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妄把花洒一扔,吩咐她。
鹿之绫立刻将药水递过去,顺便拧开了瓶盖。
薄妄照着自己的伤口就淋下去,对自己跟对牲口似的毫不留情,痛得脸色白到惨烈都没停。
把一整瓶都倒完,他又随手扔了瓶子,倒在浴缸里闭上眼睛,像是准备睡觉一样。
“……”
他不会准备就这么结束了吧?
鹿之绫无奈地拿出纱布,“你哪里有伤口,我替你包扎。”
“不包了,麻烦。”
薄妄闭着眼道,都懒得起身。
“……”
鹿之绫想了想,还是捧着纱布站起来,顺着他搭在浴缸边上的手往上摸。
薄妄睁开眼,侧目看向她那只在自己臂上游走的手,她弯着腰,发梢有意无意地晃过他眼前,香气撩动,勾得他一阵口干舌燥。
忽然,他疼得呼吸一顿。
“鹿、之、绫。”
薄妄死死盯着她正狠狠按在自己伤口的手上。
“不好意思。”
鹿之绫一边道歉一边又在他的伤口上按了按,找准位置后拉开纱布裹上去帮忙包扎。
有了这一个成功案例,鹿之绫接下来如法炮制,在他身上一通乱摸,摸得薄妄几次都想把她扯进浴缸,可下一秒,她又死死按住他的伤口,痛得他想翻白眼,完全歇了别的心思。
待把所有的伤口包扎完,鹿之绫头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还有别的伤口吗?”
“我身上没了。”
薄妄从浴缸中慢慢坐起,伸手去捏住她的下巴,凉凉地开口,“但我挺想在你身上划两道,让你知道知道按下去有多疼。”
“对不起,我看不见,只能这样找伤口位置。”
她诚心地道歉。
薄妄拿起她刚刚用来剪纱布的剪刀,将刃尖贴在她的皮肤上缓缓往下滑,像在抚摸一样。
他眸子透着一抹戏谑,“对不起,没关系,一人说一句这事就过去了。可我被你弄得这么疼,怎么能就这么过去。”
“……”
“不是喜欢我喜欢得不能自拔么?那你来跟我一起疼,好不好?”他用近乎宠溺的语调说着,握往剪刀往下用力。
“……”
变态。
天晴了雨停了,包扎完了他又行了。
鹿之绫没动,感觉着剪刀尖贴着她的脸一点点往下,就快要刺破的时候,她往旁边让了让,站起来小心转身。
薄妄看着没沾血的剪刀,有些可惜地“啧”了一声。
鹿之绫在墙上摸着取下一件浴袍,重新走回浴缸边,弯下腰来替他披上,“你快起来吧,别着凉。”
浴袍披下来,好像一下子有了温度。
薄妄的眸子定了定,半晌扔了剪刀,褪下湿掉的裤子,从浴缸中站起来,“你就没什么别的话说?”
他这样一身伤回来,她就不好奇他是去杀人还是去放火?
“……”
他在瞎子面前真是肆无忌惮。
鹿之绫站在他面前,伸手替他将浴袍拢紧,将腰带一并系上,然后平静而柔软地开口,“以后不要再受伤了,就算我能和你一起疼,你的痛不也还在你自己的身上么?”
