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妈妈这会儿也抖了手。
她回头看了眼跪在蒲团上泪流满面的安阳伯夫人,面上有不忍闪过,却还是伸手探入怀中。
她怀里早早就藏了一张符纸,是那人给的。
她不知上头写的究竟是谁的生辰八字,反正那人的意思是,让她用这张符纸将浔少爷的换下来。
安妈妈咬咬牙,背对着安阳伯夫人,将符纸取了出来。
她正要去揭江浔的生辰八字,忽然墙头传来一道高喝声:
“恶妇!”
出言之人声如洪钟,如灵猴般一纵而下,一把攥住了安妈妈的手腕。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安阳伯夫人吓了一跳,她陡然睁开眼睛,一眼就认出,来人是江浔身边的北风!
安妈妈又惊又怕,双目圆瞪,可很快就惨呼出声。
来人力气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
安阳伯夫人不过呆怔一瞬,便面色大变。
她想到了十五那日在大昭寺,江浔忽然来寻她,此时下意识便以为,江浔一直派人在跟踪她,自然也知晓了高僧授法一事。
他这是自己不敢现身,派属下阻止她来了!
想到此处,安阳伯夫人两眼发红,撑地而起,一下子朝北风冲过去。
时辰万万耽误不得,一旦未及时将木偶放在案上,一切都毁了,浔儿再也回不来了!
这是安阳伯夫人的最后一个念想了,她几乎着魔,跌跌撞撞就要去抢木偶。
就在这时,又一人从旁走来,先一步将木偶从吃痛的安妈妈手中抢了过去,并抽走了那张还未及替换上去的符纸。
安阳伯夫人紧盯着木偶,脸上透出一股狠劲,抬眸去看抢先一步之人,却是江浔身旁另一随从,南风。
此刻的安阳伯夫人早已仪态全无,她又转身朝南风扑去,谁知南风不仅不闪不避,反而摊开手掌,将木偶递到了安阳伯夫人面前。
安阳伯夫人急忙抢过木偶,踉跄着冲到了香案前,因为动作太急,腹部一下子撞上香案,疼得她白了脸色。
然而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是嘴里一遍又一遍叫着:
“浔儿!浔儿!一定还来得及!一定还来得及!”
南风看到此处,心中怒不可遏,替自家少爷感到一百个不值。
他去岁才被蔺老送到少爷身边,可就这一年不到的时间,他便看到夫人对少爷又打又骂不下十次。
那他不曾看到的,又有几次呢?
那满柜子的药,少爷用了换,换了用,都不知用光多少回了。
一个母亲究竟为何,要对孩子狠心至此!
少爷洞悉贼人的奸计后,设下了今日的将计就计。
明知道夫人这是要用木偶咒他,可少爷不仅毫不在意,还一再嘱咐他们,莫要告诉夫人真相,莫要让夫人心生负担。
可这般对少爷来说,又何其残忍,何其不公平!
南风对江浔推崇备至,心悦诚服,此刻眼见安阳伯夫人还对着那木偶又跪又拜,他再也忍不住,上前冷声道:
“夫人,您对少爷......当真狠心啊,您可知这是何物?”
安阳伯夫人此时失魂落魄,听得声音,几乎是本能地抬起了头,便见南风冲她扬着一张符纸。
“夫人,你身边这奴婢早已被人收买,这是她怀中所藏献怀太子的生辰八字,若让她将这生辰八字贴在木偶上,您知道是什么罪名吗?”
“您瞧着,不消一会儿,宫中便要来人了,他们会亲眼目睹您施展巫蛊之术,来个证据确凿!”
“若不是少爷提前看破贼人奸计,这便是以巫蛊之术咒害已故献怀太子,连诛九族都是轻的!”
“今日夫人因此逃过一劫,可知少爷此时在宫中要面临什么?又要承受何等压力?被多少人攻讦?”
“即便如此,少爷还一次次嘱咐属下莫要告知夫人真相,定要将木偶还给夫人,莫要断了夫人的念想。”
“可谁来可怜可怜少爷啊,夫人!”
“外头多少蒙受不白之冤的人等着少爷翻案,您知道吗?他案上的卷宗垒得比人还高,夜里睡得比谁都晚,暗地里有多少尖刀等着落在他身上,您又知道吗?”
“夫人!您就可怜可怜少爷,莫要打他骂他,莫要再去打扰他了!”
