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沈清央说,“您喜欢就好。”
庄敏眼角皱纹随着笑泛起:“你买的妈妈当然喜欢。你和小宇都是懂事的孩子,小宇工作发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也给我买了件大衣。”
说着,她打开衣柜给沈清央看那件大衣。
沈清央没什么笑意地弯弯唇。
庄敏似乎也察觉到不对,连同丝巾一起收了起来。坐回床边,她拉过女儿的手说体己话:“清央,你不要嫌妈妈烦,妈妈想问你,最近交男朋友了吗?”
“您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庄敏仔细观察女儿年轻鲜妍的脸:“妈妈记得你也26了吧,女孩子的青春没几年。我们清央这么漂亮,平时追你的男生不少吧,就没有看得上的?”
沈清央笑容弧度不变,微微垂下眼皮。
庄敏不虞皱起眉:“你爸也真是的,在国外这么多年,光顾着他老婆和孩子,也不知道操心操心你的事……”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意识到一直没回应,于是喊了一声“清央”。
“嗯?”沈清央抬起头。
“妈妈跟你说的听到了没有,如果有品行端正的男孩子,可以试着相处一下,谈恋爱结婚。”
“然后呢?”
“什么然后?”
沈清央轻声:“然后像您和我爸一样,互生怨怼再离婚吗?”
庄敏整个人明显一愣:“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和你爸爸是感情不和才分开的,你可以找一个互相喜欢的呀,这样……”
沈清央平静听着,没有再反驳,等庄敏说完,她露出一个笑,说好。
不知几分真几分假。
不是从小养到大的孩子,母女之间并不亲近,庄敏在心里叹一口气,也不好再说什么。
吃完饭,沈清央从林家离开。
她开着徐行知给买的那辆车,这些日子已经熟练不少,等红灯时瞥到路边一家蛋糕店,忽然想到今天是十一月十五,徐行知的生日。
昨晚睡前通电话时,他说不出意外,应该是今天下午回来。
掉头停了车,沈清央进店挑蛋糕。
他不爱吃甜,芒果过敏,巧克力腻腻的也不喜欢。左挑右选,最终在店员建议下买了抹茶口味的蛋糕。
给徐行知发信息问航班时间,他没回,于是沈清央直接开车回了家。
哪知道在家门口遇上,司机下车,徐行知从后座换到驾驶座,把车开进车库。
沈清央倒车不太行,多试了两次才成功停进去。
下车,手被人牵住。
她吓了一跳,一手还拎着蛋糕,条件反射看入户门,好在那里门关着,没人能看见。
徐行知低头吻了下她:“怕什么?”
气息拂过,沈清央敏感察觉:“你喝酒了?”
他嗯了一声,手指轻拨蛋糕盒子:“给我买的?”
“不然呢。”沈清央在说话间费力地把手指从他掌心抽出,弯眸笑了笑,“生日快乐。”
她笑得真好看,徐行知手指想去碰碰那眉眼,然而沈清央转身三两步上了入户台阶,他的手落空。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客厅。
徐教授和徐行恪正在下象棋,听见动静,徐教授笑了:“哟,这么巧,你们俩一起到了。”
徐行恪走了一步象,偏头温和道:“清央也买了蛋糕,我上午出门去买过了。”
天气冷,北城已经开始供地暖。沈清央打开冰箱,里面果然放着一个蛋糕,也是抹茶口味。
她无奈笑:“巧了,我和大哥买的还一样。”
“你们兄妹心有灵犀。”徐教授思索着眼前棋盘,招手,“行知,过来。”
徐行知脱了外套懒散地走过去。
楚河汉界两旁的棋子正在厮杀。
陷入僵局,徐教授呷一口热茶,看了眼徐行知,不悦:“怎么又喝酒?”
“同学订婚。”
“哪个同学?”
“您不认识。”
他回答口气淡淡的,徐教授倒也不在意,反而被提醒起另一件事:
“说到同学订婚,你们俩年纪也不小了,一个也不带女朋友回来,是等着我给你们介绍相亲吗?”
