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章
姜肆的一场梦做了很久。
薛准也沉默了很久,他一直抱着她,直到她疲惫睡去。
宋院正开了药,梁安盯着人熬好药把药端进来,可姜肆喝不下去。
她的嘴关紧紧闭着,拒绝一切入嘴的东西,薛准试图捏开她的腮帮子将药灌进去,睡梦中的姜肆直接偏头咬住了他的手,咬得死死的,没一会儿就咬出了血,和她淌下来的泪混在一起。
梁安站在旁边不敢吭声,他心里有个隐约的猜想,但是不敢确认。
薛准面不改色,扣住她的齿关,将手指卡在她的牙缝里,将药喂了进去。
喂进去一口,一大半都是吐出来的,幸好熬的药够多,洒出来也没关系。
姜肆被灌得想呕,却合不上嘴,只能恨恨地咬他的手指。
药喂完,薛准手指上也多了一个血红的牙印。
等把手拿出来,痛觉愈发鲜明,薛准却木木的,他自己懂痛是什么感觉,小时候挨过打,每每挨打,他就用力去咬自己的唇或者掐自己的手心,仿佛这样便能将身上的痛转移。
所以姜肆咬他咬得越痛,他的心口越痛。
愧疚和痛苦几乎要将他淹没。
但更多的,是害怕。
宋院正说,正常病人忧思惊惧再着风寒大多不会昏迷,会保留清醒的意识,就算出现短暂的昏厥,也是因为风寒引起的并发症,比如高热,通俗一点就是烧糊涂了,但这个糊涂的程度是有限的,多半还是会有模糊的意识。
但姜肆不是,宋院正说她陷在梦境里,如果她不愿意清醒,或许以后将会永远沉睡下去,直到身体衰弱而死。
这在宋院正过往的病人中从未出现过,他甚至想等姜肆醒了以后问一问她为什么会如此。
他不清楚,薛准却一清二楚。
毕竟是另一个灵魂到了另一个身体之中,就像木头的榫卯结构一样,如果有一点不对,都不能做到严丝合缝。
他看过所有姜肆买回来的话本,在她死后,又自己搜罗过许多,都放在裕王府姜肆原来的住处,偶尔他觉得疲惫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到那里去住上一晚,那些话本里讲鬼神之事,他并不信,却也生过期许。
年轻的时候总是爱做梦的,后来时间久了,他年纪大了,便很少再相信那些东西了,继续看也不过是因为养成了习惯。
如今却猛不丁地想了起来。
薛准低着头,用干净的毛巾帮姜肆擦脸。
她睡得很沉,没有了先前噩梦中咬人抓人的反抗,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一片宁静。
虽然面貌并不相似,但这样的场景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曾经他就是这样,替姜肆收殓。
薛准的手抖了抖。
梁安劝他:“陛下也该歇歇了,姑娘病着,也没再做噩梦,奴才特意从永巷调了人过来伺候,不会出什么事的。”
从发现这姑娘病了都三天了,这三天里陛下就没怎么合过眼,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
薛准说:“没事。”
没事个屁!
梁安难得爆了个粗口,这嗓子哑得跟破锣似的还没事。
他总算是猜到了,什么先皇后的替身,替个屁,能让人这么折腾的,指定是先皇后在世。
只是他猜到了也不敢说啊,毕竟这玩意说出去可不得了啊!唉。
他心里愁,可愁了半天也不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人强行薅去休息吧?
又看了一眼镇定坐着的薛准,他想了想,还是出了门。
薛准并不在意身边的人离开,他只是看着姜肆,心里一个想法慢慢成型。
#
姜肆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她回到了过去,从小时候开始慢慢长大,熟悉的父母亲人,跳脚的姜太傅,温柔和蔼的母亲,可靠的兄长,以及年幼的弟妹。
这些熟悉的人和事慢慢在梦里流动着。
如果不是看到薛准,她会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以前的她在和薛准商议成亲之前,几乎没有见过他,或者说见过,但她不知道,当时的姜肆不知道。
可她到过二十年后,看到过薛准画的那些画,也就对薛准有了记忆。
这种记忆补全了她和薛准的过去,终于不再是一个单一的视角。
她在不存在的那部分记忆里,看见了薛准。
他像是一个影子一样跟在她身后。
而人,又怎么会对自己的影子过多关注呢?除非某一日的阳光格外强烈,天气足够晴朗,她才能看到自己身下拉长的影子,然后恍然——原来他一直在。
她静静地看着那些回忆。
直到……她死的那一天,梦戛然而止。
也是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而梦,是要清醒的。
所以她睁开了眼。
醒来的时候是在夜里,门窗都关得紧实,天黑着,屋里没有点蜡烛,所以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她知道自己病了,头有种睡久了的钝痛感,但除此之外,其余的感受都还算好,身体有些虚弱,但在正常的可控范围之内。
就是想喝水。
她挣扎着动了动,力道轻微,却惊醒了薛准。
蜡烛被点燃,室内亮起,姜肆一眼看见了憔悴的薛准。
称不上蓬头垢面,却一眼能看得出来没怎么好好打理,眼圈青黑,一双眼睛透着风霜与疲惫,嘴角燎起一个泡,唇色也是苍白干燥的。
分明憔悴疲累到了极点,却在她醒来的瞬间朝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你醒了?”
