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吧,如果这群控制着-南-部-郡-军-政-命-脉的家伙们,全都有志一同的绝对拥护光明教会的决定,那么,整个南部郡究竟是属于皇室,还是属于教会,便成了一个不能深想的问题,而深受皇恩的将官们尚且如此,南部郡数量更多的贵族以及多到不可计数的蚁民们,他们的态度,又是如何呢?这个尖锐的问题,几乎不问自知。
毕竟,摆在这群人面前的,一个是远在千里之外,高高在上只闻其名的皇室,而另一边,是跟他们朝夕相伴,能够替他们分忧解难,甚至在危机关头,解救性命的重要机构。
将两方摆在一起,民众们究竟会做出何种选择,几乎不用费心去试探。
凯恩在想通一切后,不由的便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忍不住抬眼看向自己的父亲,他那高居上座的父皇大人,脸色早已阴的能够滴出水来,想来是用更快的速度,想到了其中的关窍,进而倍感羞辱,愠怒不已。
一封信笺,便可见微知著,那远在南部郡的民众与将官们在面对教会的意志时是如此表现,那么同样远离-北-方-政-治-中心的西部郡又会如何呢,那里偏居一隅西部郡,虽没有北地的裂缝灾厄滋扰,但因为远离海洋,商路不畅,更兼土地贫瘠,几乎是仅次于北地,最糟糕的居住地之一。
帝国贵族们曾笑称,西部郡几乎汇集了整个帝国,最为贫穷低劣的存在,无数只有名望而无财富的落魄贵族,以及只有薄田无法果腹的贫农们,将那里视做无望的绝命家园,毕竟,那片土地上种植的作物填不饱肚子,贫民们每日勤恳劳作,还需要提防那些隐匿在荒野以及无数阴暗角落中的逃奴破产者以及逃犯和骗子。
这般无望混乱的地域,是帝国的意志难以触及的地域,却是信仰滋生的温床,毕竟,现实已然无望,将有限的希望寄托在信仰和未来之上,本就是这群绝望的灵魂最后的一丝挣扎,当光明教会的布道者们进入这片土地之后,帝国的威严便在被全新的信仰所逐渐蚕食取代,而经过如此长久的演化,想来,这片贫瘠之地,恐怕早已被光明教会充分的-深-入-渗-透-了吧,毕竟,相较于对西部郡不闻不问的帝国皇室,还是永远心存关怀,不时对他们嘘寒问暖的光明教徒以及他们背靠的光明教会来的更加真实可靠。
而就在凯恩经由这样一封来自南方的普通的笺,推断出了一个让人惊惧恐慌的结果的时刻,这项由光明教会发起倡议,由南部郡-海-军-全体积极响应的,让皇权威严扫地的决策,最终在混论的吵闹中获得了通过,南部郡驻军得以顺利北上。
而在一旁旁观了一切的凯恩十分确信,这个如荒唐闹剧一般的决策,不过是对未来的预演,如果再不做些什么,在未来,他将成为一名被教会和贵族们,架在高台上,毫无决断权的人形傀儡!而这样的局面,是凯恩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不过,他并没有被这份对未来的恐慌冲昏头脑,毕竟,此刻的他,并没有真正登上那至高的位置,感受这份深刻的无力感,对未来的先知先觉,让他还有时间,扭转现有的不利局面,改变这一切。
凯恩很快将关注点从周边诸郡倒戈的猜测上挪开,转移到了事件本身上,光明教会口中言之凿凿的,来自于北方深渊的异鬼入侵的判断,真实性究竟如何呢?事情是否真的如同他们所说的那般危急呢?
