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偏头,仿佛这才开始正眼打量他一样,阴阳怪气地笑道:“哟,这谁啊?萧世子么,这都认不出来了。世子爷眼高于顶,怎么瞧上了这么个玩意儿?哦,我知道了。”
他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萧二爷的爱妻被人夺走了,所以没地儿泻火不是?要不这样,在下给您举荐个地儿,里头的女人可比柳文莺这娘们儿风骚多了,保管让你玩得尽兴。不过,您若真是瞧上了柳文莺,在下干脆做个顺水人情,送给你,不然你争女人争不过皇帝,还争不过在下,这说出去……嘿嘿……”
他还没“嘿”完,肥脸上投下一块黑影,一个醋钵儿大的拳头朝着他迎面而来,一拳揍中他的鼻梁。
谢渊顿时捂着鼻子惨叫一声,鼻血横流,眼前金星乱冒。他摔倒在地,只觉得鼻梁骨好像断了,疼得他龇牙咧嘴,不敢置信地瞪着萧绍荣。
“姓萧的,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萧绍荣敏捷地跳过来,骑在他身上挥拳便揍,一拳比一拳狠,揍得谢渊两眼翻白,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顾明远害怕再打下去闹出人命,急忙去拉扯他。
那边也不知道是听到了动静,还是偷偷溜掉的方老板去报的信,谢渊带的仆从们也来了,他们见着自家少爷被人按在地上打,岂能袖手旁观,一个个儿地撸着袖子冲上来了。
顾明远一个文弱书生,虽不擅长打架,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好友吃亏,无奈只能加入混战。
一场一对一的揍人逐渐演变成群架,而且从楼上打到楼下,从雅间打到大堂,杯箸碗碟碎裂一地。
大堂里的客人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见了这场精彩纷呈的群殴,竟然还鼓掌喝起彩来,有好事者甚至跳到桌上,煽风点火地喊打得好!俨然将这场架当成了斗鸡在看。
在众人都聚精会神地观看着打架时,没人注意到楼上悄无声息地走下来一行人。
萧绍荣越打越激出了血性,好似这几个月以来的憋屈都随着拳头的落下而发泄出来了。躺在地上的人五官变了形,恍惚中变成了皇帝的脸,他揍得双眼充血发红,几个人都制他不住。
目光偶然扫过楼上时,忽地顿住了。
谢渊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拳使老了劲,奉还给他的鼻梁,嘴上痛骂道:“操.你妈的!你这条见人就咬的疯狗!活该你妻子给你戴绿帽!”
萧绍荣狼狈地倒在地上,鼻血狂涌,一块透着脂粉香气的帕子赶忙掖在他鼻子下,柳文莺扶住他,担忧地问:“萧公子,你没事儿罢……”
萧绍荣却似被冻住了一样,身体一动不动。
柳文莺觉得奇怪,顺着他的视线抬头望去,只见一行人静静地立在楼梯处,正看着这边。
婉瑛立在台阶上,怔怔地看着大堂中的萧绍荣,不知何时,脸上已是一片湿润。
他瘦得不成人形,满脸青紫,挂了满下巴的血,看着骇人,和她记忆里那个春风得意的少年,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两人分明隔着不远的距离,却像是隔着难以逾越的天堑,彼此默默无语,泪流满面。
身旁传来一声冷嗤,姬珩看了眼她,又转开视线,居高临下,俯视着趴在地上的萧绍荣,嗓音似裹着万年寒冰。
“这位公子,你盯着在下夫人看做什么?”
“…起六留五令吧八饵五…”
一片寂静,楼下的打架声,人群的哄闹声,喝彩声……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婉瑛突然想起出宫前他似笑非笑说的那句话,把他们的眼珠挖出来就可以了。
她如梦初醒,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袖子一紧,姬珩垂眸,看着那抓扯着他衣袖的女人。
十指纤白,抓在暗色袖子上,让人莫名喉咙发痒。
“走罢。”
她凝望着他,被泪水洗红的眼睛里全是哀求。似乎是担心他不答应,又加了一句。
“求你。”
第31章 嫉妒
“吻你可以,云雨却不行,这是为何?难道不是要拒绝便一起拒绝么?”
姬珩抚着唇上被咬出来的伤口,血珠渗出,衬得那淡色薄唇都有了点鲜红血色,愈发显得面孔妖异。
他盯着身下瑟瑟发抖、满脸抗拒的女人,几乎要气笑了。
“还是说,今日见了你那从前的夫君,便破天荒地想起要为他守贞了?”
