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辞弯腰去捡家婆的茶背篓和猪草篮子,道:“你也进来坐一下,等会我送你去医院。”
对比刚才在山上的那个人,叶希木一时不适应眼前这个温和的季辞。
他下意识地拒绝:“不用……没事,我自己骑车回去。”
“让你进来就进来,没事你跑这里来做什么?”季辞毫不客气地戳穿他,转身拎着背篓和猪草篮进了院子。
“进来喝口茶。”季婆婆劝叶希木。
见老人眼神不好,叶希木忙扶住老人,引着她避开地上凌乱的砖头,两人一起穿过院子往堂屋走。
季辞把猪草篮放到偏屋,又把茶叶倒进专门装茶的口袋,去到后面的堂屋,看到家婆正在把蜂窝煤炉子上的炊壶拿下来,准备倒进开水瓶里。
“我来我来!”季辞道,“您又看不清楚,小心烫到手。”
季婆婆被季辞夺走了炊壶,不满道:“你没在屋里的时候我哪天不是自己烧水弄饭?”
季辞把滚烫的开水倒进开水瓶,“我看着吓人。”
季婆婆:“我闭着眼睛也搞得好。”
季辞:“行行行,知道您厉害了!”
她往叶希木那边看了一眼。叶希木规规矩矩坐在靠近门口的椅子上,脊背笔挺,一点都不靠着靠背,就像生怕身上泥迹已经干透的校服会弄脏她们的椅子似的。
季辞问:“你喝凉水喝热水?”
季婆婆:“给客人当然要泡茶!”斥责季辞,“不讲礼性!”
季辞抱怨:“现在儿们还有哪个喝茶?”她问叶希木:“你喝不喝?”
叶希木看看季婆婆,又看看季辞,一个需要尊重,一个迫于眼神恐吓,他只好说:“看您方便,我都行。”
季婆婆已经从五斗柜里摸出了茶叶,对叶希木说:“这是我自己种的老云峰茶,你喝点试试,好喝的话拿点回去。”
叶希木听父亲讲过,江城的云峰茶历史上是有名的,明清时期就是贡品,跋山涉水送去京城,甚至远销海外。如今市面上也有云峰茶,但早就不是当年正宗的云峰茶了。因为云峰茶对环境气候的要求很高,如今适宜种植的深山老林已经被破坏殆尽,只剩下极稀少的一些茶园,产量很低,只够自给自足。
叶希木连忙站起来说:“谢谢!谢谢婆婆。”
季辞拿了个老式茶杯用开水清洗消毒,泡好了端给叶希木。
叶希木又站起来,双手接过:“谢谢学姐。”
季辞:“你坐下。”
叶希木只好又坐下,茶杯很烫,他赶紧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季辞伸手撩开他的额发,叶希木惊得整个人都向后仰去,直愣愣地看着季辞。
“血好像已经止住了,但是都紫了。”季辞像是自言自语地嘟哝,“还是得去看一下医生。”
“不……不需要……”
“好香啊!是不是在泡茶?”
院子外面一道人声传来,叶希木悚然一惊——是之前过来的那两个人。
另一个人说,“墙没得了,大老远就能闻到香!”
季辞走出门去,那两人看见她,两张脸就像饿狗见了吃食,舌头和哈喇子都往下堕。季辞对这两个人有一点印象,母亲的葬礼上他们来过,一直不近不远地跟着她打转,用手机偷拍,最后被知客先生用两包烟打发走了。她当时太忙,没空去管他们。
季辞忍着恶心,拿出手机,给他们拍了张照片。
“哎哟,这是搞什么!”一个人叫道。
“稀客,”季辞道,“给你们合张影。”
“劳慰您了,”另一个说,“有茶喝不?前几天没喝够。”
“没有,刚喝完了。”季辞冷冷道,“有事就说有屁快放。”
“哎哎哎,这么漂亮的姑娘儿,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季辞抱着胳膊站在院子里,一言不发地冷冷盯着他们。
那两个人相互看了眼,其中一个说道:“你这个屋塌了,要重新搞吧?事情包给我们,怎么样?”
季辞道:“包给你们有什么好处?”
那两个人相视而笑,像是笑季辞无知。“包管把你们这个屋修得平平安安,又快又好。”那个人意味深长地说。
“怕不得一面墙两万起步吧。”季辞平静地说,“平平安安,倾家荡产。”
“你这就是胡说八道了妹妹,”另一个说,“可以给你列单子,项目清清楚楚,明码标价。”
“谢了,我自己会找人修。”季辞说着,转身准备回屋。
“站着!妹妹!”那两个人叫道,抬步跨进院子。
“你们也站着!”季辞抬起手机摄像头对准他们,指着他们道,“这是我的屋场,是你们随便进的吗?”
那两个人这才发现她一直在录音,现在直接录影,顿时大为光火:“跟你好好说话,你动不动就录视频。”
“我就进来了,你能把我们怎么样?就他妈的会录视频,录视频顶个屁用!”
话是这么说,那两个人却扑过来要抢季辞的手机。
季辞敏捷地后退几步,避开了他们。
“吵什么吵!”季宗萍斥道。
听见老人的说话声,那两个男的止住了脚步,季辞站在猪栏屋边上,操起一把杀生的刀子,季宗萍从堂屋里走出来,叶希木紧随其后。
“操,姑娘儿屋里还藏了个学生!”