就凯恩本心而言,他并不认为事情的发展真的如光明教会所陈述的那般,到了如此危急不堪的程度。
身为一名皇室贵族,凯恩自然也曾见过,那些从深渊中偶尔冒出的怪物尸体,不论是那些
通身漆黑,看不出原本造型的残肢,还是那些造型古怪,不堪入目的怪物尸块儿,无不让他在印象深刻的同时,涌起一股发自内心的厌恶与排斥。
诚然,凯恩知道这些可怕的东西,颇具危险性,将它们用武力抵挡在北地之外,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但是否需要动用如此多的资源,这般大张旗鼓,绵延数年,缓慢而坚定的不断加码,却是一个始终盘旋在他心底的疑问,毕竟,那些东西虽然丑怪可怖,却距离他的生活太过遥远,并未展现出它真正具有危险性的一面,而如此多的将官和光明教徒的常年驻守,所产生的巨额军费却是真实的,无时无刻不在刺痛他脆弱神经的存在。
越接近帝国权力的核心,凯恩越能感觉到,北地裂缝周边常年的驻军,对于帝国财政的拖累,这支数量庞大的军队,没有其他额外的作用,唯一的用处便是常年守望在深渊裂缝周边,捕获那零星出现,或者极其偶然的成群出现的深渊怪物,凯恩确信,在过去的无数年里,前一种情况更为普遍,毕竟,每一次运送到帝都的斩获数量都极为有限,而后一种情况,一旦出现一丝端倪,便意味着北地新一轮的增兵开始了,而这一次,光明教会之所以要拖出远在南部郡的海军,还是因为岌岌可危的-中-央-财-政,已然负担不起再一次大规模的增兵,只能用现有的兵员,补充其中的缺额,当然,这份来自于教会的体贴,不会有任何一名皇室成员领情便是了。
一直以来,凯恩对于这些进入北地的兵员们的去向都十分好奇,不论募集的人数究竟有多少,他们一旦进入北地,便永远消失在了深渊裂缝周边,再也没有回归家乡的可能,仿佛一次北地之战,便让这群鲜活的生命尽数葬送在了那里一般,对于这种程度的伤亡,凯恩一直抱有深深的怀疑,毕竟,北地驻军一直存在,没理由,额外招募的增援,在一次战争中,便尽数陷落了。
对于这诡异的现象,凯恩只有两种猜测,这群可怜的增援,要么以献祭的形式,尽数殒命在驻军和祭祀们手里,要么是因为撞见了某个不能外泄的秘密,在惨烈的对战之后,其中有限的幸存者被永远留在了那支神秘的队伍里,而在翻看了北地驻军历年的账目后,凯恩更倾向于后一种猜测,毕竟,驻军们索要的军费,每年都在平缓而稳步的增长,而驻军首领弗伦萨,每一次给出的理由,都粗陋到根本站不住脚。
而这样的发现,让凯恩对于整个北地驻军天然的观感便下降了几分,在他眼里,北地驻军,仿佛一个吸纳人口和财富的无底洞,自成立伊始,便在缓慢的拖累着--中-央-的-财-政,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负累一直在增加。让本就空虚的-国-库,一步步走向入不敷出的深渊,不止如此,在凯恩的计算中,皇室为这支军队,以及这场旷日持久的战斗所付出的远超所得,北地驻军的每一次坚守与防护,并不被民众们看作是王室的攻击,纵然王室为此提前制服了远超一般规格的资源的财富,但民众们眼中英雄,永远只有北地驻军以及长居那里的光明教会祭祀,纵然皇室为此劳心劳迪,但守卫北地的荣耀,却没有分毫落在皇室头上,这让凯恩倍感讽刺的同时,也让他对驻守北地的必要性产生了合理的疑虑,毕竟,零星的怪物尸体,以及并不常见打量侵袭,都不足以说动他维持这样靡费的军队。
在他看来,让无数官兵和教徒,如临大敌般的常年守候在裂缝周边,实在太费钱了!
