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故意要说出凤栖原身世的秘密,他太清楚自己犯下的罪,便是车裂九族都不为过,如此逼得凤渊为了灭口杀他,倒是落得了最轻松的下场。
想到这,他嘴里冒着血,疼得没法大声说话,只凑在凤渊的耳旁狰狞地笑:“这些年,活得太累,……终于可以去找你母亲去了!”
凤渊面无表情地将又插得深了些:“你找不到她的,我阿娘,跟你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伴着这一句,慕甚颓然向后倒地,在一阵血泊抽搐中,终于睁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安庆直愣愣地看着慕甚,再次发出悲怆呼喊:“我才是你的妻子!你怎可如此对我!”
而慕寒江则面无表情,木然呆愣地看着这一切。
小萤飞快冲上去,一手刀就砍昏了安庆。这里人多,不宜如此的闹,别人不提,若是慕嫣嫣的身世传扬出去,她一个年轻轻的女郎可能会想不开,一条白绫吊死的。
凤渊当年被慕甚这厮算计,囚困十余年当真不冤!
他这等扭曲幽暗的心思,便叫个正常人也想不出,居然临死之前又抛甩出这等阴毒的蛊来。
淳德帝似乎没想到凤渊会突然出手,不由咬牙皱眉:“怎么能如此轻巧将他杀了?”
凤渊回头,用冰冷的目光瞪着淳德帝,似乎在问他怎么有脸问这话?
淳德帝到底理亏,毕竟凤渊如此,也是为了湮灭凤家的丑闻。
小萤在一旁缓松了口气,只能庆幸慕甚在临死前最恨的是他一手养大的慕寒江的背叛,这才先爆出了慕家的丑闻。
若是他先说出凤栖原的机密,就算凤渊痛下杀手,也有欲盖弥彰的嫌疑了。
而如今却可以用为了遮掩淳德帝的丑事,敷衍过去。
果然,淳德帝看慕甚如此死了,虽然皱了下眉头,却也缓松了一口气。
待慕甚被待下去,而昏倒的安庆也被怡妃带走后,余下的臣子封口倒也好办了,那些与慕甚勾结的,淳德帝甚至都懒得审问,只命人写下供状后立刻推出午门斩首。
而余下诸如腾阁老一类,都不必大皇子废话,便立刻明白要当自己是聋子,对牵涉皇室秘史的事情守口如瓶,权当没听见。
在朝为官这么久,什么是触碰不得的线,他们全都心知肚明,从此便又是多了一件烂在肚子里的事情。
而慕寒江从头到尾都是呆立远处,整个人只有拳头是紧绷了的,仿佛已经崩坏了,岿然不动地立在远处,看着他昔日敬爱的父亲胸口溢出血污,倒在了原地。
那日,淳德帝先将慕寒江叫入了书房,应该是父子终于可以相认,安抚一下慕寒江的情绪,顺带夸赞一下慕寒江的忠孝……
不过,慕寒江走后,他却绕开了凤渊,将小萤又单独唤入了御书房。
当小萤走入御书房时,淳德帝刚刚简单洗漱了一下,正从李泉那接过一碗粥,然后指了指对面道:“坐下来也吃些吧。”
小萤还真饿了,虽然在王府成礼时,她趁着敬酒的功夫,在酒席上夹了些菜肴垫肚,可还是觉得很饿。
淳德帝今日吃的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还是寻常的粗茶淡饭,许是为了款待大儿媳妇的缘故,淳德帝倒是又让李泉又添了些菜色。
可是当菜端上来时,小萤的瞳孔微微一震,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饮粥,却不夹菜。
倒是淳德帝亲自夹了肉菜送到了小萤的碗里:“吃吧,这些不都是你爱吃的菜吗?”
冰糖肴肉、豉汁排骨、还有虾烧豆腐,这些的确都是小萤爱吃的,可是……这些都是她扮凤栖原时点过的菜色……
如今淳德帝又点这些,是何意思?
想到这,她矜持一笑:“最近腰身有些胖,不怎么吃肉菜的……”
淳德帝见她不动筷,只是身子微微后靠,淡淡道:“还真是个胆子奇大,满嘴谎话的,真当朕老眼昏花,认不出你来?”
小萤听了这话,慢慢放下了筷子,然后一语不发,下桌跪在了地上。
淳德帝冷冷道:“闫小萤?你是凤栖原的双胞胎亲妹妹吧?”
小萤的心猛然一沉,这皇帝老儿,果然是知道了!
她慢慢抬头,倒是镇定地问:“敢问陛下何时知道的?”
淳德帝没想到这女娃竟然不惶恐认罪,反而一脸坦然反问着他。当真是个胆子奇大的,难怪敢冒充老四,在宫里呆这么长的时间!
