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声音一声一声响着,方霓却没有立刻接起,而是任由它一直响,响了三声才将之接起来。
和她想象中尴尬的场景不同,谈稷一如往常温和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两天是有些忙,不过到今早办得差不多了。”又提议,“中午一起吃饭?”
半小时后,方霓出现在国盛胡同。
这是老胡同了,已经没法儿追溯具体的由来,路两边停满了车辆,硬生生将还算宽阔的水泥路挤压到只够电瓶车和行人步行通过的宽度,头顶架起的电线杆颇有些年代感。
往里走了很远的路才到地方。
面前是座不太起眼的灰色建筑,二层,门庭都没有挂牌,只有数字,乍一看和四周其余民宅没什么区别。
台阶上有服务生在等她,也不知怎么认出的,见了就将她往里引。
进里面才觉别有洞天,廊腰缦回,流水潺潺,庭院一个串一个,几乎走不到底,似是仿拙政园的苏州园林建筑,奇珍花木更是不胜枚举,不少她连名儿都叫不出。
“您这边请。”服务生将她带到东南角的一座八角厅,径直领到二楼。
谈稷在靠窗边的位置烹茶,外套脱了,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半高领毛衣,袖子卷到肘部。一个中年人站一旁低声说着什么,他静静听着,偶尔点一下头,神色很淡。
这边是座独立的建筑,较周边厅堂更加安静,唯有茶壶里煮沸的水声。
等他提起茶壶将这一杯茶沏完,她才过去。
没有想象中趾高气扬的场景,毕竟他气定神闲,也不像是来求和的。
坏的烂的都让自己的妹妹说了。
“滇红金叶。”谈稷轻轻一推便将茶盏推到她面前,笑着伸手,请她。
一旁的浦长平停下,神色微动。
红茶味道浓郁,他煮了不止一泡。
虽第一泡都是要弃用的,这位这样未免也太任性,全凭自己心情。
这可是特级的提供茶,也这么糟蹋?
对面的小姑娘端起来,也没什么要品尝的样子,牛嚼牡丹地“咕咚”一声灌了下去,比谈稷还糟蹋。
表情很淡,一副无知者无畏的样子。
谈稷笑了,心情很好。
连日来因中源高层人事变动而一直盘桓在心头的阴霾,终于散了些。
“炙烤羊肉串,这是这边的特色,尝尝。”他又将用荷叶包裹的羊肉串推到了她面前。
一截冷白腕骨,一晃而过就从她视野里抽离。
方霓咬着
肉串抬头,他已经戴上眼镜低头在看一份公文了。
过一会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又转头望向窗外浸入黄昏的湖心亭。这个时节,湖面上除了稀稀拉拉几片圆叶再无其他,一派萧条光景。
他不说话的时候就显得严肃,指骨偶尔在桌上敲一下,侧脸看上去很冷漠。
谈稷的身材不是那种夸张的健美型,但很精悍,肩膀很宽,穿这种贴身的毛衣尤甚。
哪怕一言不发,你也能从他身上感受到那种压迫感。
“你爸的意思是这事儿你别掺和,最近低调点儿,那些乱七八糟的会议能不去就别去。董事局那帮老家伙,指不定就会找由头拖你下水。”浦长平沉声开口。
谈稷不置可否,低头慢悠悠喝一口茶。
他手里无意识捻了一根香烟,想去点,看到对面正大快朵颐的小姑娘,停一下又搁了,指尖忍不住微微摩挲了一下。
他的烟瘾有点重,尤其是焦虑的时候,会不自觉去摸香烟。
“这事儿目前还不明朗,你爸也不方便过问。”浦长平又劝,“不变应万变吧。快换届了,别捅出篓子影响到你爸,舆论也是很要紧的,别被人抓住话柄借题发挥。”
“我这点儿小打小闹还能影响到他老人家?”谈稷终是笑了一下,摘下眼镜按了按眉心。
“避嫌懂吗?”浦长平没好气,“年轻人做事别这么激进,你还有的历练呢。”
方霓还是第一次见这位被这么数落,可他却像根本没什么脾气似的,笑着点个头,不忘空出手来替她续个茶,又回那浦长平:“晓得了。”
中年人携着文件走了,谈稷才跟她致歉:“不好意思,让你听了这么久的相声。”
把这种大事儿比作相声?