凯恩甚至已经暗下决定,一旦他手握权柄,会找到机会,对于北部军进行和缓但合理的逐步削减,毕竟,只有获得了更多可用的金钱,他才能真正着手改善西部郡疲敝的现状,扭转南部郡淡薄的皇权,身为一名未来的帝国统治者,他需要更多可供支配的钱,比那些常年里毫无建树的北地守将,比那些拥有天量捐献,不断提升宗教名望的光明教徒们更加需要。
而带着这样的思虑,他一路来到了会客厅外,今日的皇室会客厅外空无一人,就连平日里会出现在门口开门引路的皇帝亲随都没有出现,看着空无一人的大门以及一路来过分“干净”的通路,凯恩诧异的挑了挑眉,看来,这次的会面的确十分隐秘,他那一向谨慎的父亲,不但清空了周遭的所有人,甚至连亲信的耳目也一并遣走了,而这样的情状,不由得让凯恩对于这一次召见的原由更加好奇。
在门前站定的片刻,凯恩的视线随意一扫,随后便看到了门边上一些殷红的痕迹,仿佛是宫中的女仆偶然偷懒,留下了这肮脏的一角,凯恩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思虑重重的他,迟疑了片刻,终于暂时放弃了惩戒这名女仆的打算,不再等待那名消失的侍从,他抬手,直接推开了会客室的大门,同一时间,浓重的血腥味骤然涌入了他的鼻尖,凯恩诧异的抬起头来,他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看清了暗室内所发生的一切,一瞬间,他愕然而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会客室的人,此刻,她正背身站在正厅中央,在她身前,威严的皇帝跟雍容的大公各坐一席,仿佛正在聆听她的进言一般。
这一刻,他们的坐姿不负平日里的自在,多了几丝诡异的僵硬,仿佛两具听话的玩偶,对上凯恩惊骇到极点的视线,他那一向不苟言笑,威严无匹的父亲,竟然嘴角一咧,露出来一个诡异可怖的笑容来。
凯恩被这个笑容骇的倒吸一口冷气,他几乎是不可置信的将目光重新放到了屋子正中,那名背身而立,肤色微深的艳丽少女身上。
却见他的未婚妻身披一件利落的银灰色斗篷,身上穿着的是一身以往从不会穿着的利落装扮,她不知是何时站在了那里,又站了多久,她的身上和脚下布满粘腻的鲜血,那艳丽的颜色弄脏了她的斗篷,也让地面上纯白的地毯布满了艳色,那不是她的血,那些血迹,来自于房间角落里的侍从与女仆,他们甚至没有成为傀儡的资格,此刻,如同一滩无用的烂泥,被随意丢弃在了房间角落里,如果不是他们的穿着还隐约昭示着他们生前的身份,凯恩根本不可能从那些-糜-烂-的-肉-块-儿中将她们分辨出来。
强忍着剧烈的惊惧以及胃部的不适,凯恩勉强收回视线,最终停在了少女脚下,那暗红的血迹上。
大团大团的血迹,如同无数怒放的暗色玫瑰,在少女的脚下瑰丽绽放,但凯恩却根本无暇欣赏,他惊惧的看着自己的“未婚妻”,此刻的她,仿佛刚从深渊地域回归的恶鬼,重获新生的第一件事,便是择人而噬,入目的一切生灵,不论高低贵贱,全都成为了她嘴边的无上美味。
这样的想象,让凯恩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拼尽全力,才克制住了立刻扭头逃跑的冲动,理智告诉他,如此近的距离,他根本跑不过眼前的怪物!
感受到凯恩的视线,少女敏锐的转眼看过来,一瞬间,凯恩仿佛被一头猛兽盯上,周身的血液骤然凝固,那犹若实质的威胁将他牢牢钉在了原地,他无力动弹,甚至连无望的反抗都无法做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披着“伊蒂斯”外壳的可怕怪物,一步步的向自己走近。
眼看那怪物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忽然,叮叮当当的钟声骤然响起,这剧烈而刺耳的声音,在一瞬间,响彻整座荣耀城,也将房间内即将发生的惨剧骤然打断,
凯恩被这剧烈的声响骤然惊醒,猛地后退了数步,重新拉开了自己与眼前这怪物少女的距离,却见后者似乎被钟声吸引了全部注意,暂时放过了自己,微微偏头侧耳倾听起来。
凯恩见状,不由的也将注意力放到了那冗长的钟声上,他听着这有节律的,无比陌生又莫名熟悉的钟声,在怔愣了片刻之后,震悚的瞪大了双眼,他终于意识到了这钟声所代表的意义,这是无数丧钟在嗡鸣,整座荣耀城,能享受到此刻万钟齐鸣殊荣的,只有地位最高最为尊贵的寥寥几人而已,上一次这般隆重的鸣响,还是因为老国王的去世,而这一次骤然的鸣响,显然昭示着一位地位堪比国王的存在,刚刚走向了生命的尽头,听着那让人心慌的声响,感受着那声音最为密集的方向,凯恩已经隐隐猜到了真相,想来,此刻过世的老者,应当是那位许久没有露面,一直隐在教会深处的老迈教宗。
凯恩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个一直被他看作假想敌之一的存在,去世了!