南风一口气说到这里,只觉近一年来心中的郁气终于散了些。
他知道自己违背了少爷的意思,此事之后,他会自请领罚,而后辞别,只求夫人放过少爷。
安阳伯夫人呆呆听完南风这些话,只觉整个人好似都被掏空了般,又似有什么东西拽着她不住地往下坠。
一阵天旋地转之间,她缓缓扭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安妈妈。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为何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浑身冷得很,抖得像筛子。
她想要借力,便朝香案伸出手去,结果不小心扫到了案上的木偶。
吧嗒——
木偶就这般摔到了地上,摔出了一条从头到脚的裂缝来。
安阳伯夫人瞪大了眼睛,定定看着地上的木偶,只觉自己仿佛也随着木偶碎裂开来,什么念想都散了。
都散了……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道疾呼声:
“夫人!”
是安阳伯和温成业赶来了。
第63章 该死的是我
这一路来得太急,安阳伯的额上甚至淌下了汗珠。
院中一片狼藉,什么香案贡品他早已见怪不怪,毕竟西院从前也没少办过各种法事。
只是此时安阳伯夫人跪坐在地,脸色煞白中带着蜡黄,当真吓了他一跳。
怎的十日不见,感觉夫人又消瘦了许多?
他匆忙迎上前去,在安阳伯夫人跟前蹲下,可还未开口,就注意到了地上开裂的桐木人偶。
木偶是趴着的,下面还垫着一张黄色符纸。
安阳伯忽然生出了极不好的预感。
他急忙伸手捡起木偶,翻过来的瞬间,就看到了一张有血色晕开的符纸。
上面写着的,是江浔的生辰八字。
安阳伯整个人猛地一抖,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御林军毫无预兆围了安阳伯府,可能不是因为江浔,而是因为自家夫人。
“夫......夫人,这是什么?”
安阳伯夫人的目光随着木偶移动,但两眼空空,似乎根本没听到安阳伯的声音。
这时候,南风走上前来,将另一张符纸递到安阳伯面前,并附耳低低说了什么。
安阳伯闻言彻底僵在原地,圆瞪的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面白如雪。
这时候,御林军统领温成业走上前来,抽走了安阳伯手中的木偶,又冲南风伸出手去。
南风十分干脆地交出了黄符。
少爷早有预料,今日被派来的人定是圣上心腹,御林军统领温大人,而他只消将一切证据奉上即可。
这时南风又转过身去,指着被擒住的安妈妈,冷声道:“温大人,此乃人证。”
北风立刻押着浑身发软的安妈妈走上前来。
温成业扫了一眼,扭头看向安阳伯夫人,淡声道:“夫人也得随我走一趟。”
安阳伯一听这话,霎时四肢冰寒,急忙去护安阳伯夫人,疾声道:
“温统领,我随你走!”
温成业蹙眉,好心提醒了一句:“伯爷,此事你并不知情,只怕到了御前也无话可说。”
“且江大人如今在宫中处境不妙,在此多拖延一刻,只怕江大人越发水深火热。”
安阳伯闻言面色剧变,可犹豫片刻,还是挡在安阳伯夫人面前,疾言道:
“温统领,内子受了打击已神志不清,只怕到了御前更要坏事。”
“可否给我一些时间问清真相,我随温大人你入宫面圣!”
温成业瞥了眼面如死灰的安阳伯夫人,想到出宫前圣上的旨意,思虑片刻后点了点头:
“好,伯爷请尽快,毕竟......是为了江大人。”
安阳伯感激地冲温成业点了点头,“还请温统领移步院外,还有南风,你们都出去。”
温成业既已答应,便十分干脆往外走去,临出院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心头感慨:
身后这样的一家子,也难为江大人走到如今的位置了。
院中只剩下安阳伯夫妇二人。
安阳伯看着面容枯槁的夫人,眼眶渐渐发红,他不知道,夫人已被执念折磨到如此地步。
他弯下腰去,攥紧安阳伯夫人的手,只觉入手冰凉,忍不住颤声道:“夫人,对不住,对不住.......”
安阳伯夫人神情呆滞依旧,像是被抽了魂般。
安阳伯看到此处,喉咙酸涩难当,心中愧悔奔涌而上,几乎将他淹没。
他和夫人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他的错。
“夫人,对不住,最卑劣的是我,最该死的也是我。”
有些事,他心知肚明。
可是,他不曾去计较,不敢去深思,因为他需要一个聪慧的浔儿,去撑起伯府门楣,去恢复伯府荣光,也为他一扫多年郁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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