“上次商贵妃大闹了那么一场,你真当朕全都一无所知?他凤渊会平白无故,救下什么有一饭之恩的老太监?说吧,你是从什么时候替了你兄长凤栖原的?”
看来淳德帝还是心中存疑,应该是从疯皇后那捋了线索,再暗暗调查。
可不知为何,他心里尽是清楚,却隐而不发?
也许正是知道了凤栖原的身世,皇帝才终于下了决心,废了
前太子,只待朝中还在谏言要让太子复位的老臣们消停些,才会处置他们兄妹俩吧?
想到这,小萤恭谨道:“陛下圣明,民女这点小伎俩,自是瞒不过圣眼……自从阿兄从怡园被放出来时伤了了腿,便是民女了。”
想着皇帝应该从皇后那里都打听清楚了,小萤干脆也不隐瞒了。
淳德帝眯了眯眼,的确,还真是从那时起,他看着老四变得顺眼了些,本以为是长大懂事了,没想到居然是换了人。
“说吧,你和你阿兄该如何死,才能抵了冒充皇子大逆不道之罪?”
听了这话,小萤半抬起头问:“陛下,儿媳护驾一夜,水米未尽,能不能赏一顿饱饭,再论生死?”
这女郎,刚才还自称民女,转眼的功夫,又自称起了儿媳,套起近乎来,还真是个滑不溜丢,一副女溜子的德行。
淳德帝倒想看看她要什么花样,便道:“不是有饭菜吗,你若能吃得下,便吃吧。”
小萤听了这话,立刻谢恩起身,然后来到桌前,毫不客气夹着肉菜,大口吃着米饭。
这般毫无礼法,不甚淑女的样子,看得淳德帝不由得皱眉:“凤渊到底看上了你什么?还是你们俩又私下定了什么盟约?”
小萤刚才已经想清楚了,什么冒充皇子的罪状,其实都不叫事儿。
淳德帝若是很是介怀,老早就命人将她和阿兄拿下,秘密处置了。
可是他能忍这么久不发作,便是心有打算,借着她来探看凤渊!
毕竟凤栖原从来都不是淳德帝属意的皇子,可是凤渊却不同,淳德帝如今应该对他抱有期许,但是也不能容他如慕甚一般,因为从前所受不公,心怀怨恨,包藏祸心,危害凤家皇统。
所以狼吞虎咽吃了一碗米饭后,小萤一边给自己和陛下倒茶,一边道:“私下的我们确实约定过,就是没怎么谈拢。我的意思是,像我这样的江湖草莽,真不堪配皇子,就此相忘江湖,才是对我与他都好的选择,可大皇子为人心善,实在可怜我们兄妹的遭遇,更可怜我们兄妹从出生便没了娘亲,非要补偿,儿媳贪图大皇子的美色,又贪慕王府的浮华,便不知天高地厚地让他以身相许了。”
若是淳德帝疑心这大儿子心怀不轨,只怕凤渊也难以自保,从此再次回到荒殿,所以,她便尽量替凤渊开脱就是了。
淳德帝倒是笑出声来:“你还真是敢说,你父亲到底是如何养你这女郎的,怎么如此胆大妄为?”
小萤很是坦荡道:“此事皆为我一人肆意妄为,与我父兄皆无关系。尤其是我阿兄,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如何能决定?在他心里一直敬陛下为父,更不曾在宫中为恶,还请陛下圣明,赐皇兄为庶人,让他重新过平民的日子吧!”
淳德帝冷哼:“你阿兄无错,你的意思,这一切都是朕之错了?”
小萤心说,我和凤渊揩拭了一夜的脏屁股,这可都是你当年没拉净留下的屎!不是你的错,还能是谁的?
可贵为天子,何错之有?
她只能一脸真诚道:“陛下乃大奉历朝难见明君,心中挂怀的都是黎民天下大计,那些后宅妇人的阴私勾当,陛下如何能够想到?好在陛下龙脉康健,所生的亲儿子皆是不俗,而且都是心怀大义之辈。今夜的遭遇,便是试金石,如何辨明忠奸,陛下心中自有定数,何须我这等粗浅之人多言?”
淳德帝听到这里,眸光微微一沉。
这女郎此话说得不假,若凤渊心怀叵测,今日便是最佳弑君的机会,可是凤渊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流露出半分野心。
这也让淳德帝有些不解,而那大皇子与他向来无话,是个闷屁都打不出来的。所以他才将这女郎叫入书房,想要问个究竟。
小萤听了淳德帝的问,倒是坦然道:“陛下的疑虑很有道理,若换了旁人,自是禁不住这么大的诱惑,应该会有想法。可是大皇子当时只忧心两件事,一件便是他年幼失母时,尚且年幼,无力保护阿母,如今他已经长大成人,绝不容许他人伤他生身父亲。而另一件便是,临川罗镇那边,刚刚震慑了魏国,只是魏人觊觎我国土,亡我之心不死。若是此时,陛下您若有意外,诸位皇子里无一人有您之威慑,能统御群臣。这大奉的百姓,也跟大皇子一般,离不得您这个阿父啊!”