一瞬间,凯恩心底徒然生了几分一脚踏空的空茫感,仿佛一直以来所针对的筹谋的目标骤然消失,让人在无所适从之余,平白生出几分悲切茫然来,当这激荡的情绪在心底晃过一圈后,凯恩终于后知后觉的回想起了此刻的处境,登时,他心底此起彼伏的心绪骤然消散,只剩下对于眼前怪物的深深戒备以及对自身处境的忧虑与恐惧,他用此生最大的勇气再度抬眼看向了距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怪物少女,却惊讶的发现,后者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她正一脸认真的侧耳倾听那不断回响的钟声,仿佛已然沉浸在了这段-激-烈-的混响之中。
在愕然的发现这一点后,凯恩刚刚涌起的勇气尽数褪去,心底只剩下逃亡的执念,他试着小步后退,当发现,这样的动作,依旧没有让少女关注到自己后,他不再迟疑,立刻回身,这一刻,强烈的求生欲,战胜了恐惧和理智,当阻挡逃亡的所有束缚在同一时间消失,凯恩果决的抓住了这最后的机会,用最快的速度,反身离去,他需要逃离这里,不惜一切代价!
目送那吓破胆的王子仓皇逃走,“伊斯蒂“面上露出一抹诡秘的微笑来,她并没有选择追击,仿佛稳操胜券的猎手,并不急于将所有猎物赶尽杀绝,她就那样,维持着倾听的姿态,倾听着那有些刺耳的钟声,片刻后,因为某种隐秘的喜悦,眼眸微眯。
伴着一声声浸入心灵的钟声,怪物少女周身的气势不断增强,仿佛,某些诡秘的力量,因为这钟声的出现,逐渐回到了自己身体内,随着这这力量的不断回归,次第聚集,下一刻,她的身躯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无数如同肿瘤一般的鼓泡第次出现在了她的皮肤表面。
这些鼓泡,仿佛一大串可怕的寄生体,在力量不断增强后,它们已然厌倦了这具腐朽迟钝的身躯,拼尽全力的想要挣脱出这脆弱身躯的桎梏。
不过,这零星的叛乱很快被身躯内那最为强大的意志强行压制住了,下一刻,那不断沸腾的大小不一鼓泡尽数消失,少女的肌肤重新恢复了光滑细腻,而随着鼓泡的消失,一只黑色眼睛,骤然在少女手臂间出现,那可怖的眼睛在少女身体上-不-断-游-走-,仿佛在寻找一个最为合适的落点,最终,眼睛停在了少女的眉心正中,它整个竖直过来,重新变成了一只可怕的明显不属于人类的竖瞳。
当眼睛归位,怪物少女仿佛十分畅快一般,仰头发出一声尖利的长啸,她的嘴角长得极大,裂成了常人根本无从达到的大小,这一刻,她身上非人的特征愈发明显。
所幸,这诡秘可怕的一幕,并没有一个活着的生灵有幸围观,想来,那已然逃出此地的王子殿下,若是十分不幸的撞到这一幕,恐怕会直接吓得神魂具丧,再也没有奋力出逃的半分心力。,
就在这诡异的怪物少女,在回荡的钟声中,尽情感受力量的回归的时刻,整片大陆所有的光明教徒,在同一时间,发出或迟疑或惊恐的呼喊,纵然荣耀城中的喊声大多被钟声淹没,但还是有某些耳聪目明的家伙停到了祭司们喊叫的内容,他们身上的神力正在缓慢消散,仿佛随着教宗的死亡,那灌注入他们身体内的力量,也跟着缓慢消失了一般!