婉瑛死死地拉着被子,遮住自己几近赤.裸的身躯。牙齿打着颤,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好半晌,才从牙关之间挤出一句话。
“你……你说过,你会等……”
“是啊,朕是说过。如果你不愿意,朕会等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但是小九啊,前提是真的有那一天。”
姬珩苦笑一声,指尖划过她的锁骨,引起一串战栗。
他很清楚婉瑛这样的性格,就像缩在洞穴里的兔子,胆小被动,别人推一下,她动一下,所以这阵时日以来,他殚精竭虑,挖空心思,拿捏着和她相处的尺度,若太近了,她害怕,若太远了,她又不把他当回事,他必须处在一个不会吓着她,但又让她不得不紧张在意的位置,循循善诱,步步靠近。若不是他主动提出教她念书,又厚着脸皮一亲芳泽,恐怕这辈子她都不会让他沾她一根手指。
姬珩曾以为只要自己耐心等下去,再耍些小手腕,总能等到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可是他后悔了,他渐渐地失却了这份耐心,尤其是在遇仙酒楼偶遇萧绍荣时,他清楚地在婉瑛的泪眼中看到她对萧绍荣的情意,她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
那一刻,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着,翻滚着,嫉妒令他双眼血红,几乎丧失理智。
他想要冲下楼去,当着婉瑛的面,将她心心念念的萧绍荣一剑砍死!再将他那双胆大包天的眼珠挖出来,装在盒子里,送给她做礼物!
婉瑛根本不会知道,他当时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将骨子里这份嗜血的冲动压下去,她为什么要拒绝他?她怎么敢拒绝他!
在锁骨处游移的手缓缓移到那纤长白皙的脖颈,这样细的颈子,仿佛一掐就能折断。
婉瑛本能地闭上双眼,濒临窒息的痛苦令她恐惧不已,泪水打湿了睫毛,她看上去就像只明知死期将至却无能为力的小猫,只能颤抖着等死。
可是死亡并没有到来,那只冰凉的大手离开了她的咽喉,以一种称得上温柔的力量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他的声音温和得让人害怕。
“小九,告诉朕,你究竟喜欢萧绍荣什么?”
婉瑛掀开湿漉漉的睫毛,惊恐地看着他。
姬珩皱着眉道:“不然朕实在是想不通啊,作为一个丈夫,你被婆母欺负,指尖都烫出血泡了,他护不住你。你被他亲妹子绊倒嘲笑,他无法替你撑腰。就连你妹妹珠胎暗结,怀上他兄长的孩子,你在林子里急得直哭,也不敢告诉他,怕他休了你,可见你对他也并非全然信任。一个男人,倘若护不住怀中的女人,便是无能。这样一个无能又懦弱的男人,他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想起萧绍荣憔悴落魄的模样,即使心中再害怕,婉瑛也忍不住反驳:“不是他的错,都是我的不好,是我出身卑贱,人也不伶俐,无法让公婆喜欢我,父母养育之恩大过天,他无法违抗爹娘,那不是他的错,他也是身不由己……”
看着她口口声声维护前夫的模样,姬珩心中只想冷笑,手指替她拭去眼尾泪珠,语气轻柔得像是在为她叹息。
“傻小九啊,哪儿来那么多身不由己,不过是看你听话不计较,哄一哄你罢了。养育之恩又如何,真正在乎你的人,是不会任你受一点委屈的。若是朕,无论是谁,若是欺侮了你,朕一概杀之。”
婉瑛震惊地抬起眼。
他好笑道:“看什么?难道你不知,朕从来不是什么谦谦君子。”
“不……”
婉瑛哭着摇头,不是的,他说的都不对,萧绍荣很爱她,可是无论再怎么说服自己,她的心底还是有什么在逐渐松动,忍不住顺着他的话去思索。
她想起每一回在尤夫人那里受了训斥,萧绍荣都要去替她讨回公道,可是只要她稍微一劝,他就放弃了,说是不想让她为难,所以都听她的。
难道真的是这样吗?
他只是看她听话,不计较,顾全大局,忍气吞声,所以刻意做出要为她出头的样子来哄她?那这两年的夫妻恩爱,又算得了什么?
婉瑛不愿意相信,只能自欺欺人。
“不,你能这样说,是因为你是皇帝,你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姬珩微微一笑:“是么?那这些暂且算作身不由己罢。可后来他打你,骂你,辱你,甚至想要掐死你。你被他父亲关在黑屋子里,不见天日,最后落下怕黑的毛病,夜里不点灯都不敢入睡,睡着了也总是做噩梦。这个时候,你的好夫君干什么去了?想必是在借酒浇愁,听别的女人唱曲儿罢?”
“他恨朕抢了他的发妻,可他不敢对朕做什么,所以他扔给你一把刀,让你自尽全他声誉,若不是朕将匕首夺了过来,小九,你是不是此时已命赴黄泉?九泉之下若有灵,你看着你的好夫君,为你的死掉两滴眼泪,然后转头就将你忘记。他是家中独子,靖国公夫妇定不会允许他为了个女人终身不娶。他又是个无法违逆父母的大孝子,到时候只好‘身不由己,迫于无奈’,娶别的女人为妻,与她生儿育女。小九,你在天之灵,可会甘心?”
