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个小太监抖如筛糠,拂衣抬手让其他太监全部退下,只留下他回话。
“求云小姐饶命,求云小姐饶命。”小太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朝拂衣连连磕头。
“别磕了。”拂衣终于想起,先帝身边有几个得用的太监,其中一个最喜欢挑长得好看的小太监收作干孙子。
先帝驾崩以后,这几个太监下场应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至于他们收的干儿子干孙子,自然也都成了人人能打的落水狗。
“云小姐,当年都是炼丹房的骗子在先帝面前进献谗言,小的当年没资格在御前伺候,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小太监见拂衣不说话,心里害怕到极点,又开始磕起头来。
“小的人微言轻,不敢有害您的心思,那些都是丹药房骗子的主意,求郡主明察。”
听到这话,拂衣向岁庭衡递了一个眼神,岁庭衡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
“丹药房骗子出的都是什么主意?”
“小的、小的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听干爷爷提过几句,说是……说是先帝欲取您心头血炼丹。”
“哦?”拂衣故作淡然:“为何本郡主听到的跟你不一样,他们都说陛下后来反悔了,想把我召回宫,只是曾贵妃与御前的太监们从中作梗?”
“您待我们阉人向来和蔼,我们又怎会在您落难时落井下石?”小太监连忙解释:“您离开京城后不久,先帝就病了,炼丹房的骗子就跟先帝说,小姐您命格特殊,若用您的心头血炼制丹药,会让先帝延年益寿,百病全消。”
小太监偷偷看了眼拂衣,见她神情平静,才敢继续往下说:“先帝怕此事被人知晓,便派人在路上追杀小姐,想偷偷把您带回来……炼制……炼制成药。”
“他也知道做这种事不光彩,所以只敢偷偷摸摸做。”拂衣嗤笑:“难怪当年追杀我的人马中,有股势力格外不对劲,只想活捉我却不敢伤我,原来那些是先帝的人。”
“你走吧,刚才那些话要烂在心里。”拂衣无意为难一个半大孩子,挥手让他退下。
小太监见太子没有说话,朝拂衣又磕了两个头,才匆匆退下。
“这件事殿下已经知道了?”拂衣问岁庭衡。
“我只知道先帝曾试图偷偷派人把你带回来,但我不知道……”岁庭衡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当年的拂衣若不落入悬崖,就会被先帝带回京城,成为先帝的药引。
无论是哪种命运,对她而言都是苦难。
岁庭衡感到恶心,如果他是拂衣,又怎么会再对皇家人有好感?
多么恶心的人与命运,他看着拂衣,却不知能说什么。
“殿下?”拂衣注意到太子面白如纸,眼角发红,顾不上男女间的礼节,伸手扶住他的手臂:“殿下,你怎么了?”
她伸手摸他的额头,冰凉一片,还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殿下,得罪了。”拂衣左手扶着太子,右手在岁庭衡胸口几个穴位处重重一拍。
待岁庭衡面色好了些许后,她无奈叹气道:“差点被做成药引的是我,怎么受到惊吓的反而是你?”
太子的反应,大得有些出乎她意料,难道是被先帝用人血做药引恶心到了?
“先帝已故,我还好好活着。”拂衣在岁庭衡后背轻拍了几下:“殿下不要害怕。”
岁庭衡嘴唇颤动几下,怔怔地看着拂衣。
“冷静冷静。”拂衣转而拍他的胳膊,再次叹息:“算了,还是我送殿下回去吧。”
可能是看尽了先帝做的荒唐事,听闻先帝想拿她做药引时,拂衣竟丝毫不意外,反而有种“果然是这老登干得出来的事”的淡然感。
能因为修士一句批命,就对亲儿子打骂圈禁的皇帝,又怎么会对她一个外臣之女有什么真感情。
这种贪婪、昏聩、自大又自私的人,只会爱他自己。
世人都爱责骂曾贵妃,却忘了掌握生杀大权的人是先帝,若没有先帝允许,曾贵妃如何杀得了朝中大臣?
追杀云家的十七波刺客中,两次是二王爷的人,六次是先帝的人,不知剩下的这九次里,有多少是曾贵妃母子的人?
角落里,皇后与皇帝看着弱风扶柳般的儿子,以及稳稳扶着儿子,还时不时给他拍背的云家闺女,齐齐陷入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此刻如果现身,他们会很尴尬。
夫妻二人交换一个眼神,弯着腰狗狗祟祟躲进旁边的假山后。
“你说我去给云爱卿提亲,他会不会致仕不干?”皇帝有些发愁:“户部离了云爱卿不行啊。”
人家辛辛苦苦为国库攒钱,他儿子却想娶人家闺女,偏偏人家又不想嫁女儿,这事儿说出去怎么想怎么不厚道。
“都是先帝与宁王的错。”皇帝想来想去,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们,云爱卿又怎么会舍不得女儿成亲?”
