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悠从后院回来和她打了个照面。
陈秀花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白黑半掺的发丝凌乱,可显而知跑的多急,因为心急,她忍不住跑快一点再跑快一点。
“臭丫头,你阿爸去哪里了?”
“你追上来想干什么?”顾清悠双手交叉于胸前,淡漠的睨着她狼狈的样子。
“你个臭丫头就是欠揍,俺和你爸说话关你什么事,把他叫出来。”陈秀花四处张望:“红军你出来!俺要跟你说清楚!”
刘兰芳两人走出来,她根据闺女刚刚的意思没理她绕开她去关上了大门。
陈秀花只看着顾红军,见四下没有外人,她赶紧问:“那个臭丫头,刚刚说你不是俺儿子?你从哪来得到这些消息,简直就是荒唐,你不是俺的儿子,俺能养你那么多年吗?早就把你淹死了!”
越说她就有些慌乱,忍不住把刚刚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顾红军秉着交代没有出声,反而那张椅子坐下了,刘兰芳关好门也坐到他身边。
抬头目光幽幽的看着自己闺女,好奇到底怎么样能让她说出真相。
顾清悠浑身泛起浓重的压迫感,一步步靠近陈秀花,这一刻的她就像深渊里的魔鬼,嗓音幽冷又带着诱哄的意味,让人忍不住跟着她的节奏走。
“你知道吗?就在前几天有一个妇女跟你差不多的年纪,她找上门来了。”
“什……什么妇女……”陈秀花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女孩,她那双漆黑的瞳孔仿佛里面有一个深深的漩涡,心底不知怎么就一凉,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告诉我们阿爸并不是你的儿子,然后给了我一样东西。”顾清悠从她的心虚甚至还有害怕的情绪里,感觉到了这件事的不同寻常。
要是她买回来的她会心虚但不会害怕。
要是从河里捡回来的更加不可能害怕,以她的性格会更加的变本加厉用救命之恩来要挟她爸对她好。
陈秀花的脑海中充斥着她的话。
——和你一样年纪的妇女
——那个她知道红军不是她的儿子
在那双仿佛没有亮光的黑眸里她渐渐被吸了进去无法自拔。
嘴里惶恐喃喃:“她回来了?真的没死?什么东西?她给了你什么东西?为什么不给俺……”
“就是这个。”顾清悠拿出了一只边缘已经旧的有些褪色的银色怀表。
她指尖细细摩擦了一下表身,似乎在怀念什么,精致透明的玻璃中,三支长短不一的指针不停地转动,唯一突出的是表身是用一条黑的发亮的链子吊着的。
第93章 黎淑萍
她放在陈秀花面前有规律的摇晃,吊着链子的上方,深邃的黑眸盯着陈秀花。
顺着她惶恐的话语说:“她并没有死,她回来了。”
陈秀花在那只怀表的晃悠中眼眸逐渐低垂一个视线,渐渐眼神迷茫起来,却又止不住的惶恐。
“那为什么说好的五年却走了那么久,不然俺也不会……”似乎触碰到什么,她赶紧又把后面的话收了起来。
顾清悠想不到真的有这个人的存在,是姐妹?还是什么身份?
“因为她相信你……她如今改了一个名字……问你还记不记得她的名字……”
陈秀花已经后退到一下子坐在了墙边的沙发上,双眼只盯着那个一直在晃动的怀表,仿佛陷入了某种场景。
嘴里一直是小声的喃喃:“黎淑萍啊……怎么会不记得,毕竟她长得那么美……多少村里的人喜欢她……”
“黎淑萍说这么多年没回来找不到她的乡村了,你还记得她是哪一个山村的吗?”
“她忘记她不是南林县的人了吗……问俺干什么……”陈秀花被高度催眠了,木讷的下意识回复。
“顾红军不是你的儿子?”
“不是……俺恨他……一定是因为他的到来俺大儿才会一出生就走了……”似乎陈秀花自己无意识说到了什么刺激到了脑海里的某一根弦,然后轰断了——
她突然就挣扎起来,想要脱离这种痛苦。
顾清悠知道她要醒,干脆拿出一瓶小小墨绿色的精油放在她的鼻息之下让她闻一闻。
陈秀花渐渐意识回来了,看着眼前那张女孩的脸,她不知像是还没从什么场景回过神来,一下子惶恐的瞪大眼睛,身体瞬间弹起。
语无伦次的说:“淑萍别怪俺……是你的错……你给的东西不值钱……俺不想白养儿子……”
“你在说些什么?陈秀花你赶紧走吧,你刚刚突然睡着是去做噩梦了?”顾清悠压下心里的疑惑,云淡风轻的赶人。
陈秀花这下才把视线从那张漂亮白皙的小脸上移开,心虚的看了看周围。
发现这是顾红军的家,瞬间没有害怕了,原来她刚刚是做了一个梦。
她脸色瞬间变得尖酸刻薄,看着坐在角落里拍拍坐的两人,受刚刚梦境的影响,恶毒的破口大骂:“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灾星,当初就应该掐死你,不是因为你俺的……”大儿。
那两个字瞬间被她收起来。
陈秀花眼里闪过怨恨恶毒,不知发什么神经什么也没说就赶紧打开门走了。
顾清悠回过头来,看着她爸妈,扁扁嘴:“还想多问点的,结果她就想醒了。”
“阿爸你刚刚听清楚了吧,你阿妈叫黎淑萍,真的是听着就好温柔的名字。”
顾红军有些恍惚,不过下一秒他的重点就不在这里:“闺女你怎么能让陈秀花说这样的话的,是神仙教的吗?”