“再说一句试试!”季辞拿刀子指着他们,那个男的果然张嘴还要说,她把刚捡的烂苕狠狠砸在了他嘴上。烂苕稀碎,恶臭的味道让他一边往外吐一边呕。
也许是看季辞毫不示弱,又也许是看有叶希木这么个高高大大、正血气方刚年纪的男生站在这里,另一个男把被苕砸的男的拉走,嘴里还不忘犯贱:“你比你妈会搞,我看好你!”
季辞拎着刀子,吼道:“滚!”
两人终于悻悻离去。
季辞目送他们走远,回头看,家婆已经去剁猪草了。见季辞过来,家婆放下手中的刀,对季辞说:“你还是去住城里的房子,少回来。”
季辞按着门:“他们是不是经常来?”
家婆道:“他们在这边蛮出名。你妈在的时候,他们不敢来。”
季辞把手里的刀插架子上,“她现在不在了,你怎么办?”
家婆两个手肘搁在膝盖上,瘦得像鹰爪一样的双手垂下来,她抬起头眯起眼睛望着季辞:“我又老,又没有钱,他们能把我怎么办?”
季辞看着家婆半晌,转身走了。
她在院子里招呼叶希木,手里拎着车钥匙,“你,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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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耍帅
叶希木终于近距离看到了季辞的这辆摩托。银红双色的涂装,惹眼的四根亮闪闪的镀铬排气,大圆灯高车把,硬朗帅气。相比常见的摩托车,这一辆的样式并不算太夸张。在江城是合适的,因为这个小城的风气仍属保守,人们还很难接受那种张牙舞爪的摩托造型。
这辆车有种低调的冲力,尤其女生来骑,格外的威风凛凛。
季辞递给叶希木一个崭新的头盔,示意他上车。见他迟疑,季辞难得地没有恼火,她抬起面罩,和善地给叶希木提建议:
“要不你把校服反着穿,这样就没人看得出来你是二中的学生了。”
叶希木被她一语道破心事,忽而觉得惭愧,抱着头盔上了车。
“你偶像包袱还挺重,看出来是很出名的大学霸了。”季辞道,“嫌坐我的车丢人是吧?”
“没有。”叶希木立即说,把头盔规规矩矩套上。
季辞看了下手表,已经六点多了。她说:“天马上就黑,到了城里没人看得清是你。”
她踩下油门,引擎轰鸣,机车风驰电掣一般飚了出去。叶希木整个人被惯性带得向前一冲,但他做好了准备,紧紧抓住了座椅上的皮带,没有撞上季辞。他坐在座椅最后的边缘,和季辞几乎保持了半个人的距离。
季辞骑得很快,从龙尾老街到江城城区只用了差不多十分钟时间。太阳落山后,天黑得飞快,两人进入城区时,夜幕已经彻底降临。路灯将水泥路面照出一种陈旧的昏黄,洁白的玉兰花在灯光下绽放,散发出清淡的香。
不知道怎么的,叶希木想,他最后还是上了季辞的车。
本来坚持自己骑自行车回去,到学校上晚自习的。可是季辞要了他的车锁钥匙,说会有人把他的车送去医院。
他不太坚定的反抗没有成功,也许是季辞太强势吧;又或许是求助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他始终不甘心。
去医院的路上经过了实验二中,叶希木抬头望了一眼。教学楼的格子窗透出明亮的白光,依稀看到课桌上堆叠的课本和学习资料。现在正是晚自习前的晚读时间,学生们的朗朗书声在马路上清晰可闻。
他是不是应该要求下车?回到学校,还能听从邢老师的话,赶上7点的晚自习。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并没能及时说出口。等思绪缓过来,车已经停在了人民医院的急诊门口。
这个时间急诊诊室没什么人,季辞拉着叶希木挂了号,交费时叶希木没有主动说自己交,因为他手里的钱都不够交一个急诊挂号费。
季辞拿着叶希木的身份证,把上面的照片和出生年月日又看了一遍,“叶希木。”她念,“有希望的木头,呵。”她抬起眉,把身份证递还给叶希木。叶希木看起来挺想抗议点什么,但忍住了。
叶希木身上的伤比他口述的还要重一些,头上除了额际出血的伤口,还有两处比较大的血肿,被他浓密偏长的头发很好地掩盖了。好在他没有出现头晕恶心的症状,医生判断可以暂时不做头颅ct,先休息观察一下。
处理完了头上的伤口,医生让叶希木把衣服脱下来,让他看一下背上的伤。叶希木看了一眼季辞,他觉得季辞还是出去的比较好。但季辞只是紧锁着双眉,严肃地站在旁边,并没有出去的意思。
他只好开始拉拉链。校服外套脱下,白色衬衣上的片片血渍露出来,季辞的脸色顿时变了一下。
难怪叶希木在老屋一直严严实实穿着校服外套。
季辞忍不住说:“怎么这么严重?”
医生抬了抬眼:“你是他姐姐?”
季辞道:“我是他小姨。”
一颗纽扣从叶希木手中滑落出去。
一听是长辈,医生的语气就没那么客气了,“怎么搞的呢?还是个实二高三的儿,影响学习怎么办?”
被医生指责,季辞忍气吞声:“昨下雨,我们院墙塌了,正好垮他身上。”
叶希木解到最后一颗纽扣,又停了下来,又看一眼季辞。
医生催促:“脱撒,在你小姨面前还这么扭扭捏捏的!”
见季辞依然没有回避的自觉,叶希木心一横,把衬衣脱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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