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咖啡厅后明枳并没有回家,她沿着湖岸线漫无目的的走着,心里乱糟糟的,胸口发闷,她感觉自己就像大雨将至时分湖里的鱼儿一般,有种缺氧的窒息感,急于跳出水面呼吸新鲜空气。
这件事她真的是越想越难受,可尽管难受却还是忍不住的去想,关于孝慧太后的猜想让她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身体不舒服,可头脑却无比清晰,随着一件件事情串联起来,事情的真相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其实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不是吗?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凭她的经验,本不难发现的。
当初跟着张静宜一起入宫的两个心腹她不是也眼睛不眨的全杀了吗,她明枳凭什么觉得自己是特别的呢,要是她不狠,她怎么可能在大渊最残酷的一届宫斗中笑到了最后。
她早就不是当初的张静宜了,只有自己还一直把她看作刚入宫时候的小白兔,是自己她逼她振作,教她反抗的呀,多么戏剧性的故事呀,递给她的这把刀最后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没有哪一个上位者会容得下见过她最难堪、最丑陋的时候的人,明枳错就错在她知道的太多了,曾经的倾心相待事后都成了清算的理由。
作为张静宜她容不下故人,而作为王朝的太后,她就更不会允许明枳这种弑君的人存在了,在狗皇帝死掉的那刻,在张静宜上位后,她们就已经不再是同盟,而是不同阶级的敌人。
这种事情明枳并不是没见过,可她仍旧是当局者迷了,张静宜,那曾经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女子,她是那么美丽、那么善良,所以明知有危险明枳还是向她伸出了手,明明自身难保还是愿意为了她冒这个险,原以为她是不一样的,可原来人真的会被环境同化,变得面目全非。
这些道理她都能理解,这些事情她都能想通,但她还是止不住地犯恶心,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那样呢?
明枳甚至反应过来,当初那份命令她刺杀天保帝的密信也是有蹊跷的,那封密信并不是原有的接头人给她的,那是张静宜转交的。
所以在周北固还没拿下皇宫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除掉自己的计划了,她先是利用自己杀了皇帝,再用这个罪名将自己入狱,斩草除根,真真是好厉害的谋算。
人心怎么会这么可怕,负面的情绪将她淹没,她就像是陷入了黑暗的沼泽,她越走越快,到后面更是直接跑了起来,像是要用尽身上所有的能量。
直到迈不动步子,她才跌跌撞撞地停下来,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大口喘气。
“叮——!”清脆的铃声传来,明枳被拉回了现实。这熟悉的音响,是银行到账的声音。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短信提示收到了二十万的转账。
是福生珠宝的合同预付款。
看着跟在数字后面一连串的零,她心情舒缓了不少,居然这么快就打款了,他们家办事效率还真快。
此时明枳已经走出去不知道有多远了,抬头远眺,日头已经西沉,累得走不动的她在湖边找了处长椅坐了下来。
夏末的傍晚依旧炎热,这种气温下出空调房没几分钟就会汗流浃背,可坐在这她却不觉得热。
倚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远处的天空,湖面上的游船在天幕下就像是玩具小船一般,三三两两的点缀在画中。
清风徐来,湖岸边的芦苇丛随风摆动,吹得人很舒服。
运动果然是一剂良药,刚才还难受到不行,在经历了沿湖暴走把力气用光之后心情已是平复了不少。
背后是茂密的梧桐树,眼前是一片芦苇,苇花摇曳,送来阵阵清风。
周北顾走到明枳身旁的长椅上做了下来,跟着走了一路,他已经热得脱掉了外套解开了领带,就连袖子就挽了起来。白衬衫松松垮垮的塞在灰色的西装裤里,此时的他倒是有了些活人的感觉。
明枳也不管他,她是累得一步也走不动了,周北顾他想坐就坐吧。
两人并排坐在长椅上,眺望着远方,身后传来人群的喧嚣声,前面的湖堤上也不断有人走过,不远处还架起了一台台摄像机,周围变得热闹起来。
听着行人的议论,好像是说,今天傍晚预告将会有世纪晚霞。还真巧,让他们遇到了,还找了个这么好的位置。
置身于湖光山色之间,人类看起来就像是画布上的小黑点一般,那么的不起眼,连带着他们的悲欢离合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周北顾看着和明枳中间那只有一只手臂的距离,不自觉嘴角微微上扬,心情莫名地舒畅,拧巴了这么多年他终于第一次这么坦然的正视自己的内心。
就像是家长寻找离家出走的孩子,一开始是愤怒,然后是焦虑,到最后就只有担心了。
他找了她二十多年,临终时唯一的执念不过是再见她一面而已,就算是和别的男人一起来也行。可就算妥协到这个地步她还是没出现,他才会一直带着怨恨吧。
现在他知道,不是那样的,他此刻觉得世上再没什么烦心事了,人活着,真好。
天边开始泛起红光,鱼鳞般的云层一点点被浸染成一块巨大的红色幕布,湖面被映得通红,云在动,水也在动,漫天的红霞中找不到天与水的分界线。
“我以前也看过这么漂亮的晚霞,”明枳目视着远方回忆着说道:“在你十八岁出宫去北疆的时候,我去城墙上送你,那天的落日也像今天这般盛大。”
“那天你去送我了?”
