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握着册子,不由得重新正视起了豫王,觉得这人能文能武,确实有魄力有才华,也不缺组织领导能力,要是能把个人作风整顿好,别再乱搞男男关系,还是能做出一番成就的。
不过公事归公事,私仇还血淋淋地记在他心底的账本上,这债没讨回来之前,休想对抵!
豫王从苏晏的眼神中读出了泾渭分明的情绪,微微一笑,忽然又提到院训:“除了前门的‘真理壁’,后门处还有一块‘自誓碑’,你猜石碑上刻着什么?”
苏晏似乎心有所悟,但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豫王微笑:“看来清河猜到了。‘真理烈焰灼手,愿为举火之人’。你的意志,便是这座学院的意志;你的誓言,便是所有教官学子的誓言。”
苏晏感觉脸颊微热,向旁边侧过脸去,假装看山坡顶端的那座观景亭。
豫王又道:“学院内还建有一处‘溯源阁’,将悬挂建院以来诸位院长、勋士、名家的画像,以供后来学子瞻仰。清河作为创始人,理应领衔。”
苏晏此刻无论同意还是反对,都觉得赧颜。
豫王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郭,又补充了句:“说不定百世之后,各级各门类的天工院在九州遍地开花,一律都要立你的雕像,认你为祖师爷。”
苏晏耻度爆表,抿着嘴不说话,任凭一阵寒风将脸颊的热意打散,却吹不熄心底翻涌的豪情。
豫王觉得这把‘知心’的火烧得差不多了,过犹不及。于是抽出他手里的册子,很珍惜似的又揣回自己怀中,趁机摸了摸他的手心,说:“再往灵光山上走,还会冷,最好添件外披。”就去解自己身上绣银龙暗纹的玄色斗篷。
荆红追在他们身后冷冷道:“不必劳烦王爷,四爪蟠龙的斗篷,我们家大人受不起。”说着将一件早就备好的霜色缀白狐裘披风,罩在苏晏身上,又帮他系好衣领带子。
系带子时,荆红追没有走到苏晏面前,而是直接从后方伸出双臂,绕过苏晏的肩膀去系。乍一看,就像是把人圈在怀中一般。
这动作十分自然且旁若无人,就连苏晏也没反应出什么不对劲。他被贴身侍卫无微不至地伺候惯了,于是很配合地站着不动,任由对方操作。
豫王一双入鬓长眉不悦地挑起,嫌这对主仆举动过于亲密。
他已确定苏晏身边这个名叫“荆红追”的侍卫,就是半年多前,趁夜潜入王府的黑衣蒙面人。当时他只看出此人与苏晏有旧,格外维护苏晏,不惜冒犯亲王,也要为苏晏打抱不平。
如今看来,这个荆红追恐怕并不甘止步于侍卫身份,还对效忠的主上起了不该有的念头,而且毫不介意心思被旁人知晓。
苏晏对此又是什么态度?
实在值得深思琢磨……琢磨个屁!小小侍卫也敢把主意打到他中意的人身上,分明活得不耐烦了!
豫王心底又酸又气,面上硬是绷住了从容神色,对苏晏道:“本王有些私下的话,想对清河说。我见你刚才在看坡顶的‘抱霞亭’,不如就去上面聊一聊?”
苏晏心里警惕感顿生,默默掂量所谓“私下的话”,按照豫王的一贯尿性,趁机搞黄的可能性有多大。
荆红追见苏晏没有马上回应,当即替自家大人回答:“王爷有话不妨直说,大丈夫无事不可对人言,何必要偷偷摸摸。”
豫王轻蔑地瞟他一眼,“大胆!本王与苏御史说话,区区一个侍卫也有插嘴的资格?传出去,让人以为苏御史驭下不严,连累他的名声。”
苏晏担心豫王被薄了脸面,恼怒发作起来,要拿荆红追做筏子。心想亭子就亭子吧,反正四面通透,阿追站在坡下,一眼就能看见,料豫王也没这么不要脸,当众做什么非礼之举,于是点头道:“走吧。”
小山坡依地势而保留,作为院内的一处景观,花木未栽但小径已经铺设好,走起来倒也不困难。
苏晏很快登上坡顶抱霞亭,一眼就看见坡脚的荆红追,正仰头不错目地望着他,好似凶猛又忠诚的獒犬,随时准备亮出爪牙,扑杀冒犯主人的恶徒。这模样实在可敬又可爱,他忍不住轻笑两声。
豫王被他笑得心头一荡,拉他去坐亭沿的美人靠。
苏晏躲开他的手,自己找个角落坐下,示意豫王坐去对面,正义凛然道:“下官乃是外官,不宜亲近宗室,以免落人口舌。”
豫王失笑:“多亲近都有了,挨近坐一坐又如何?”