而就在这力量此消彼长的时刻,远在北地,更让人恐慌的变化突然降临。
那些原本只是缓步在四周游荡的行尸们,突然开始变得狂暴起来,他们不再漫无目的的在房屋的四周游走,而是有选择的开始寻找目标,玛莎姐姐的木屋外,原本迟钝的在四周游走的怪物们,突然如同嗅到腥味的苍蝇,开始拼尽全力撞击那脆弱的大门,争先恐后的想要挤进房间内,撷取期内最丰美的果实。
原本躲藏在房间的地下室内的玛莎和乔安特惊恐的感受着地上的变故,玛莎第一时间想要打开地下室的隔板,将刚刚走到地上,想要找寻屋内食物的姐姐拉回来,但地下室却被一根硬木狠狠的抵住了。
“别出来!“玛莎听到姐姐冷硬的叫声,紧接着,是木屋的大门破开,怪物争先恐后进入的声音,当身躯被拉扯啃食的声音响起时,玛莎已经忘记了呼吸,她跟同样身体僵硬的乔纳特双双抬头,死死的盯着头顶的隔板,麻木的听着那沦为猎物的可怜女人濒死前绝望的惨呼。
而在那越发微弱的惨痛呼喊声中,殷红的血迹顺着隔板的缝隙,一点一点,滴落下来。
一个位于北地边沿的小镇,倾覆便在这瞬息之间,而仅仅是一座小小村镇的活物,显然无法填满行尸们永远不会饱足的肚腹,在将周围可以食用的一切啃食干净后,这群可怖的怪物大军开始循着气味,沿着布满积雪的道路,向着更加遥远,但是充满鲜活的血肉芬芳的地域慢慢走去。
最先出发的怪物缓慢的拖拽着自己的身躯,坚定的朝着既定的方向行走,而随着某种桎梏的逐渐消失,他们的速度开始变得越来越快,本就丑怪无比的面容,变得越发惊悚可怖,
空洞的眼底满是对食物的渴望和对某种无形感召的莫名狂热。
而就在南行的行尸队伍缓缓扩张集结的时候,远在裂缝之前,它们那来自深渊深处的同伴,正争先恐后地想要从那唯一的出口处爬出来,原本固守在那里的北地驻军从未应对过数量如此惊人深渊怪物,数倍于自己的敌人,本就令人无比心慌,而更加让军心涣散,所有人陷入惶恐的,却是光明祭祀的术法骤然失效,当那原本用于应对深渊怪物无往不利的大型魔纹骤然失效,本就陷入惶恐和慌乱中的兵士们,瞬间崩溃了。
原本稳固的北部防线,就这样,被怪物们摧枯拉朽的尽数毁坏,更多的形态各异的怪物,从深渊之中涌出,仿佛受到某种感召一般,朝着既定的目标飞驰而去。
那让凯恩根本无法想象的北地灾厄,在教宗离世的那一刻,骤然爆发了。
一场无声的死亡,仿佛同时按下了某个可怖游戏的开启键。
艾丽对于远在千里之外的变故一无所知,更不会想到,那个曾经让原身魂牵梦绕,如今却已经滚出记忆角落的“男主角”正经历着何种可怖的生死瞬间,此刻,她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手中的匣子。
这只从深渊带回的仿佛能揭示某个重大秘密的重要物品,在艾丽的储物间内被搁置了许久,直到艾丽处理完了岛上的所有杂事,这才终于抽出空来,探究这只匣子的秘密。
静静的将这件朴拙的匣子端详了片刻,却见整只匣子严丝合缝,除了正面一个奇特的锁扣之外,没有其他的金属衔接,艾丽伸出手,接近这只匣子,不待手指触碰到匣子的表面,指尖外放的精神力细丝,先一步,触发了鉴别技能,下一刻,伴着熟悉的金属音,艾丽知晓了有关这只匣子的一切。
叮,发现秘匣!
施法者所制作的,保存秘密的神奇收纳盒,每一只秘匣里都放着一个秘密,不论那秘密究竟是什么,口信,文字,甚至是活着的生物,都可以长久的被保存在秘匣里!
