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又抓住今夏的手腕,他硬拉她入怀,从身后环住她,对陈之城说:“我们吵架了,她正跟我玩儿离家出走呢,这丫头,脾气一直都这么倔。”
今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无从解释,感觉会越描越黑,就挣扎道:“你放开我,你先放开我再说。”
陆川两只手臂像钢筋一样紧紧地勒住她,继续跟陈之城聊:“她以前念书的时候,脾气有这么差么?”
陈之城笑了笑:“没有,她以前人很好,从不使小性子。”
“是吗?” 陆川挑眉:“看来都是让我惯的。”
今夏还在挣扎,无奈脚上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完全不得劲,挣了半天都挣不开,又不敢高声喧哗,怕引起前面来宾的注意。
陆川抱着她,跟没事儿人一样地接着侃:“对了,还没请教你贵姓?我叫陆川,陆地的陆,山川的川。”
“陈之城。耳东陈,之乎者也的之,城池的城。”
“听我们家小夏说,你是她同学是吧,以后有空上我们家吃饭啊,老同学就该多聚聚。”
陈之城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陆川一口一个我们,听得今夏浑身不舒服,就又挣扎起来:“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陆川一脸正直:“我来找你啊,顺便认识下你朋友。”
今夏觉得当着陈之陈的面,和陆川根本扯不清楚,又不方便在这里跟他争执,只好退了一步:“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好吧,这儿这么多人呢。”
陆川思虑片刻,放开了桎梏住她腰的手,改为牵着她,今夏又扭头对陈之城道:“我跟他出去说点事儿,待会儿回来找你。”
陈之城点头:“行。” 他留意到陆川胸前别着鲜花,那是有竞价资格的人才能佩戴的,这说明,他并不是今夏公司的同事,而是来参与拍卖的,某个有身份地位的人。
陆川也没有放过,挂在陈之城胸前的那张媒体记者通行证,他笑里藏刀地警告了陈之城一眼,这才拉着今夏朝场外走去。
尽管是从会场后方穿行,还是有几个近处的来宾察觉异动,转过头来打量他们,今夏余光瞥见,赶紧把脸扭向另一边遮起来,匆匆跟着陆川的脚步。她知道流言传播的速度,此刻只想着赶紧离开会场了事。
一出大门,今夏就甩开他手:“找我什么事?”
“怎么,生气了?” 陆川勾起薄唇:“你就这么怕他知道我是你男朋友啊?”
“什么男朋友?” 今夏无语:“我跟你是那种关系吗?”
“不然你要我怎么说?我包养你?”
“你……!” 今夏气不过:“本来以你的立场,就没有说三道四的权利,这不关你的事。” 都已经终止关系了,他还跑来胡搅蛮缠地做啥?!
陆川见她真在生气,也有些恼:“怎么,你还真打算跟他交往?”
今夏不想跟他多解释:“我说了,我跟谁,要怎么样,不关你的事。”
陆川一口怒气憋在胸口,眼睛里要腾出火来,这小丫头离了他以后,不仅说话的口气变得冰冷,还一口一个不关他的事,到底他和她关系是有多远。
冷哼一声,他挑眉:“你觉得他要是知道你和我的真相,还能喜欢你?”