“嗯,偷偷去的,差点被管事姑姑发现。”年少时觉得勇敢,现在想来只觉得当时太矫情,有什么好送的,自己又不是菩萨,多看他一眼难道就能保他平安了?
想起了年少时候做的傻事,她不自觉笑出了声,一回头,直直地对上了周北顾炽热的目光,心跳不禁漏了一拍。
这个男人认真看你的时候,会让你有一种他的世界只有你一个人的错觉。
“以前答应过你的事我都没有忘,我现在兑现诺言,还作数吗?”周北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的声音很好听,普通的话语也说得像情话般悦耳,更何况是这种信誓旦旦诺言。
明枳此刻听在耳里却没什么多余表情,她也想不出该用什么话来回应。
周北顾哑然,无奈扯出一个笑容,放弃了解释。事实胜于雄辩,无论他现在怎么解释,他都是违约了,当初答应她的事自己一件都没做到,反而是她一直在帮自己,拼劲全力。
这不是个愉快的话题,周北顾也就不继续说了,讲点开心的吧。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们约好了事成之后要一起归隐山林的,我们当时要求真的很低呀,不过是做个普通人,过正常的生活,其实……”
“你说的这些,我现在一个人已经实现了。”明枳没等他说完就接话了。上辈子没得到的,她现在已经拥有了,她现在过得很好,用不着追忆过往。
“可我好像一直没实现,细细算来,我好像就没为自己活过,上辈子是为了大渊而活,这五年更是稀里糊涂,阿枳,我找了你很多年,很多很多年。”他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周北顾目不转睛的看着明枳,眼神专注无比,明枳有些承受不住这种注视,转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她现在连自己的情绪都没整理好,更不要说去猜测周北顾那些似是而非的言语了。
周北顾接着慢慢讲,“如果你在的话,我可能不会在朝堂待那么多年,当年孝慧太后告诉我说你和林系舟走了,我是真的很生气,因为你走了,我就又是一个人了,那些年我一直很不甘心,凭什么你们去逍遥快活了,留下我一个。”
从周北顾的语气中明枳竟是听出了一丝可怜,不过这个念头刚刚发芽就被立即掐掉了,心疼男人是要遭报应的,他有什么可怜的,他这种有权有势的天选之子要是还可怜的话让普通人怎么活啊。
不过明枳还是觉察出周北顾今天情绪有点不太对劲,怎么说呢,有点多愁善感了,这不像他。
橘红色的水面逐渐被夜色吞没,没过多久,天边就没了晚霞来过的痕迹,远处传来了歌声,岸边夜跑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还要回海市的吧,赶紧走吧,别耽搁了。”
说完明枳就站起身往回走了,至于周北顾走不走就不关她的事了,他一个大男人还要自己操心不成。
周北顾站在原地,直到连明枳的背影都看不到了才打电话叫来了司机,今天发生太多事了,先让她消化一下吧,说得太多反而会适得其反,反正人找到了,误会解释开了,后面慢慢来吧。
周北顾可以确定,当年是孝慧太后动手杀了明枳,他和张静宜共事了二十年,对于她的心思,她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了。
明枳的死不仅仅是因为孝慧太后容不下他,还有他的原因在里面,张静宜她太了解他们两人了,她真的最大化的利用了他们两人。而林系舟,他不一定就是真的出事了,张静宜不会舍得杀他的。
不过这些还是先别告诉她了吧,好不容易他和她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说话了。
明枳回到店里的时候大家已经吃完晚餐了,回到了熟悉的环境里,看着熟悉的面孔,明枳的心又落回了原处。
洗完澡躺在床上,房间里弥漫着栀子花的香气,摆放在窗台上的几盆栀子花在月光下肚吐露着芬芳,淡绿色的窗帘被风扇吹起了一片角落,旁边玻璃缸里的小金鱼刚吃饱肚子,正慢悠悠地摆动着尾巴,这是明枳自己布置的小窝,熟悉而温馨的场景让她的心熨帖了下来。
拿起手机,她发现周北顾刚才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还给他发了一个萌萌的卡通表情包,这与真人浓浓的违和感让她有些想笑。
其实今天也不是没有好事,知道不是周北顾杀了自己她还是挺庆幸的,她上辈子也不算白忙一场。
再看看手机银行里的账户余额,她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有了这些钱她能做很多想做的事,可以下单之前看中的那款舒适的沙发,可以盘下隔壁的店面,可以添一些最新款的机器。
她家的店铺其实不算小,两间打通了还是挺宽敞的,但现在店里人越来越多,机器也在不断的添加,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算算现在手里有足够的资金,就不用再犹豫了,明天就让方姐去打听一下租房的事情吧。
一夜无梦,意识到这点清晨醒来看着天花板的明枳有些怅然,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居然没做梦?昨天她不是很痛苦很难受吗?