姜肆咳了一声,他便主动喂她喝水,一如曾经。
等她喝完水,平复好了心情,重新掖着被子卧下的时候,薛准开了口。
他说:“你这回是着了风寒,宋院正说你之前生过一场大病,本来身体就不大好,且需要调养一段日子。”
他没说太详细,姜肆却听懂了,她没生病,但原来的楚晴生过,她为了对抗自己那对吸血的父母选择了绝食,将自己活活饿死了。
从那之后,楚晴的肠胃就落下了病根,姜肆没怎么在意,加上在宫里吃饭都是准时的,她也不会饿着自己,病就掩盖住了,借由这次风寒才发作出来。
除了肠胃,别的也有大大小小的毛病。
薛准说:“之后你安心住在宫里,我叫宋院正给你调理身体。”
他不容姜肆拒绝:“你的身体最重要,别的再慢慢说。”
姜肆愣住。
可他好像就只是为了等姜肆醒来一样,要把自己所有的话都说清楚:“梁安从永巷调了人过来,你有什么需要就叫他们去,别委屈自己。”
说完,他起身朝外走去。
姜肆忍不住叫住他:“你……”
彼时薛准已经走到了门边,手扶在门框上,听见姜肆叫他,便微微回头。
蜡烛离得远了,他的脸都藏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他轻轻哦了一声,好似才想起一般,对她说:“不必在意我,等你养好了身体,我就送你出宫。”
薛准的语气很轻松,半点也看不出来为难。
“我在京中给你置了一处宅子,田契地契都准备好了,以后你不必为生活忧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不会去打扰你。”
“如果你要进宫看看薛檀也可以。”
其实啊,怎么会不在意呢?
薛准无数次幻想过姜肆重新活过来的场景,他觉得自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如果姜肆能够活过来,他想让她成为天底下最幸福快乐的女人。
可他从未料想过,有一天她真的活过来了,却那样的畏惧他。
忧思过度、年寿难永。
这八个字像是一把剪刀扎进了他的心里,再将血肉扭结成破碎模糊的一团,只为了叫他心痛难忍。
再难忍,也要忍过去。
不仅要忍,他还要握住那一把剪刀,亲手剪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如果她远离他的时候不会噩梦,不会惊惧,那他可以做到主动离开。
甚至可以很体面地离开。
他回头看了一眼彻底愣住的姜肆,终于说完了心里的话。
“虽然有几分相似,但你始终不是她,我不能把你拘束在我的身边。”他闭上眼睛。
曾经有多期待发现和相认,此刻就有多么的绝望和伤心。
“等你调养好了以后,就离开吧。”
“从此我不再认识你。”
他说得这样轻描淡写,却让姜肆忍不住朝他看过去。
当然是看不清的,他刻意站在了黢黑的角落里,不肯叫她看出自己的狼狈。
姜肆的心口忽然泛起细密的疼意。
薛准说完就迅速推门出去。
姜肆想喊住他,却听见噗通一声。
紧跟着就是门外梁安焦急的声音。
【穿越小说】推荐阅读:如何阻止男主发疯快穿之在年代文里做自己佛系庶女养娃日常除了吃,我什么都不会[星际]七十年代女知青奋斗记五零美人带球跑五十年代军工大院我在御兽世界开农场的那些年兽人永不为奴!被白月光的弟弟攻略了这个炮灰女配我不当了和顶流亲哥相认后我爆红了异世界中餐馆七十年代之胡同里的女裁缝我选的男主一定行权臣的宠妻(穿书)我真没想穿越啊正道魁首是如何养成的开局一家小农场[末世]砸锅卖铁去上学怂包女配缺德后[七零]我靠奖学金过活[穿书]重回七七年大国小鲜(科举)满级绿茶在年代文躺赢穿成科举文里的嫡长孙捡漏姐姐的亲事后穿进赛博游戏后干掉BOSS成功上位我在废土世界扫垃圾在派出所里吃瓜当团宠长安食肆经营日常社牛宝宝,亲妈社死[七零]我娘是年代文真千金草原牧医[六零]守陵娘子山食纪穿越民国财阀千金,督军请接招我是贵族学院男主的病弱青梅八十年代闪婚日常穿越八零替嫁后我成了军官心尖宠逃荒路上,我娇养了首辅公子不标记陛下就得死[女A男O]郡主穿七零后摆烂装穷[空间]强者是怎样炼成的草包美人(快穿)年代文里的炮灰女配她不可能真的想杀我市井生活日常穿成偏执病美人的情敌简单一卦,认罪又伏法[香江九零]大小姐她总是不求上进吾乃孝悌仁义汉太子也女配不讲武德[快穿]年代文炮灰的海外亲戚回来了穿到七零极品家庭穿书后我靠当情报贩子成神了下堂妻自救手册锦鲤学霸她超甜[穿书]攻略病娇男配的正确方法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团宠学霸小姑姑躺赢日常/穿成年代文男主的娇软小姑姑穿成男主白月光[快穿]汴京小面馆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庶子无为(科举)六零之杀猪匠的早逝闺女长得丑就不配攻略病娇了吗[穿书]BOSS她真不一般[快穿]大明第一首辅顶流小姑姑她三岁半下乡妹妹高考回城[七零]穿成年代文天才反派亲妈为了攻略病娇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穿书)成为龙傲天的作精女友后全家流放到海南(美食 种田)六十年代我为医[女穿男]我阿爹是年代文男主对照组穿进九零嫁给年代文大佬书香世家(科举)相错大佬后我去随军了[七零]穿成合欢宗女修后揣了反派的崽方舟[废土]师妹过来农门相公是锦鲤让我寄生一下怎么了?当路人体验女主剧本满级天师是猫咪[玄学]汪:我为人类社会做贡献[动物快穿]恶毒后妈不好当为夫曾是龙傲天你有钱,我有刀六零笨蛋炮灰实在过份美丽我靠传播非遗爆红全宇宙空间之农门小商妻世家子暴君闺女五岁半七零反派他老婆年代文中搞医学[穿书]穿成男主的狐狸精寡嫂(穿书)穿越后被迫登基第九农学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