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着一张茶几坐着,她垂眸不语,两只手轻轻握成拳头搁在膝盖上,很倔强抵触的模样。
谈稷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倒映着她的模样,就那样平静地望着她,也不见生气迹象,更像是一种审度。
方霓却觉得更加紧张,拳头松了又攥紧,攥紧了又松开,不断反复,连呼吸都有些滞塞。
她有想过被他发现的情景,以他的关系网络和能力,也许找到她只是迟早的事,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后了。
到时候,木已成舟,也许他也早就和钟清卓喜结连理,没那个闲工夫来跟她计较。
她觉得他不愿放手无非是执念,时间可以抚平一切。
到时候再见,彼此应该也放下了。
而且,难道他真的不愿意娶钟清卓吗?也许他只是需要一个台阶。
她的存在才是羁绊,她一旦走了,没准他就有了恰当的理由顺势而为,这样不伤体面的分开,对大家都好。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方霓深吸一口气,有点无奈:“你何必呢?”
谈稷此前一直看着她,没有说一句话,至此才捻一根烟,指腹深深地嵌入烟蒂中。
却没点。
他不是来问责的,想跟她谈一谈:“为什么要走?”
方霓一开始不愿意聊这个,可在他长久的凝视中终于败下阵来:“不太合适,我觉得很痛苦。”
谈稷皱眉,深邃的眸子望着她,似乎不能理解:“你觉得跟我在一起痛苦?”
她木然地点头:“我们差距太大了,你家里人也不会接受我的。跟你在一起,就像知道自己得了病的病人,等着躺下的那一天,你懂那种感觉吗?你明白那种没有希望的感觉吗?你知道我每次跟你身边人在一起时的感觉吗?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很难受。”
谈稷沉默,老半晌才嘶哑地开口:“你应该跟我说的。”
“跟你说又怎么样,你那么忙,你总不能时时刻刻都照顾着我的想法吧。你有那么多精力吗?你能保证,你永远都那么有耐心吗?不止你累,我也累。本身就不兼容的两个人,何必呢?”
没有人能永远迁就另一个人。
性格这种东西,很难改变。
而且她也不想他为了她跟他家里人闹成那样,他树敌颇多,那样那次是自掘坟墓。
没有家族托底,他这样的人其实很容易栽跟头然后万劫不复。
他又是那种性格,到时候谁知道他会不会反过来埋怨自己。
“我已经想清楚了,这次交流半年,这半年里我们不要再见了,彼此都冷静一下。你回去后想清楚,时间久了就能忘了我了,我也没那么好。”
谈稷盯着她看了许久,看得方霓难以维持,终究是别过了脸。
她心里的小船在波浪中翻涌,好似马上就要倾翻。
她咬住唇,好像在生着一场大病一样,忽冷忽热,连知觉都有些麻木了,更不敢抬头去看他。
半晌,谈稷说:“你无非是因为我家里的缘故,觉得我不足以信任是吗?我可以证明自己……”
“你要证明什么?我真的不想你为了我这样!”
