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阳。”舒杳温温柔柔地笑了一下,却是疑惑不解的语气,“我主动不要的东西,你费劲心力,却还没能得到,这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你!”林瑞阳阴沉了脸色,低声警告,“舒杳,你别太猖狂了,以前看在是同事的份上,我放你一马,以后,你还是指望别在圈子里遇到我。”
舒杳像是听到了个笑话,好不容易憋住笑。
她拿着手提包站了起来,右手撑着桌,上半身微微前倾,以一种俯视的姿态,语调轻缓,笑得温柔无害。
“放心,我们会再见的。”
*
地球另一边,还是深夜。
沉野刚洗完澡,正拿毛巾擦头发的时候,手机屏幕亮起。
周景淮:【又遇到你老婆了,我和她,好像比和你有缘,她这次应该不是在相亲吧?】
沉野目光微沉:【离她远点儿。】
周景淮:【怎么,怕她移情别恋?】
沉野:【怕她厌屋及乌。】
周景淮:【倒也不必如此自卑。】
沉野:【你是屋。】
周景淮回了个微笑emoji。
沉野却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上次说,那个婚戒定制的店,具体在哪儿?】
周景淮给他发了一个定位,顺便问他:【准备什么时候送?】
沉野:【看情况。】
沉野:【不超过八十岁。】
周景淮:【……】
结束了这段不算愉快的聊天。
沉野把头发吹干,靠在床头,打开了那天和舒杳的视频聊天录屏。
这几天,由于时差,他们聊天并不多,话题都是小饼干。
唯一的视频,只有那天。
舒杳估计是被那八十八块巨资诱惑,才勉强开了视频,除了刚开始打了声招呼,和最后道别,其余时间,镜头全程聚焦在小饼干身上,她自己几乎没有入镜。
还理直气壮地说,他之前又没有规定一定要露脸。
沉野这才发现,她有时候,还挺会赖皮。
但她温温柔柔的画外音,却在无形中好像带着舒缓情绪的作用。
“它好像确实吃的有点多了,我明天控制一下,不能太溺爱。”
“火腿肠能吃的吧?我今天买了几根。”
“啊,不对,刚才说不能太溺爱,那还是明早夹三明治里自己吃吧。”
……
视频的最后,舒杳问他,小饼干是怎么到他家的。
他说,流浪狗,捡到的。
那一刻,镜头晃动,舒杳的脸一闪而过,她当时的眼神,让沉野觉得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好像高大了不少。
沉野失笑,手机放在一旁,安然闭上了眼睛。
断断续续的梦里,他好像回到了那个冬夜,冰冷的雨像针一样扎在地上。
他隐约听到门外有动静,开门一看,一只大概只有他巴掌大的小狗,浑身湿透,沾满污泥,瑟瑟发抖地扒拉着门口的地毯,似乎以为那是吃的。
听到动静,它停下动作抬起头来,就这么眼神湿漉漉地看着他,可怜又满是防备。
沉野往前一步,它就立刻后退几步。
最后是他用一根火腿肠把它骗进了家门。
帮它洗完澡吹干,沉野本来是想把它送到流浪狗救助中心的,因为他工作忙,又不喜欢雇保姆,没有经验就算了,更实在没有太多时间照顾它。
但就在那时候,舒杳曾经的一段话涌进了他的脑海。
她说她小时候遇到过一只小土狗,养了一阵,但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小狗被打死了,那是她小时候最难过也最后悔的一件事。
沉野看着专心啃火腿肠的小狗,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它的脑袋,这一次没被拒绝。
他想,算了。
小狗只有一条命,也该只有一个主人。
*
五月进入尾声,天气愈发炎热。
舒杳正式离职后没两天,赵恬恬也顺利完成了论文答辩,可谓双喜临门,所以一早,赵恬恬就约了她庆祝。
但奇怪的是,预定的餐厅里成双成对的,一半以上都是情侣。
舒杳拿湿巾擦着手,好奇问:“520不是都过了吗?”
“520过了,但是这餐厅的520系列活动还没结束啊,今天是最后一天!只要进门说是情侣,就能玩套圈套礼物。”赵恬恬点点桌子上的小礼盒,“你看,这就是我刚套到的。”
舒杳忍俊不禁:“怎么,你是我女朋友吗?”