苏晏板着脸起身:“若是只为说些浮言浪语,恕下官不能奉陪,告辞了。”
豫王忙挡在亭子台阶处,无奈地意识到,苏晏这人看着八面玲珑,在他面前却毫无情趣,只能谈公事、正事,不能掺杂半点不正经的调调。
他浪荡十年,与年轻官员、风流士子们调笑惯了,一到私下场合就不知不觉地滑腔跑马,这点得改,以免苏晏不喜。
苏晏走不脱,于是又坐下来,丢出一句警告:“下官的侍卫和周围工人都看着呢,王爷言行举止还请自重。”
豫王是真拿他没辙了,叹着气远远地坐在对面,从怀中又摸出一张信封来。
苏晏认出信封上自己的字迹,眼皮直跳,心底怒火又开始烧。
豫王说:“孤王搜肠刮肚地给清河写情书,最后只收到这不明其意的四个字,请问是何意?”
苏晏朝天翻了个白眼:什么意思?就是你戳我伤疤,我丢你老母呗!妈的旧账还没清算,又来用文字性骚扰,回你一句粗口,我已经够克制了!
豫王早已猜出不是好话,再见苏晏这副表情,更是确定了回信十有八.九在爆粗,于是一本正经地说:“孤王没看懂,猜测是不是方言,又见苏御史的回信上似乎提到我母后,正好太后身边有个精通各地方言的嬷嬷,便拿去慈宁宫解惑。”
苏晏大惊,几乎跳了起来:“你!你把回信给太后看?脑子被狗吃了?!”
太后知道了这句粗口的意思,还不气得倒仰,狠狠治他亵渎国母之罪!这事要是较真起来,被皇爷知道,恐怕也不会轻饶一个放言要操.他老妈的狗胆包天的逆臣。
豫王这个害人精!是故意的吧!肯定是故意报复,手段极其毒辣,极其下作!
苏晏气得眼角泛起一层水雾,咬牙怒瞪着豫王,扑过去抢他手中的信封,想亡羊补牢,先毁掉证物再说。
豫王趁机把手一揽腰身,叫他做了个投怀送抱,大笑:“乖乖,逗你的。先前你就一口一个‘去你妈’,本王计较过你的不敬没有?”
说实话,苏晏挺怕和豫王近身接触。不只是出于水榭那场强迫交.合的后遗症,更因为对方人形淫兽般的体质,唯恐又被他泛滥的费洛蒙和高明的调情手法,撩拨得大脑短路。
此番不慎栽了一道,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热烘烘的体温,又被他手掌在腰身敏感处来回揉弄,腿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发软。
我日……拉怪距离没控制好,踩到de-buff光环了!苏晏在心里恨骂。
第146章 狗比全是狗比
荆红追远远站在山坡下仰头看,起先还能看见苏大人和豫王的两个脑袋,忽然苏大人往前一跌,视线所及就只剩豫王一个脑袋了。
他心道不妙,这狗王爷要在众目睽睽下对大人出手,简直寡廉鲜耻到了极点!当即清喝一声,施展轻功纵身跃起,足尖在山壁岩石上接连点了数下,如登梯直上虚空,须臾间冲上坡顶的抱霞亭。
苏晏正被豫王摸得骨酥体软,在思想中真心实意地想要抵抗,在肉体上风吹涟漪地想要妥协。一面暗骂这基佬皮囊身娇体软、免疫力低下,一面好比那严冬时节瘫在壁炉边上,打起了舒适的小哆嗦。
——这样可不行,轻易就向万恶的享乐主义投降,我一个大男人颜面何存!节操何在!苏晏痛定思痛,用力推搡豫王,肘捣、膝撞、脚跟踩,对方却像一座撼不动的泰山。
苏晏对自己不如家鹅的战五渣属性感到绝望,情急之下把自己逼成了“泰森”,咔嚓一口咬在豫王的颈侧。
豫王再怎么淬体,也没把脖颈练成铜墙铁壁,凑巧被他在颈动脉上死死叼住不放,感到突来的眩晕,眼前一阵发黑。
苏晏乘机奋力一撞,挣是挣脱了,身体也因为惯性作用向后踉跄,绊到了美人靠,惊呼一声,整个儿向亭外栽下去。
豫王从极短的眩晕中清醒,当即扑过去,抓住了他凭空挥舞的一只手。
而荆红追刚刚从坡底纵跃上来,见状叫道“大人当心”,伸手把他脑袋揽了个满怀。
苏晏此刻被崴出个标准的“铁板桥”姿势。后下腰下得他腿肚子抽筋,眼泪瞬间就飚了出来,被寒风一吹,眼角泪珠与飘飞的衣袂共同成就了仿如三流仙侠片般剧情不够、特效来凑的慢镜头效果。
旁边要是再撒些干冰,那就更仙气朦胧了。
豫王拽不回苏晏,厉视荆红追:“放肆!快给本王松手!”
荆红追抱住苏大人的肩膀,往自己这边揽,毫不客气:“我家大人自有我这个贴身侍卫照顾,不劳王爷操心!”
苏晏哀哀叫道:“都他妈放手!老子抽筋儿了!嗷——”
这声“嗷”极为惨烈,吓得荆红追和豫王心头骤然一跳,手上不敢再多使半分力。
两人同时撤劲的结果,是苏大人的老腰往下一沉,磕在美人靠的矮栏上,痛得在椅面上蜷成一团。
豫王震惊地比划着他的后腰与矮栏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一尺,轻轻磕一下而已,反应哪里这么夸张!
