,盈时怎么也不会嫌弃自己的孩子。
她止不住的想着,要是女孩该怎么办呢?
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究竟生的什么样?
漂亮吗?皮肤白不白?性子呢……
是活泼可爱,还是懂事乖巧的……
真好啊。
她有自己的孩子了。
这个孩子,会是这个世上与她血脉相连的人,最最亲近的人。
她终于不再孤单了。
……
一连两日,前院中都是热闹。
京城好些家与穆国公府交情深的人家携礼而来,往穆国公府上拜年。
傍晚,前院依旧热闹,席间一片片觥筹交错。
成过婚的男人们都是聊起政事,未成婚的儿郎们则是被一群人劝着,什么“先成家,后立业”。
谁说做媒是女人们才会的事儿?老头们牵起姻缘来也一个个头头是道。
如此虽然都是枯燥无味,却也能叫人短暂的麻痹心神,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想理。
席间众人过来给梁昀劝酒,梁昀今日倒也给面子,与周遭聊的热络,来敬的酒水他都倾杯饮尽。
酒过三巡,席间的梁直已是坐不住了,趁着无人注意到自己这边过来朝着梁昀告退。
“兄长,我先退一步,阿萧方才差人来,说她身子不舒服……”
梁昀显然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乌沉沉的眸光盯着他,不吭声。
梁直知晓兄长的怀疑,连忙解释:“兄长放心,我与她早已断了干净。以往都是我糊涂受了老师之托怜惜她,这才分不清与她的感情。现在我要当父亲了,我不会继续胡闹了,与她都说清楚了……”
梁昀靠着交椅冰凉的椅背,以手抚额,叫他走。
梁昀愿意放他,可那些早就喝高了的郎君们却不愿意放走能陪酒的人,一个个都上来拦住梁直,竟还要继续劝酒。
无奈梁直只能解释说:“今日不成,今日不成,改日一定陪你们喝……”
“唉!什么改日!就要今日!”
“是啊是啊,客都还留着,二爷主人家这便走了?再饮三盏,再饮三盏就放二爷走……”
梁直正想着干脆一鼓作气再喝三盏下去,好在这时来了救星。
过来报信的婢女是萧琼玉的贴身婢女。
只见那婢女神色慌张,大冬日里额角上都跑起了汗水,她一来什么也顾不得,径直冲来被人群团团围堵的梁直身边,便着急道:“二爷,您赶紧过去吧,少夫人要生了!”
梁直本来还有几分醉意,如今一听酒意顷刻间消了大半,眼中登时弥漫起着急。
周围人见此也不好拦着了,一个个皆是抱拳恭贺,恭贺着他要荣升父亲了。
嗬,父亲,好生威严的词啊……
梁直亦是乐的开心,大笑着道:“哈哈哈,你们都别急走,若是过会儿就生了,刚好我一道给你们发喜酒吃了。”
这是上京的一种习俗,孩子出世当日,便要马不停蹄备上果盘,酒水,发糕,并染成红色的鹅蛋,将这些装到一个盒子里做为一份,送去交好的人家,是为喜酒。
众人皆是十分捧场,满室欢天喜地。
梁昀苍白的指节攥着酒杯,右臂里仿佛有一根筋络,一下一下的微微颤动起来。
他酒意微醺,撑着身子往外处走,四处吹吹风。
年节火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内院外院都热闹非常。
橙红的烛光映照在梁昀脸颊上,他心中却幽寂一片。
他想啊,凭什么。
第66章 新生
彻夜的大雪。
后半夜里, 盈时隐隐约约听了婢女们传过来的话,说是二房二爷院里叫了稳婆过去。
盈时一下子被惊醒,披衣便要走下床。
“桂娘, 我们过去瞧瞧吧。”
桂娘劝她:“今夜外头好大的雪, 路都没来得及清理出来,您如今的身子可不能瞎跟着去添乱了!”
且产房血腥,自家娘子怎好过去?
若是冲撞了, 若是路上有个好歹, 可怎生是好?
盈时有些踟蹰,老夫人韦夫人便都差了人前后脚登门。
“老夫人与夫人已经过去了,今夜外头好大风雪, 叫奴婢们过来传话,说是不叫三少夫人过去。”
“是了, 夜深了,三少夫人先睡吧,头胎都有的熬呢。”
盈时也不是鲁莽的人,思来想去也只好压下心悸,重新躺回床上,可她躺下了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心中的紧迫仿佛怎么都止不住。
旁人不能理解她为何会对二房一个没出生的孩子这般的重视,可盈时自己知晓,那个孩子本不该存在的。
他上辈子并没有活下来。
那么,若是他这辈子平安的降生了, 日后平安的长大的, 是不是至少能证明, 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盈时想着想着就有些后怕,担忧这个孩子又出了什么差错。
如此煎熬了一夜,后半夜盈时才睡着。
翌日一早, 清冷的日光穿透结树影,早早便有喜鹊停落在枝头喳喳。
没隔一会儿,廊下便是一副人头攒动热闹的模样,平湖院的嬷嬷们端着两个大红漆放盘,满脸红光的过来报喜。
“给三夫人过来报喜,二少夫人生了一个足足七斤重的大胖小子!”报喜的嬷嬷满面红光。
世道便是这般的残酷,萧琼玉嫁来府上三年有余,也只是这日生下了男丁才算真正在这处大宅院中立足下来。
盈时听了亦是欢喜,胸口一块大石头悄然落下。
她当即笑道:“我收拾一番,便带着人过去瞧瞧新生的侄儿去。”
嬷嬷们连声说着好,留下了喜盘,这才带着人福身退出去。
盈时转眸去看桂娘,果不其然瞧见她眼里深深的忧心。
想来便也知晓,桂娘这是忧心起自己肚子里这个来了。
毕竟妯娌这回一举得男,且还是府中长孙,只怕是生了一个老夫人的眼珠子,命根子呢。
萧琼玉与她终究是不同的,他们是正经夫妻,真生了女儿也没什么大不了,先开花后结果也是常理。
可自己总是不一样的。
盈时只能轻轻叹息一声,朝着婢女们道:“只怕老夫人夫人们早就在那边了,如今天也亮了,咱们快些过去吧。”
昨夜不叫她过去是怕一路黑灯瞎火,今儿妯娌已经生了,也没什么忌讳的了,她如何也要过去瞧瞧。
否则落在旁人眼里,指不定要说是她心里不舒服,避着不肯见人呢。
桂娘也没如昨夜一般劝阻,给盈时披上袄子,外边儿又罩了一件斗篷,叫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紧紧在她身边一步不错的跟着,这才放她出去。
从昼锦园往三爷的平湖院,一个东一个西,足足隔了一个主跨院。
盈时经过抄手游廊,经过书阁时,偏头瞧见里间亮着若隐若现的烛火。
她踩在雪上簌簌的声响,惊扰了那人。
透光的窗纱间里,那人抬起眸来,清冷的眉眼落在她身上。
盈时很快地收回视线,恍若未曾瞧见一般,提着裙摆走的更加快了。
……
梁昀骨节分明的手握着茶杯,觉得外头的风吹的有些冷。
他以手抵唇,轻咳了声,道:“此次南军中获此铁证,侄儿不想继续等下去,放着仇人一个个继续称心快意。”
当年河洛一战,梁昀数年来早就怀疑乃是外戚与宦臣刻意勾结延误战报。怎奈当年所有知晓内情的人都死了,便是他心有怀疑也无从查起。
唯一还有一支,当年前去支援的南军兵败后被遣散归回原处,随着时间推移,所有人都忘了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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