徐行恪默笑不语:“爸,您喝茶。”
“我喝什么茶。”徐教授“啪”一声合上茶杯,拧眉,“隔壁裴家都抱孙子了,你们倒好,一个比一个专注事业。”
徐行恪仍然笑着:“爸,您也知道我关键期就这两年,结婚恐怕会节外生枝,不太好。”
徐教授想想他说得也对,男人好的就在这,不急那一两年。于是转头问徐行知:“那你呢?”
徐行知单手掀茶盖,缓缓刮着浮沫,眼也不抬:“您操心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没有女朋友。”
徐行恪指腹按着棋子,止步不前。
徐教授闻言一喜:“你有女朋友,什么时候谈的,怎么不带回来见见家里人?”
徐行知神色平淡:“有什么好见的。”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他唇角微扯,慢条斯理道:“再说了,也许是人家不愿意见。”
徐行恪盯着棋盘上的布局,已经到了死局,他和对方,都无路可解。
身体慢慢靠向竹编椅,他温笑看着徐行知,口气一如关心弟弟的好兄长:“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孩子?”
徐行知支着脸,唇边笑意淡薄:“她吗?不好说,漂亮,也蛮讨人喜欢。我相信大哥也会喜欢她的。”
徐教授说:“你觉得好,那咱们全家都会喜欢的,改天定个时间,一起吃个饭。”
“还有清央。”徐教授回头,见沈清央早已经不在客厅,“你们两个当哥哥的,身边要有好的男孩子,也给清央介绍介绍。”
徐行恪说好,一颗一颗把棋子收回棋盘盒中:“我单位最近新调来了一个男生,和清央年龄相当,家世长相性格都不错。”
徐教授来了兴趣:“哦?那可以介绍他们相个亲。”
“我把资料拿给您看看。”
徐行知捏着茶盏,笑意微凉。
-
楼上卧室,沈清央回了几条工作信息,拉开抽屉拿出那张在苏州买的手绘书签。
彩绘的碧绿河岸若隐若现,她的毛笔字写得不如摊主写得好看,勉强只能算工整。
她提起钢笔,认真在空白处补齐“生日快乐”四个字。
末了,落款时间和央央。
沈清央拎起一角吹了吹,等墨干。
“咚咚——”
两声敲门声。
她把书签反扣在桌上,刚起身,徐行知推门而入,走过来一手搂住她细腰,低头吻住她的唇。
并不算太温柔的吻,茶香和酒气齐齐闯入,在唇齿间纠缠。
沈清央“唔”了一声,双手抵在男人胸膛前推拒。
他将她两只手反扣在身后。
沈清央察觉他不太冷静的情绪,试图用温柔的回应抚慰,然而效果不佳,良久之后,徐行知才放开她。
他下颌抵在她颈窝喘气。
她缓了缓:“喝了酒不舒服吗,要不要休息会儿?”
他不说话。
沈清央看向轻合的房门:“你过来的时候徐伯伯和大哥看见了吗?”
“看见了。”
她心里一紧:“你怎么解释的?”
徐行知松散的嗓音落在耳边:“说想你,上来跟你接吻。”
“徐行知——”
徐行知手指抚上她微皱的眉头:“央央,跟哥哥下楼好不好,跟他们承认我们的关系。”
沈清央知道他没有说,深吸一口气,她放软语气:“你今天不开心吗?”
他沉默地看着她。
“哥。”她想了想,抱住他,“今天太突然了,又是你生日,我们还是——”
“生日过完呢?”
徐行知嗓音轻凉:“你打算什么时候承认,明天,后天,还是你根本没想过?”
他如此直接地要她给出答案,沈清央怔住:“一定要逼我吗?”
尖锐的刀蓦地扎入心口,连说话都涌出血淋淋的疼,徐行知捧起她的脸,很慢很慢地问:
“你爱我吗?”
死一般的寂静。
吸顶灯明明暗暗闪烁,几秒之后,整座房子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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