她没有窥探别人秘密的兴趣。
“……”
薄妄低眸看着她,一时间没了声音。
“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鹿之绫淡淡地道,像刚才一样扛过他的一条胳膊往外走,怕暴露她故意走得歪歪斜斜,把人往墙上带。
薄妄一声都没出,任由她撞。
他好像对疼痛绝缘一样,她刚刚往死里按他伤口的时候,他也只有呼吸微顿的反应,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鹿之绫将他扶进房间,抱着他的肩膀让他在床上躺下来,拿起被子给他盖上,视线从他手腕戴的佛珠手串上划过。
刚才还浓烈的血腥味这会好像被佛珠化掉了,只剩下沉香的温雅香气。
还好,佛珠没事。
一定要找个机会把手串拿回来才行。
“你能给我一个权限离开吗?”她站在床边出声,末了又道,“我怕我呆在这里打扰你休息,但要是你不嫌我打扰的话……”
还没说完,薄妄就一把将她扯了下去,她跌进他的怀里。
疼痛让他胸膛起伏得厉害,他没在意,只伸手抱住她,没什么力气地道,“走什么,继续做。”
做你爸爸。
鹿之绫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不行,你伤太重了。”
薄妄把手按进她的发间,状态不太好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低低地笑起来,笑得苍白,“我伤重,你怀孕,正好,共赴极乐。”
“……”
要赴他赴,她不赴。
她再一次挣扎开他的手,薄妄还想抱她,但实在无力,只抓了几下她的裙子。
想了想,鹿之绫低头在他眼角亲了一下,柔声道,“不行,我要你好好的。”
“……”
“就算我可以死,你也要好好活着。”
薄妄半阖着眼,不知道是她的话触动到他,还是太累了,手软绵绵地跌回床上,没再拉她。
第44章 薄老太太大驾光临
“门口有卡,滚吧。”
他说。
“好,那你好好休息。”
鹿之绫转身离开,关门前又依依不舍地看向佛珠手串,顺着手串往上,薄妄一个人躺在床上,面容白得连点血色都没有,就这么潦草地处理伤口,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
他好像真的无所谓死活。
“薄妄,生日快乐。”
她低声说了句,然后关上门。
躺在床上的薄妄猛地睁开眼,漆黑的眼似一滩死水,又似无底的深渊。
……
日头高照,茶楼静静地立在郊区,门内门外都飘着淡淡的茶香。
鹿之绫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无聊地将面前空空如也的沉香盒子打开、关上,又打开、又关上……
“小姐。”
封振面色凝重地走过来,“刚刚,好几个和我们订好茶叶的客户都退订了。”
鹿之绫没什么意外,“龚姿桦想看我的好戏没看成,当然会搞我。”
“这个龚姿桦不是还在读书吗?书不读天天盯着自己的老同学,心眼也太小了。”
封振气愤地道。
“一家茶楼而已,龚大小姐要我们死就是用不了几天的事,再说,她也不用自己出手,底下人会替她办好。”
鹿之绫合上盒子,笑道,“她只要在茶楼关门的时候出来笑话两句就好了。”
“那怎么办,我们只能坐以待毙吗?”封振很是发愁,“是不是那晚走的时候甩这位大小姐的脸面甩狠了?”
还特地告诉对方算计了对方。
“不甩也一样。”
上学的时候龚姿桦看她就不爽,现在没奚落到一出狠的,还被她用100万拍走了至少200万价值的手串,就冲这,她说不说什么,龚姿桦都会整她。
鹿之绫站起来,宽慰封振的心,“封叔,不用担心,这江北城里不是他龚家独大,也不是所有有钱人都和龚家对付。”
“小姐的意思是……”
“找人给我们造势。”她看了一眼时间,“季老太太约好今天喝茶,应该快到了。”
“季家老太太?不对啊,季家和龚家关系不错,那晚季家那少爷季竞不还是去了吗?”封振疑惑。
季家又怎么会为一个小茶楼去和龚家作对。
鹿之绫解释道,“季家和龚家关系是不错,但两家老太太关系并不对付,年轻时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得很厉害,虽然后来两人都另嫁他人,可暗地里的较劲一直没停过。”
较到现在,都无关男人而成为一种本能了,不死不休。
封振不理解,但大为震惊,“您怎么知道的?”
“封叔你忘了,我奶奶也是很八卦的人。”
提起自己的奶奶,鹿之绫忍不住笑起来。
奶奶平时看着特别文雅书香的一个人,可江南江北的八卦她是收集得全全的。
窗外传来停车的声响,知道季老太太来了,鹿之绫抬起脚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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