今夏沉默片刻:“也许不会了。”
顿了顿,她又说:“人要得到什么,总归是要失去些什么,所以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认了,你要想说就去说罢。”
那口气冷淡如青烟,这下反而轮到陆川沉默,今夏等了会儿,不见他出声,便说:“你要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进去了。”
陆川一愣,下意识地拉住她胳膊:“有事儿。” 在会场里,他本来只打算远远地看她一眼,没想到却看见她和陈之城在有说有笑,他实在憋不住才现身,根本没有想起准备一个见面的借口,现在各种说辞在他脑海飞速闪过,他直觉选了一个:“你爸他们什么时候搬走?” 然后说完就后悔了。
今夏微滞,面露难色,她最近上班忙碌,没有时间去看房子:“对不起,我这周末才有空去租房,争取下周末搬走。如果你着急用房子的话,我让他们先住旅馆好了。”
陆川摇头:“没事儿,就在那儿住着吧。”
“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让他们搬出去,不会耽误你太久。”
“我没有催你的意思。” 陆川微顿:“其实,你们不搬也可以,反正我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会租给别人。”
今夏思量片刻,还是轻轻摇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平白无故的,我总觉得不大方便。再说,要是你太太知道,心里也膈应不是。”
“她不会管我。”
今夏淡淡一笑:“那你就当是我怕她膈应吧。”
陆川无言以对,一个话题结束,一时又想不到更好的话题,两人之间就陷入了沉默。
今夏忽地想起个事儿:“对了,我爸以后透析也不去干部楼了,之前谢谢你帮我安排。”
陆川看了她一眼,感觉特复杂:“好。” 他以前说狠话,都只是威胁,从没真正地想过要把她赶尽杀绝,但她似乎打定主意要急速从他生命里撤退。
今夏再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可以说:“那我就先进去了。”
转身时,陆川一把拉住她:“等一下,你有东西落家了,跟我回去拿。” 他不想让她再跟刚那个记者在一起。
今夏琢磨片刻,不觉得她有遗漏下啥:“什么东西?”
“你跟我回去就知道了。”
今夏考虑片刻,推开了他的手:“如果我落下了,那一定是不重要的东西,你替我扔了吧。”
陆川身子一僵,跟着一个箭步拦在她身前:“你跟我,就没有别的可说了吗?”
今夏沉思片刻,抬头微笑:“那我预祝你新婚快乐。”
陆川只觉喉咙一紧,有什么话想说,却说不出来,今夏已绕过他身侧,轻轻推开了会场的大门。
陈之城远远看见今夏进来,立即朝她挥手,陆川随后走入,眼睁睁看着她走向陈之城,却无力阻止。威逼对她已不具震慑力,金钱也丧失了诱惑性,现在就连想跟她好好说句话,都成了比登天还难的事,他这才意识到,他对她来说,成了什么都不是,以前还能勉强算个雇主,现在仅仅是,认识的人。
今夏回到陈之城身边,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刚让你看笑话了。”
陈之城有点好奇陆川的身份,但是直接向她打听,又多少显得有些八婆,还是决定找个机会问师父:“没什么,谈恋爱吵架,很平常。”
“不是吵架,真不在一起了。” 今夏叹口气:“不说他了,想想待会儿去哪儿吃饭吧。”
陈之城摸出手机:“我查查大众点评,看有什么推荐。”
今夏凑过去看他的屏幕,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小声讨论着菜品,还没商议出个结果,旁边又响起一个声音:“今夏。”
两人一齐抬头,瑞贝卡站在他们跟前,朝她勾手:“拍卖会等会儿就要结束了,你跟我来。”
今夏不知道竟然还有工作,忙对陈之城说:“那个,我得先走开会儿,回来再说。”
陈之城理解地点头:“好,你先去忙。”
瑞贝卡领着今夏到向南身边,向南视线落在某个方向,微微侧脸:“等会儿你跟着我,多认识点人,对你有好处。”
今夏站在他侧后方,颇有些意外,但仍是点头答应:“好。”
拍卖会最后的总结陈词由向南亲自做。下台之后,他走到今夏身边,微微屈起右臂,眼神示意她挽上去。
猜不透他的用意,今夏内心深感惶恐,会场内宾客云集,香衣鬓影,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向南作为慈善拍卖会的主办者,更是焦点中的焦点,若在此刻挽上他,陪他周旋于宾客之间,她无疑会成为众人视线的标靶,将被刺得体无完肤。
对向南此举,她并没理解为对她的好意,不知为何,她反而隐隐觉得他在下一盘棋,自己是攥在他手心的一颗棋子,被他随意掌控操弄,她却半分反抗不得。
无奈地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她轻轻抬起左手,礼貌性地搭在向南的臂弯,他领起她,稳步走入场中,与那些对她来说陌生的脸孔进行交谈。
她没经历过这么大的阵仗。能来协助拍卖会,已经超出她的想象,如同粗布陋衣的女仆,从透着光的门缝里,偷窥其中豪华奢靡的宫廷舞会。但现在大门已打开,她被强行推入其中,尽管已经换上世界级名牌服饰,依旧支撑不起她未经历练的心。
她感到无所适从。
只能强撑着脸上的微笑,试图保持礼貌和风度。
陆川远远地看见向南领着今夏在和各路政商周旋,薄唇渐渐抿出一条紧绷的弧线。他明知道今夏是他的女人,还刻意高调地带在身边,此举何意?