荆红追知道自家大人是豆腐皮肉,莫说这么磕一下,就算走路不小心刮擦过圆凳,都能在膝盖上直接给你绽出一团青紫莲花。顿时心疼不已,伸手去揉摩他的后腰磕碰处,想把瘀青在形成前就推散。
豫王见荆红追对苏晏举止轻薄,哪里肯由他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含怒一掌拍过去,呼啸的掌风直逼对方门面。
荆红追不愿直撄其锋,侧身闪避的同时,剑光寒芒出鞘。
豫王化掌为指,戳向荆红追的手腕脉门,意图断源截流,阻止对方真气运转。
荆红追抖出剑花,刃身震颤着发出扰人心神的嗡鸣声,同时手腕极柔韧地扭转出个诡异的角度,堪堪避开了截脉一指。
两人一个站在亭子边缘,一个立在亭外的岩石尖上,交手时激荡的真气即使再怎么收敛,也刺得苏晏露在衣外的头脸隐隐作痛。
苏晏腿肚子疼、后腰疼、脸皮疼,简直雪上加霜,终于攒足丹田气,大喝一声:“你们继续打!老子自个儿滚下坡去!”
说着还真的滚了,用力一翻身,从美人靠上,往亭子的石板地下滚。
他闭眼准备吃疼,哪怕付出后脑勺上肿个包的代价,也要脱离眼下这荒谬恼人的,由两个狗比形成的战圈。
……狗比!苏晏在心底痛骂,大的小的老的少的黑的白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狗比!
呃——老的那个不是。而且人家也不算老。
他的思绪在这半秒内天马行空,遗弃在世俗人间的身躯倒是没有遭罪,在落地前被两双手同时接住。
苏晏仰面躺着,很想朝上方两张凑近的脸狠呸一口,再想想口水会落回来,这不是唾面自干么?于是忍住了不雅行为,眼不见为净地把眼一闭,不知是骂人还是自嘲地吐出两个字:“衰仔……”
腿肚子抽筋容易处理,荆红追给他抻直腿筋,推了两把,很快就恢复了。后腰磕出的淤青没这么容易好,回家还得搽跌打药酒。
苏晏躺在亭子里的鹅颈椅上,郁闷地直哼哼:“两位高手,行行好,下次你们要约架,麻烦去我看不见的地方打,打伤打残了我都不管,只要不出人命就行。别连累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好伐?”
荆红追羞愧得一声不敢吱,低头给他揉淤青。
豫王阴着脸,金刀大马地坐在旁边,摸着自己颈侧深深的牙印,很有些恼火:“要不是你咬本王,何至于自己跌倒,这叫自作孽。”
苏晏怒道:“谁叫你咸湿手到处乱摸!我忍你很久了朱栩竟,总有一天替你把尘根剁了,从此两相清净!”
豫王嗤的一声:“你是本王的人,不想给我摸,想给谁摸?给这个其貌不扬的侍卫?还是你那个装疯卖惨的兄弟?哦,本王险些忘了,最大的恩主还在宫里,想必他要摸,你还上赶着凑过去呢。”
荆红追越听越不堪入耳,骂道:“淫棍杀才!”扬手拍向亭中央的石桌,整块青石桌面在怒潮般的内力下碎得四分五裂,轰然砸在地板上。
苏晏垂死病中惊坐起,木然说:“你们要接着打第二场?容我先走一步。”
豫王觉得自己好容易谋划了一场投其所好的久别重逢,眼看心上人就要在他怀里化成一滩春水,却被这该杀的看家犬侍卫搅和了。最可恶的是,苏晏竟不骂对方,只骂他一个,简直胳膊肘往外拐。
醋海翻波之下,酸话不断,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
他知道宫里那位已经成了他的心疾。
景隆帝与苏晏两人间的私情,是戳中他要害的最后一把利剑,逼得他几近发狂。但苏晏毕竟为人臣子,被君王临幸他又能如何反抗?自己再怎么心怀怨恨,也怪不得苏晏。
所有的奚落与责怪,都不过是迁怒罢了,只能更衬托出自己面对九五至尊时的无能为力。
豫王长叹口气,伸手摸了摸苏晏的脸,又把大拇指递到他嘴边,任由他发狠咬了一口,在虎口处咬出了两排血窟窿,方才心里好受一些,轻笑道:“这是赔礼,以后不在言语间欺负你了。”
……意思是,行动上还要继续欺负?妈的,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别说让豫王深刻认识到错误,从而向他谢罪并接受应有的惩处,光是让对方保证以后再不骚扰他,都是不可能办到的!
苏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不计后果地转头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狗比王爷的脸上。
耳光响亮。
荆红追愉快地勾起嘴角。
豫王愣住。苏晏这点手劲在他看来,就跟被秋风中的一片落叶打在脸上差不多,但这毕竟是打脸,在大庭广众,在下人面前,打了天潢贵胄的脸。
苏晏懒洋洋地朝他挑眉,意思似乎是打都打了,你自己看怎么处置吧,是让王府亲卫来抓我,还是去你妈你哥面前告御状,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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