注:只有独属于秘匣主人的开锁方法才能够打开秘匣,一旦暴力破拆,会让这秘密连同这只秘匣永远消散在此间。
艾丽一边听着系统介绍,一边看向秘匣正前方,那个看着十分眼熟的连环锁扣,用视线描摹着眼前的法阵套锁,艾丽几乎开始庆幸,那严肃到有些刻板的空间魔导师,每一次,都习惯用同一套加密方式,若不是如此,恐怕,她在探求真相之前,光是寻找开锁方法,便要颇费一番功夫了。
第178章
在将有关秘匣的系统介绍仔细的重新听过一遍之后,艾丽终于稳下心神,准备全身心的投入到接下来的开锁大业里。
回想得到木匣的整个过程,艾丽仍旧不由自主的开始感叹,说起来,在将那本黑皮笔记,从搁浅的船支中拿出来时,艾丽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跟着本笔记的渊源竟然如此之深,而一本笔记,竟然还会牵扯到之后如此繁复的多重解密。
那围绕在那神奇魔导师身上的一切隐秘,就这样,层层嵌套般的展现在了她的面前也足够曲折离奇了。
当然,在感叹这一整串环环相扣的解密过程之余,艾丽不由得再一次感谢鉴别技能的强悍,想来,如果不是鉴别技能的解释,她根本无从打开第一本笔记,而如果没有第一本笔记所带来的,空间魔导师的完整传承,她也根本也无法开启这之后的一系列探秘之旅了,而如果不是她深入深渊部落后,意外的发现了另一本笔记,她同样无法提前察觉,那位于高塔幻影中的秘匣的存在。
将前情会想过一圈,艾丽看着眼前这不起眼的木盒,不由感慨起来,任谁也无法想象,它来到她手边,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艰辛,而感慨过后,艾丽又不由得眉头微皱,毕竟,这有关空间魔导师的一切,都来得太过刚好与巧合,仿佛被提前设定好的一切,最终变成了冥冥中的注定,就如同过往的谜题和眼前的空间套锁一般,不过,这样谨慎的质疑,不过在脑中闪现了一瞬,便很快被艾丽搁置在了一旁。她眼神坚定的看着眼前的木匣,不论是单纯的意外还是被那无形之手有意的牵引,此刻,她势必要将它打开了,毕竟,相较于那些影影绰绰的猜测,还是这木匣中本身饱含的秘密,更加让她在意。
深吸了一口气,艾丽神情一正,下一刻,无数的精神力细丝,带着和缓的精神能量,小心的浸入了法阵套锁的第一层。
第179章
因为有了之前两次的经历,艾丽在应对眼前的秘匣时,显得游刃有余,沉下心来,调动自身的精神力,磅礴的力量,被收束成能量细丝,一点点灌进眼前的锁扣之中。
随着小岛的升级,艾丽自身的实力也有了长足的提升,原本会让她几近虚脱的精神力释出,此刻,已经不会给她带来太大的负担了,调动自身的力量,艾丽眼看着自身的精神力被不断抽调,拉扯成有力的丝线,一点点没过眼前层层嵌套的锁扣,那埋在最深处的隐秘,似乎终于要被揭开一角,艾丽激动之余,不由的摒住了呼吸,心底不自觉地期待起秘匣中所暗藏的秘密来,毕竟,在神秘的空间魔导师口中,这可是一笔无比重要的馈赠呢!
终于,随着最后一枚锁扣被精神力细丝一举破开,伴着一声清脆的锁扣开启的脆响,那神秘的匣子终于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一大团灰褐色的雾气骤然从匣子中散逸而出,而原本严阵以待的艾丽,在下一瞬间,被摄住了全部的心神,她的目光一下子盯住了眼前的黑屋,周遭的一切,仿佛在不被她看在眼里,这有些奇异的专注,让她甚至无暇留意所处环境的突变,伴着一阵隆隆的响动,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变得波涛汹涌起来,在所有岛上居民惊愕的目光中,一条诡异的裂缝,从大陆的另一端开始,分海而来!仿佛那沉寂已久的黑沉地下,终于开始要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了一般!
同样注意到这份变化的,除了惊愕恐惧的陆上居民,还有那些,早在深渊之中,徘徊了无数代的深渊之民,相较于还没有弄清状况的大部分陆上之民,他们反倒能够更加清晰直观的看出自身所处深渊秘境的变化。这一刻,所有人忍不住抬头望天,却见那原本只有一线的深渊裂痕,骤然变得无比宽大,一股强大的力量,仿佛终于不甘于过往的安静蛰伏,想要从深渊之中,呼啸而出!