明枳发现自己对于上辈子的记忆正在逐渐变得模糊,准确来说是对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变得模糊,变得钝感,这或许是人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也许情感上迟钝一些不是坏事,至少人会快乐很多。
虽然对于自己的没心没肺还是有些愧疚,但转念一想,何必自虐,何必没苦硬吃呢,这样不是很好吗?别自寻烦恼了。
昨天耽误了半天,今天有好多事情要做,人只要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想到这她真是一秒都躺不下去了,赶紧起床。
收拾好下楼,刚想出门,明枳就被秦素芬叫住了。
“小枳啊,你过来帮我看一下,这有个临时来的单子,恐怕得你来做。”
临时的单子,不可能呀,他们店里都是要提前预约,而且什么单子能难到秦姨呢,心里有疑问,明枳走了过去。
还真是临时单子,不过也不算,这位顾客是有预约号码的,尽管是他买来的号码。
听说他买这个号码就用了2000块,明枳不仅咂舌,他们店的号码这么值钱嘛?不过在听清他的要求后,明枳就不觉得惊讶了,因为人家就不缺这么点钱。
她遇上大单了,开店以来最大的一单。
第46章
这位客人想要定做一顶黄金凤冠,用于一个月后的婚礼,预算三百万以内,除此以外,他没有再提其他要求。
这才是麻烦的地方,没有要求才是最大的要求,因为是否满意全靠主观感受。
这位客人显然也是知道这点的,所以他并没有直接下单,而是要求明枳先出一版设计图,为表诚意,他支付了1万元的设计费。不管最后成不成,这笔设计费都不需要退回。
可以看得出,他是真的很想给新娘找到一顶合适的发冠。明枳这下来兴趣了,好有挑战的项目。
于是,在和方锦惜交代了租房的事情后,她就专心做起了发冠的设计。一上午的时间她就画了三版草图,可总觉得却了点什么,不是很满意,自己都不满意的东西,又怎么能让客户满意呢。
午饭过后,季子禾凑到她面前眼睛亮晶晶地打听道:“明师傅,我听晓棠说你接了个大单。”
“还没接下来呢,对方要求很高,我想了几版方案,可总觉得不满意,觉得缺少了些什么,正好,你帮我看看,提提意见。”
明枳说着把季子禾带到了楼上。
季子禾看着明枳画的草图,只觉得哪哪都好看,“这还不好呀,这些都很漂亮呀。”
“那如果让你挑,是不是很难立刻挑出一个呢,我觉得这几个都不够特别,不够抓人眼球,金色华贵,但也单调,我在想,能不能加点别的颜色,比如说宝石的红,珍珠的白,不过还是不够特别,这些其他人也都能想到。”
季子禾眼睛一亮,随即又摇了摇头,“我想到一个,不过不太可能了。”
“你说的是点翠?”明枳随即会意。
“是呀,做首饰的谁不想拥有一款点翠呢,那色彩真的是太美了,可制作工艺真的很残忍。”
明枳若有所思,随即嘴角扬起了微笑,“倒也不是不行。”
“啊?”季子禾有些不明所以。
“来,我给你看样东西。”明枳说着找到素材库,打开文件夹,点开了里面的一张图片。
季子禾凑近了屏幕,“这颜色?是很像,这是……”
“这是高温烧蓝,这颜色是不是很美,我决定了,就用烧蓝。”
明枳一边给季子禾讲解着什么是烧蓝,一边按步骤写下自己需要采买的东西,从头到尾,整整列了一张纸,还真是不少,全部买齐的话,店里恐怕是放不下了。
这几个月店里陆续添了不少新设备,人也是越来越多,她本就打算扩张店面了,街上的空店面不少,地方并不难找,不过当然是越近越好,最好就在旁边,刚好最近两边的店家都贴出了转让的告示。
方锦惜和两家店主谈过后回来和明枳说了了解到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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