“嗯,也可以这么理解。”顾清悠点点头,刚刚陈秀花竟然看着她的脸喊淑萍?
她不自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难道和那个什么淑萍有点像?
得到了三个只要消息:那个女人叫黎淑萍,不是这里的人,给陈秀花留下了什么东西。
刘兰芳双眼发光崇拜地看着自己闺女:“悠悠好厉害,陈秀花还不知道,不过那个叫淑萍的不是这里人,也走了那么多年,三几年的时候这么乱,不知流落哪里了,有缘再见吧。”
她安慰拍拍顾红军。
“没有啦。”顾清悠被那样崇拜的眼神看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那是自己的妈妈,害羞的耳根红了。
“俺有啥的,一个没有出现过的人,要是有一天她真的回来了,俺谢谢她给了俺一条命能有你们。”
“只不过让陈秀花亲口说出来俺多了一份释然,原来红海真的有一个哥哥,应该是他刚好出生死了,俺就被那个谁留下了,所以村里人才不知道俺不是她儿子吧。”顾红军谈不上开心或者别的情绪。
现在他才发现只有他们四个就够了,其余的管不了这么多,也不想管了。
他握着刘兰芳的手:“媳妇,明天早上俺和你去岳父那里。”
“好。”刘兰芳忍不住开心地笑了。
“阿妈我陪你一起去。”顾清悠的记忆里外公外婆的印象并不多,但每一次过年被阿妈阿爸怕她走丢牵着绳子带她去。
他们不会嫌弃,只是把她当成普通的小孩,给她甜根吃,要是夏天去还有冰棍吃。
她有了以前的记忆才发现原来她也是吃过甜根的,就是一股很普通的甜味,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味道,却让人心情愉悦。
因为是喜欢她的长辈给的。
“好。”刘兰芳笑得合不拢嘴。
第94章 河边
傍晚。
路上只有浅浅的灯光。
顾红军已经在家做好饭了。
但是天已经黑了,还是不见顾清河两兄弟回来。
“这两小子去哪里了?”顾红军解下腰间系着只是一块素色的布做的围裙。
“可能去了铭御家?”刘兰芳在小厅里的桌面上练着字帖,抬起头说。
“平时也不见他们这么没有时间观念的呀?我去找找他们,阿爸你今天做的体力活先吃吧。”顾清悠刚刚在房间里,想准备点合适的东西给外公外婆,听见他爸的声音她才走出来。
才发现顾清河两个小家伙还没回来。
刘兰芳脸色担忧,挥挥手示意她去:“去吧,要是你们一会还没回来就先吃,不等了,留菜给你们。”
今天确实比平时饿很多,但还是想一家人吃饭。
“好。”
顾清悠出了家门就往宋铭御家走,走着走着她干脆跑了起来。
他家大门口关着门,她敲了敲门。
“扣扣扣”
“谁啊?”李晓红的声音由远及近。
门下一秒打开了。
见到是顾清悠,她眉开眼笑:“清幽啊,这么晚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李阿姨我弟弟他们有没有来这里啊?”顾清悠礼貌的浅笑道。
“啊?清河他们没见人影啊,铭御可能还在替队长干活还没回来。”
“铭御也没回来吗?那他们去哪儿了?”顾清悠眼眸微眯,垂眸沉思:“李阿姨,我先去找找清河他们先,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有空来玩啊!”李晓红热情的挥挥手,看着她跑远了,回到屋里。
宋誉从厨房里走出来:“不是儿子回来了吗?”
“不是,是清悠,她说清河他们还没回家。”
宋誉透过院子看见外面漆黑的天空,叹息道:“这么晚了,去哪里了,真是让人担心。”
——
却不知有人趁着今天大家伙儿都集中在禾地那边,见四下无人干了一件狠毒的事情。
隔着村民们一排排的住处,在入村口的半公里处,有一座桥,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河流,七十年代的河边缘并没有护栏。
夜晚的风吹过,让站在河边浑身湿透的三个人都齐齐打了个喷嚏。
“哈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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