方霓皱皱鼻子,没接。
他正经的时候很正经,不正经的时候确实也很不正经。
“饿。”
谈稷微怔,才发现她手边的羊肉串已经完全吃完了。
“这分量,塞牙缝都不够的。”她嘟哝。
手边的茶却没再喝一口。
“不喜欢红茶?”谈稷笑着问。
方霓怔了下,不知怎么就想起三年前的那次。
那天她去宗政在运河上的一处私宅见他,正巧谈稷也在,修长的大手支在窗边,回头正和宗政说笑。
窗边种着一些竹子,阳光从密密匝匝的枝叶间倾泻而入,忽明忽暗地在他脸上摇曳,衬得那张冷峻的脸很是俊朗。
那天他也是像今天这样穿件黑色的薄毛衣,袖子卷到肘弯里,人看着很高大,背影清癯,肩膀宽阔,随意一个支窗动作也这样闲适优容。
能看得出卷起的袖管下那紧实的肌理蕴藏着的强大力量,淡青色的血管在宽展的手背上虬结凸起。
方霓第一时间怔一下,觉得这人长得挺风流倜傥的,很公子哥儿气度。
高傲但不张扬,矜贵但不端着。
他和宗政说的话她也听不懂,捧着一杯热茶默默坐在一旁品着,只当听相声。
“好喝吗?”冷不防他回头不咸不淡地问了她这么一句。
方霓没反应过来,杵那边跟他大眼瞪小眼。
她那时候真没反应过来,事后一回想,估计自己当时的表情落他眼里肯定蠢透了。
难怪他对自己有印象。
在宗政忍着笑的眼神里,谈稷淡淡道:“和路边五块钱的冰红茶比怎么样?瞧您喝得这么利索。”
宗政终于忍不住爆出一串笑声。
方霓后来才知道这茶是他南下时省里一个重要领导送的,正宗万金难求的祁门春茶,东西珍贵倒罢了,关键是这送的人不简单,倍儿有面。他平时送人都是几两几两给,得了一些都珍藏着,给宗政的也只有这些,那天全被她牛嚼牡丹似的喝光了。
看她这个庸俗样子,他才忍不住出言调侃。
她哪有资格说喜不喜欢?他能入口的茶,估计都不是凡品。
可她不懂的呀,跟她聊茶叶等于对牛弹琴。
虽然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早出过不知道几次洋相了,她还是打肿脸充胖子地说:“绿茶口感清新一些,我比较喜欢绿茶。”
谈稷眼底的笑意加深。
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里的茶杯,他没说话。
第30章 000 老孔雀开屏,没见过?……
方霓坐下没多久才发现, 这地方的下午茶也都是现做的,也没见他点菜,就一道道依次上了。
精致各异的瓷盘, 盛着分量不足却极为精致的几道茶点陈列在木纹桌上。
支摘窗外,微雨濛濛,日光变得有些稀薄。
端盘的小姐姐穿清一色的古法旗袍,身量曼妙又不刻意凸显曲线, 飘逸又雅致, 全然不似那些低端会所裹得格外肉-欲。
一行进来的几个样貌身段都不输给一些荧屏上的明星, 冰肌玉骨,给端茶递水真浪费了。
可谈稷看都没看一眼, 像是习以为常。
一张张明媚的笑颜对着他,他是个木头。
不明就里的人看到这样一张不苟言笑的面孔, 都会觉得他是个很难说话又板正的人, 事实上并非如此。
“新鲜出炉的五仁月饼, 吃过吗?”谈稷摊手一指手边一长条木盒。
那食盒分两层,最上面有雕花手柄扣着,以供手提。整体是妆奁形状, 格外精致,上层摆着四枚五仁馅的,下层是荷花酥和龙井酥等混杂的四种点心。
方霓迟疑。
“不喜欢?”谈稷笑。
“五仁的很难吃啊。”她回忆起了小时候超市里的五仁, 印象不太好。
青红丝味道一言难尽, 还有那干硬的饼皮。
“尝尝。”谈稷递个眼神给一旁的服务生。
女孩忙弯腰用刀切开一块月饼, 均匀分割成六份, 其中一小份夹给方霓。
“怎么不切成四份啊?”方霓脱口而出,由衷的。
女孩都楞了一下,不知道要怎么回, 求助地看向谈稷。
谈稷要笑不笑的:“‘四’?好听吗?”
方霓也意识过来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也对,这种高端场所都忌讳,现在卖房不少都规避“四”这个数字。
在谈稷的再三邀请下,方霓到底还是尝了那五仁月饼。
味道实在超出了她的预想,饼皮松软软糯,很有弹性,里面的馅料也丰富香甜,有一种说不出的酥香味。
其实她也听过现在市面上的五仁都不是真五仁,为了易于保存还做得特别硬,但她没尝过,一直都觉得五仁能好吃到哪里去?
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这新鲜出炉的正宗五仁确实好吃。
她这副乡巴佬的样子逗乐了谈稷,他忍不住牵了下唇角。
这一笑,缓和了几分他脸部刚毅的线条,以及眉眼间那种笃定的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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