略加思索,他便快步走了过去,挡在两人身前:“向主席倒是好兴致,还带自己的员工出来见世面。” 员工二字他刻意加重。
今夏看见陆川,脚步略微停顿,视线扫过他身侧,并未看见林夕的踪迹,向南微笑着没有接招:“不知道陆局长拍中什么物品没有?”
陆川视线锁在今夏身上:“我是陪未婚妻来的,拍没拍到我不清楚。”
他眼神有些灼热,今夏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就稍微垂下头,避免和他视线交汇。陆川察觉她的躲闪,勾起唇角,将视线移到向南身上:“不知道向主席有没有时间跟我喝两杯?”
“陆局长肯邀约,我自然是有时间。” 向南见鱼儿上钩,便轻抚上今夏搭在他臂弯的手,侧身凑到她耳边说话:“我跟陆局长有事要谈,你回避一下。”
从陆川的角度看,两人耳语的姿态极为暧昧,尤其向南的手还覆盖在她手上,让他看得牙根直紧,想冲过去拉开他们。
今夏待向南说完,便收回手臂,没看陆川,直接转身朝瑞贝卡的方向走去。向南对陆川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一齐到了隔壁。
关上门,向南问:“不知道陆局长有什么指教?”
没有外人在场,陆川也犯不着兜圈子:“你明知道今夏是我的女人,这么做什么意思?” 他向南有多少女人可以带,却偏偏带她?
向南略微沉吟,决定开门见山:“我希望陆局长能放弃政治联姻。”
☆、33
作者有话要说:前情提要:
陆川和今夏在拍卖晚宴重遇。向南带今夏应酬,陆川上前质问。
要他放弃联姻?陆川微怔,倒是有了几分好奇:“为什么?”
向南倚到墙边,沉沉地笑:“放弃联姻,对陆局长您和我都有好处。”
“哦?” 陆川眉梢轻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愿闻其详。”
“对我来说,如果您放弃联姻,我的好处是林夕。”
陆川意外地扬眉,露出个有意思的表情,像是发现了什么趣事,原来他跟林夕……
“但是,你为什么不去找她谈,请她不要嫁给我?”
向南表情是难得一见的苦涩:“她不肯见我,也不会再听我的话。”
“……” 难怪林夕后来肯答应联姻,原来是跟向南闹了矛盾。
陆川双手抱起,薄唇微勾:“那我能有什么好处?你该知道,我和林夕的请柬已经送出,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向南从他话里多少听出些被迫的意味,不是想结,而是被眼下的情势所逼,骑虎难下:“我明白陆局长的处境,但是解除婚约这件事,只是难办,并非办不到。”
“这点我同意。” 陆川修长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有节奏地轻叩着:“说说我的好处,看看值不值。”
“好处之一,是我有求于您,自然不会让您白白做出牺牲。无论房产,还是仁恒股票,抑或是现金,只要陆局长肯开口,我都可以满足。” 向南微顿:“况且,只是政治联姻的话,并不一定非要是林夕,四九城里,等着和陆家强强联手的,只怕不在少数。”
“但林夕是最佳人选。” 陆川嘴角弯出一个细微的弧度:“好处之二呢?”
向南抬起手臂,整理了下袖口的纽扣,表情变幻莫测起来:“陆局长不是问我为什么把今夏带在身边吗?现在我可以回答您,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今夏在您心中的地位。如果您不在乎她,断然不会来质问我带她的原因。”
陆川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在别人眼里,解读出来是这个样子。
但在当时,他真没有深思熟虑,凭直觉就这么做了,要是换做平时,他不会这么不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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