他言辞温和,极尽耐心,仿佛讲故事一般,将她死后的事细致地描述出来。
婉瑛毛骨悚然,而更令她感到害怕的是,她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
当日她若真的自尽成功,萧绍荣可能会缅怀她一年、两年……但最后,在父母的施压下,他终究是会另外娶妻生子,到时他一边怀念着死去的她,一边儿女双全,与新的妻子齐眉举案。
头痛得想要裂开,她心想,他知道,原来他一切都知道,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但他知道自己被萧绍荣打骂,被靖国公关起来……
而这一切,又是谁造成的呢?
是谁不顾她有夫之妇的身份,穷尽手段也想要得到她,让她声名丧尽,成为众人口中不惜抛弃丈夫,也要爬上龙床的恶毒淫.妇?
而他竟然还在这儿厚颜无耻地指责萧绍荣的不是,凭什么?凭什么!
这一刻,一向胆小怕事的婉瑛突然生出无边的勇气,那双从来不敢直视皇帝的双眸亮得惊人,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她咬着牙:“是你……都是因为你……”
如果不是他,她和萧绍荣或许能白头偕老,是他为了一己私欲,将她强行抢来身边,搅乱她的人生。
婉瑛闭上眼,眼泪一串串地滑落。
“不会有那一天的。”
她像是在告知皇帝,又像是对自己发誓:“永远不会有我心甘情愿的那一天,如果有,只能是我死了。”
“……”
姬珩笑了,心像是被人撕开一个大洞,却若无其事道:“宁愿死,也不肯和朕在一起,是这个意思么?”
身下的人紧闭双眸,显然不肯再与他多说一句话。
姬珩轻轻碰了下她沾着泪珠的睫毛,淡淡道:“没关系,不需要。”
长睫颤动,如翩跹的蝴蝶,美丽而又脆弱。
他说:“真心这样的东西,有则有之,没有,也不甚要紧。朕不需要你的心甘情愿,只要你的人在这里,就可以了。”
他俯身凑去她面前,吻了吻她的脸,随即将唇贴在她的耳边,温柔地像与情人耳鬓厮磨。
“不过有些话,你确实没说错。朕是皇帝,手握生杀大权。所以,下回在拒绝朕之前,不妨想想,你的好夫君萧绍荣的命,是攥在谁的手里。”
他离开了,暖阁里寂静无声,只有床前的琉璃灯彻夜长明。
这一夜,婉瑛久违地做起了噩梦,梦里依然是无尽的黑暗,萧绍荣掐着她的脖子追魂索命。
陷入梦魇不得清醒时,这一次,没有人将冰凉的手放在她的眼皮上,低声告诉她,天还没亮,再多睡会儿。
第32章 往昔
当萧绍荣酩酊大醉、满脸淤伤地被送回靖国公府,毫无意外地受到了他爹的一顿狠骂。
“衙门不去,有家不回,成日混在秦楼楚馆里喝得烂醉!现在还争妓打人,你到底还要堕落到什么地步?”
萧绍荣跪在灯火通明的祠堂中,任他爹声嘶力竭地吼骂,他只是无动于衷。
【架空历史】推荐阅读:弄娇攻玉残疾王爷站起来了匪他思春折竹碎玉回涯被阴戾太子听到心声后灯花笑娇帐和前继子绑定情蛊后洞房过后再和离明月曾照小重山医者清玉(女尊)恰逢雨连天折芙裙入局而定破笼恰与梨花同梦吉祥如意兄长不善扶鸾古代猎户的养家日常折腰帐中婚今岁无忧奸臣的烧火丫鬟误酒妻妹替嫁掉马后他悔不当初衡门之下被迫嫁给暴君之后下堂摄政王夫妇不可能这么恩爱贵妃娘娘荣华富贵宠妾为后嫁给反派太子后咸鱼世子妃农门小可怜,出嫁后被夫家团宠了贵妃娘娘宠冠后宫被渣后和前夫破镜重圆了落崖三载后她不是潘金莲有羽倾舟摄政王妃娇吟朕和她缔婚替嫁多年后公主撩夫攻略千山青黛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没玉露凝棠宋朝小食店嫁高门给病态反派下药的炮灰娇养太子妃这寡嫂她不当了每次救驾都来迟谢家的短命鬼长命百岁了娇弱贵妃精神稳定软嗓天宇开霁华服之下他的暗卫农家小福女尤物锦宫春暖把高冷世子当树洞后墨桑怀中月怎奈卿卿动人心渭北春天树阿满逃婚记事反骨小平安驭宦闻妻有两意娇养祸水嫁给白切黑夫君以后相门千金娇贵命宠妃白篱梦嫡女难逑三嫁权臣庶女摆烂日常被迫奉子成婚之后一生一世笑皇途枝枝娇艳盲妾如她原来我早就宠冠六宫了娇姝嫁玉郎坠欢娇软美人和她的三个哥哥笼中燕偏执太子的掌心娇小楼一夜听春雨慕云醉卧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