巨量的遮天蔽日的有若实质的黑色,开始向着那巨大的裂口处聚集,一众深渊之民,被眼前惊悚的一幕震骇的无以复加,这仿佛神明之怒的景象,让大多数无从平复的族人,盲目的跟随着人前的祭祀们,归附在地,高声呼唤着女神的救赎,人群里,只有烬渊,没有因为这诡异的景象而乱了阵脚,无视周边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人群,他昂头看向那一团即将凝聚成形的黑色,神色沉凝。
第180章
深渊之中,烬渊以及所有的深渊之民,在激动与迷茫中等待着未知的命运,魔女之屋内,打开密匣的少女,在获取了未曾预料的收获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被更多的谜团裹夹。
而就在各方势力都密切的关注着自深渊深处倾泻而出直冲天际的黑色时,一道似有若无的意志,开始更加真实而深刻的对整个深渊的所有活物施加影响。
深渊浅层,无尽贫瘠的赤灰色土壤上,数以亿万计的火纹虫从各自潜藏的巢穴中蜂拥而出,这群智力低下的生物,被那莫名的呢喃声所蛊惑,开始目标一致的向着远处的深渊缝隙爬去。
原本,那片神秘而诡谲的地域是它们根本不敢踏足的,但如今,在那似有若无的呼唤声的蛊惑下,这群谨小慎微的低阶深渊生物们理智尽失,甚至逐渐疯狂起来。
黑锋对于这样的变故根本毫无准备,它骇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默默的收起了自己的蝎笼,那跟自己灵魂相连的灰色囚笼,在这群疯狂的“囚徒”面前,还是略显单薄脆弱了。
看着那陷入癫狂的虫群,逐渐变成一道赤灰色的浪潮,义无反顾的向着那可怖的深渊涌去,黑锋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既荒谬又可怖,但是强烈的好奇还是让它忍不住默默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而随着它的目光所及,在盲目的扫过无数疯狂的虫子后,它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虫群不住闪动的眼眸所吸引。
注视着那一道道在黑暗中闪烁着的猩红色的虫瞳,黑锋仿佛受到了某种蛊惑,长久的看着那一片片在黑暗中不住闪烁的幽暗红色,黑锋只觉得自己在某一瞬间,仿佛能借由虫群癫狂的行动,触及这群简单而单一的低阶生物的内心世界,而就在他刚刚升起这个念头的一瞬间,某道强烈的意志仿佛穿透了某种阻隔,疯狂的浸染过来。
无数裹夹着白噪音的狂乱嘶鸣逐渐变成了一道明确的意志,那充斥着火纹虫群脑海的意志,逐渐浸染了黑锋的全部理智,一时间,它脑海里所有的“杂念”尽数消失,只剩下唯一的一道信念。
“前进!臣服!成为深渊的养料,为深渊燃烧所有,躯体、意志乃至灵魂!”
黑锋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意识被浸染裹夹,某种强烈的冲动催促着它跟随者眼前这些低阶的虫子们,投入到深渊之中,成为深渊的养分与燃料。
就在它黝黑的双眼隐隐将要被暗红色占据的时刻,忽然,一个熟悉的尖利的声音骤然出现,让黑锋濒临消散的意志猛的一震。
回过神来的黑锋一抬眼,便看到了不远处那不断闪动的红色身影,原本让它怨愤烦躁的家伙,此刻却显得无比亲切。
红压根不知道黑锋复杂的心理活动,此刻,它正拉着霞兴致勃勃的看着眼前的虫巢暴动,而在它们身边,是同样满眼好奇的深渊红瞳蝶们,它们似乎并没有受到那古怪意志的影响,或者说无时无刻都在被灵魂碎片折磨的它们,本就免疫了这种无差别的精神污染。
在一众红瞳蝶中,红永远是那么突出。
“看,就像我说的,它们全都疯了,大的小的,全部都是,要是不想被深渊吞噬,还是跟随我们,投入主人的怀抱吧!”
红还是像往常一样聒噪,在一群看热闹的红瞳蝶虫群内,不住的鼓动着,显得跳脱又突兀,它用蝶翼指着不远处癫狂的虫群以及紧随其后的各色低阶深渊凶兽,冲着身边的同族们大呼小叫着,身形不住越动的过程中,红色的磷粉不住散落,看上去异常鲜活,原本,黑锋对这个聒噪的家伙鄙夷又厌恶,但此刻,解救余生再看到那鲜红色的家伙,只觉得无比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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