“谢谢,没有破坏他人家庭的打算。”赵恬恬嬉皮笑脸道,“我排队的时候,看到排我前面俩男的也套了,我想着有这便宜不占白不占么,得益于我精湛的套圈技术,我感觉我这个应该是所有礼物里最贵的,因为它放得最远。”
舒杳拿过那粉色礼盒看了眼:“是什么啊?”
“不知道,我还没看呢。”
话音刚落,舒杳把盒子打开了。
冷白灯光下,一对素戒泛着熠熠的光,虽然必然不能和珠宝店里的戒指相比,但作为餐厅的免费礼物,已经算是非常能拿得出手。
赵恬恬习惯性地点开购物软件,以图搜图,价格虽然称不上贵,但已经超过了他们这餐的价格。
“靠,吃顿饭倒赚50。”
舒杳笑着把盒子递给她,却被赵恬恬拒绝了。
“你给我个刚失恋的干嘛,我触景生情,还是你留着吧。”赵恬恬哀怨地摇摇头。
这事儿舒杳倒是听她说过,男方出轨,被赵恬恬捉奸在床,她倒是也洒脱,和舒杳说过一次后,再也没提起那男人,连一滴眼泪都没留,说哭多了眼睛肿,影响她第二天的颜值,继而会影响她寻觅新目标。
“但是我也用不到啊。”
“怎么用不到,你不是还有个塑料老公么。”赵恬恬拉过她的左手,把稍小的一个套进她的无名指,大小正正好,“你别说,还挺好看,戴在你手上,出去说几十万一对,应该也有人信。”
多少年的闺蜜,没有那么多客套。
想着说不定之后真能用来装装样子,舒杳取下戒指,把盒子往包里一塞,笑道:“那我就收着啦,这顿我请。”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赵恬恬拿起刀叉,一边切着牛排一边问,“哎,你和沉野这段时间怎么样?”
舒杳拿叉子卷着碗里的面:“沉野是谁?”
赵恬恬:“……”
舒杳不逗她了,笑道:“说实话,要不是你提起,我都快忘了自己已经领证了。”
领证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他们完全没有见过面,甚至聊天也寥寥。
还真是把“假结婚”里的“假”字演绎到了极致。
不过她本来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所以也算正合她意。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酒足饭饱后,赵恬恬摸着肚子,开始寻找下一个消遣。
最初打算去看场电影,但赵恬恬翻了许久,都没发现满意的:“无聊,这都什么电影啊,一看就是烂片……”
舒杳慢吞吞地喝着手里的橙汁:“没事,你随便选吧,打发时间嘛。”
赵恬恬又看了一会儿,猛然抬头,眼神里满是期待:“要不然我们别去看电影了,我们去酒吧吧?”
酒吧,对于舒杳来说是一个挺陌生的词汇。
这二十五年,她循规蹈矩,连娱乐场所都不怎么去,但是在冲动地和沉野结婚之后,她觉得,自己好像变得大胆了些。
人生这么短,有些时候,尝试尝试新事物,也未尝不可。
她点头,问去哪儿。
赵恬恬理所当然地说:“再遇啊,咱走过去就十几分钟,昧儿上次送了我几张券,我正好还没用掉,而且说不定还能给咱们打折。”
这种好事,等不到明天。
舒杳放下杯子,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和赵昧儿这么熟了?”
“这话说来话长,前不久昧儿好像和徐昭礼吵架了,来问我他以前是不是也这么幼稚,我就把徐昭礼曾经那些智障事迹说给她听了,本意是想说他已经成熟不少了,还能成长,结果她听完之后,说苦了我了,反过来安慰了我半小时。”
舒杳:“……”
*
俩人在餐厅休息了会儿,步行到酒吧。
大门是工业风的装修,却有一个“再遇”这么文艺的名字,里面正是热闹的时候,昏暗的灯光、强烈的鼓点、躁动的音乐,一切都令人不由自主地肾上腺素飙升。
走到预定的卡座,赵恬恬开始点单。
舒杳则先去了趟洗手间。
二楼走廊比楼下安静很多,但光线依旧昏暗,舒杳甚至没找到开关在哪儿。
手机一震,她低头一看,失踪许久的沉野,罕见地问她在哪儿。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迅速打了几个字发过去,告诉他在酒吧。
刚按灭手机,屏幕上就跳出一个符号:【?】
有什么疑问?在酒吧不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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