遇事不决,就要勇于责怪他人,抬高自己。
“以吾儿的容貌与才华,也不是毫无机会。”皇帝偷偷从假山后探出半边脸,此时拂衣已经扶着太子往回走。
“拂衣还愿意扶着咱们儿子,说明她还是在乎他的。如果是岁瑞璟,早就被她一脚踹开了。”
“嗯。”皇后跟着点头:“别的不说,咱们家衡儿长得还是好看的。”
她想了想:“都说长嫂如母,宁王行事如此嚣张,我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传本宫懿旨,宁郡王不知上下尊卑,罚抄礼记五十遍。”
《礼记》总共九万多字,再不冷静的人,抄个几十遍,也就冷静了。
岁瑞璟被杖责遣送回京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京城。
“他们不该这么早就对宁王发难。”帷帽人听到消息后,坐在椅子上愣怔了许久,藏在袖子里面的手,握紧桌上的茶盏:“可有查明什么原因?”
“据说是冒犯太子,持刀伤害了太子。”
“宁王身边的人呢,不知道劝他冷静吗?”
“宁王府的人被调换大半,很多都是皇帝的人。”
“都怪那三个暴露宁王府暗道的蠢货。”帷帽人情绪不宁的把茶盏推到一边:“还有那个多管闲事的云拂衣!”
“想办法把我们的人安插到宁王身边。宁王受此难也是好事,至少更容易与我们站在一起,受我们所用。”
“主人,此事恐怕不行。”
“为何?”
“隆朝皇后降下懿旨,罚宁王抄《礼记》五十遍,在宁王没抄完五十遍《礼记》之前,不得离开王府。”
“他不能出来,我们的人难道还不能进去?”
“皇后派了昭阳宫太监监督宁王,确保宁王每一个字都不会假手于人。”
帷帽人:“……”
堂堂皇后,居然派心腹太监监督王爷抄书?
理王一家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第54章 出气
“云小姐遇袭落下了悬崖。”
“皇孙,陛下不会见您的,您先回去治头上的伤吧。”
“二王爷与三王爷造反了!”
“皇子殿下,充州还没有消息传来。”
“云家小姐还活着,她的命可真大。”
“你们听说了没有,云家那位纨绔女回京了。”
她还活着,她回来了。
黑暗中,岁庭衡坐起身,掀开被子走下床。
守夜的太监听到动静,忙从外间跑进来:“殿下,您有何吩咐?”
“没事,退下。”岁庭衡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才发现自己端茶杯的手在发抖。
放下茶杯,他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的瞬间,皎洁的月光倾泻了进来。
他转身在枕头下拿出拂衣送他的玉笔杆,一遍又一遍地摩挲。
笔杆末尾处有些凹凸不平,他举起笔杆,才发现末尾处有一串雕纹。
“来人,掌灯。”
烛火亮如明昼,岁庭衡终于看清了纹路。
安平康乐,长寿无忧。
轻轻摸着这八个字,岁庭衡神情动容:“无忧……”
这是她给他的祝福吗?
此刻他突然有些卑劣的庆幸,庆幸先帝对他不好,这样他才会成为拂衣心中的受害者,而不是流着先帝血脉的皇孙。
他与拂衣都是先帝荒唐昏聩统治下的受害者,所以他不会如岁瑞璟那般被她厌弃。
“殿下,您夜里容易惊梦,不宜饮茶。”莫闻从黑暗角落里走出来,换走桌上岁庭衡倒的凉茶:“今天下午云郡主离开前,特意吩咐小的要照顾好您,您若是糟蹋自己的身体,小的该怎么向郡主交待?”
郡主扶着面色苍白的太子回来时,他们都吓了一跳,幸好御医说没什么大事,只需要好好休息。
“她向来对身边每个人都好。”岁庭衡嘴角微扬,随后又垂了下去:“孤不过是她众多关心的一员罢了。”
莫闻给岁庭衡换上一杯热饮,陪着笑脸道:“殿下,小的可没见过云郡主对其他男子如此体贴温柔。”
岁庭衡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虽然这只是莫闻宽慰他的谎言,但他很想是真的。
第二天一早,皇帝拿着太子递给他的名单,看着他眼下的淡淡青痕:“衡儿,你昨晚一夜没睡?”
“半夜醒来睡不着,就把当年先帝炼丹房的修士名单整理了出来。”岁庭衡喝了几口浓茶:“先帝驾崩后,有一部分修士畏罪潜逃,儿臣担心这些人继续在外面招摇撞骗,所以恳请父皇下令把他们缉拿归案。”
皇帝翻开名单一看,里面一部分死于二王叛乱中,一部早已经押入大牢,逃走的仅三人,这也能算一部分畏罪潜逃?
这种小事情皇帝没有不应的,当即便下旨捉拿这几个逃走的修士。
“怎么现在才想起抓这几个人?”皇帝派人把圣旨送往三省六部,望着岁庭衡的眼神称得上小心翼翼:“衡儿啊,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跟你母亲,不要闷在心里,实在不行我们还能帮你想办法。”
“儿臣知道父皇与母后对儿臣的爱护之心,只是……”岁庭衡何等聪明,从皇帝的表情中就察觉到,他对拂衣的心思被父皇母后知晓了。
“儿臣不想为难她。”岁庭衡站起身,单膝跪在皇帝面前:“父皇,拂衣是自在的性子,儿臣只想求她一个自愿。”
“唉。”皇帝起身走到岁庭衡面前,弯腰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可是若她不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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