小萤撒谎向来不眨眼,她这话里的前半段。凤渊舍不得死爹的话,都是扯他娘的蛋。
而后半段才是凤渊真正的避忌。
虽然淳德帝为人攻于算计,却很得文武大臣的人心,此时若皇帝驾崩,毕竟立储生疑,换成任何人,都会让大奉动荡,让魏人有可乘之机。
小萤高举“爱父”的大旗,果然让淳德帝很受用。
说起来,他今日能够脱险,也全亏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而且慕寒江也说了,他当初能弃暗投明,没有与慕甚为伍,也是受了凤渊的指点。
儿子们能和平相处,一直都是淳德帝的心愿,没想到这点愿望竟如此扭曲实现,却让他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淳德帝的心里晦暗交杂,原本想留着这女郎试探凤渊。
却没想到一遭宫变,试探出来的,全是自己为君为父的失德之处。
慕甚嘲讽得对,他戎马一生,牺牲了自己至爱的女人,又错待了大儿子,更是被汤氏那毒妇蒙蔽,白白养了戏子的儿子十八年,像他这样的人,家事一团糟,竟成了全天下的笑话。
该是如何处置这对假货?
淳德帝的心思流转,总觉得留这女郎在凤渊的身边是隐患,若凤渊将来承袭大位,一国之后,怎么能是如此出身的女郎?
第126章
如何处置这女郎,淳德帝一时还没有想好。
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只见凤渊不经传报,径直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跪地的小萤,便朝着淳德帝施礼问:“陛下,小萤与我在小安山厮杀一夜,若是无事,我要带她出宫休息了。”
淳德帝怒极反笑:“怎么?这就心疼上了?娶了这么个胆大包天,包藏祸心的女子。你的胆子比她还大!”
小萤怕凤渊说错话,便是小声提醒:“陛下明察,我和阿兄的事情,他全知道了……”
凤渊抬眼看了看淳德帝,淡淡道:“闫家祸事皆因凤家而起,小萤刚出生便失了阿母,又与同母胞兄分离,从小到大,吃尽人间苦楚,若换了是我,还真是要包藏祸心,搅得天下不宁。可是萤儿心善,讲究冤有头债有主。她们兄妹的遭遇,皆因为汤氏而起。萤儿从来不曾迁怒皇室。此番能查明啸云的罪责,也是因为萤儿替人追讨灭门命案而再次归京。儿臣与她风雨同舟,相知相爱,如今她已是我之王妃,我心疼她,也是应该的。若连自己的妻子都维护不的,哪里配称儿郎?”
他说这话时,小萤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襟,示意他悠着点。
淳德帝阴沉着脸,对小萤道:“你先下去吧!”
这父子二人要说些私隐,小萤自是起身出去了。
当只剩下父子二人时,淳德帝开门见山道:“朕的儿子里,你为长兄,朕自是对你给予厚望,你
也当自爱,要以大局为重。那个女子,现在做个王妃都不配,将来如何配得你?”
凤渊淡淡道:“儿臣早就想好了,与小萤成婚后,便回转江浙,还望陛下成全恩准。”
淳德帝一愣,太子被废的这个节骨眼,只要有心的皇子都在摩拳擦掌,就连那尚未成年的老六,都时不时在花园与自己偶遇,卖弄新学的课本诗句。
可凤渊却主动开口要远离京城?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道是跟自己表明无意皇储之位?
若凤渊要,淳德帝不一定会给,可他如此干脆利索地不要,却让淳德帝难受极了。
“慕寒江当初蛰伏魏国数载,精心布局,却被搁置,若是废弃实在可惜。而我大奉与魏国终有一战,不能不做准备。他应该与陛下讲了,想要继续蛰伏魏国布局的想法。而他孤立无援,我去江浙对他也是个照应。”
淳德帝眯起眼,打算点醒凤渊:“你可知若是离开京城,去了不属于自己的封地,该是怎么样的结果?”
那便是远离了朝堂与权臣,再加上他错娶了身份低贱的女子,便再无世家支持,将来一遭皇权旁落,就再无他入局的机会!
凤渊抬头看着淳德帝,淡淡道:“父皇的兄弟不是也很多吗?为何最后是陛下承袭皇位?不是您能阿谀奉承博得先皇欢心,而是您为先皇争下了偌大的家业,不论嫡庶,只看功绩也该是您承位。所以,我想要效仿您,给自己争一份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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