“是不想,还是没那么爱?”谈稷嗤笑出声,眼底似淬了冰,“这都是你的说辞吧。归根究底,你没有那么爱,是我一厢情愿。”
方霓被他逼到悬崖边,不知道要说什么:“如果你这样认为的话,你就这样认为好了。”
“方霓,你再说一遍。”他平静地望着她,眼神紧紧的。
“我要跟你分手。”
“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他仍旧平静,眼神却玄黑无底,幽沉到好似山雨欲来。
就那么平静又直直地盯着她。
“我说我没那么喜欢你,跟你在一起还要承受那么大的压力,所以我想跟你分手,听明白了吗?!”她也被激起了意气,义愤难平地望着他。
她想起了那些委屈的过往,无处诉说的苦闷,以及没有未来的绝望和压抑。
谈稷比她想象中要平静,点了点头,丢了那烟走到她面前。
方霓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
他却只是轻轻地将手搭在她身后的沙发上,俯下身,略眯着锋锐的眸子盯着她:“方霓,你好得很,我真是重新认识了你。”
空气凝滞到无法流转,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停止了。
方霓沉默地坐在那边,任由他冷峻的目光在自己面上徘徊。
她一句话都没辩解,似乎觉得,他误会她也无所谓,她唯一的诉求就是要分手。
到了如此田地,谈稷觉得自己再死缠烂打实在是没意思了,他也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以想到要分开,心里就难以割舍。
为什么难以割舍?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认识三年了,他对她倾注的情感太难挽回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成为他过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无论好坏,都难以舍弃。
舍弃她是对自己的否定。
他不想让自己后悔,哪怕是颠覆过去的准则,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他就该坏一点该狠一点,就该霸道一点。
可是她的眼神如此坚定,好像兜头凉水浇下来,让他清醒。
真的没有意思,没意思得很。
一段关系沦落到这种田地,已经穷途末路。
回到北京,天气已经进入最寒冷的时候。
屋子里很空荡,头顶的白炽灯挥洒下冷漠的光芒,清晰如白昼,让人在晦暗的天色下无所遁形。
方霓蹲在地上整理自己的行李,把一些没有拿走的东西都细致整理好。
她整理得很慢,跌跌撞撞的,似乎是想要快一点,但手忙脚乱的拿起一些可能就疏漏了一些。
有时候越想快一点就越快不起来。
“不跟我要点儿什么?白跟我这几年了。”他也没拦,就这么看着她小小的身子吃力地拖着行李箱,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方霓至此太抬起头来看着他,目光很平和,那种深切的痛苦似乎已经随风散去,不愿意再计较了。
此后一别两欢,各自安好。
她说:“你保重。”
谈稷紧紧地盯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擦肩而过时他倏忽握住她的手腕,方霓背着身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她颤抖着抬起手,尔后坚定地拂开了他。
-
那个冬天,她是自己一个人过的,去看了小姨蔺静秋。
对于她的到来,蔺静秋当然没什么好脸色,嘟嘟囔囔着帮她整理东西,嘴里一通数落,不过看得出她很高兴,觉得方霓这个不长脑子的姑娘终于想通了。
“我过两天还是会搬走,住的地方已经找好了,就在你这儿暂住两天。”方霓不忍打击她,又有些害怕地缩缩脖子。
果然她翻了脸,说她没良心。
方霓双手合十求饶:“我也是怕打扰你,我真的不喜欢跟长辈一起住啊……”
说了老半天才说清楚,不由在心里松一口气。
笑着离开出租屋,一个人独自踩着夜色下的黯淡的灯影离去,凉风一吹,眼泪不自觉从眼角滑落。
像是积蓄了很久稍有触动,便自己掉下来了。
是他先来招惹她的。
每每这样想就觉得非常委屈。
可后来想通,纠结这种因果没有意义,她自己也心动了不是?
感情这种事情,没有先来后到也没有理由,一切酸甜苦涩都应该自己承受,何必怪这怪那。
在一起时是奔赴快乐,离开是保全体面和自我。
她不恨他也不怪自己了,不再追究过去。
第57章 000 你的存在就是他的污点
交流结束后回到北京的那半年, 是方霓最平静的半年。
她忙着学业、工作的铺垫,准备的事儿太多了,已经没有精力去管别的。
秋初时, 岳平良又从南京折返来见了她一次,说宗智明病了,希望她去看看他,被方霓拒绝。
倒也不算多么严词拒绝, 只说自己学业忙。
望着她平淡到漠然的小脸, 甚至连激烈的爱憎情绪都没有, 岳平良一腔说辞都憋在了心里。
那之后,她和谈稷好像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 谁也不关注彼此。
她偶尔看到他也是在一些冷僻的新闻里,或一张不甚高清的侧面照, 或者只言片语的时政描述。若非认识这个人, 很少去特意关注的那种。
可每每看到, 她心里还是有种蓦的被针扎一下的感觉。
自以为已经不在意了、忘记了的人,其实在她心里扎根很深。
谈稷确实做到了没有再打扰。
但他们也不算毫无交集。
十月底,方霓去参加一个交流活动, 帮着老师接洽和某制衣集团的技术对接,招待到场的客人。
期间遇到葛清,一开始两人还没打招呼, 约过了几分钟她撇下其余人过来拍她的肩膀, 试探着称呼:“霓霓?”
乍然遇到过去的故人, 记忆的匣子不可避免的被打开。
方霓一时还没调整脸上的笑容, 滞了下才生疏地笑道:“学姐。”
“真是霓霓?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葛清比她大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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