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当关系 第23节

乔放进组靛青之后就彻底从乔家搬了出来，靛青杀青也没再回去，星悦作为秦氏旗下公司财大气粗，直接给签约艺人划了一整个酒店当宿舍，有需要的艺人平时可以住酒店里。
秦开禹给乔放分宿舍时带了点私心，直接将人划到了最高层的总统套房，然后自己把隔壁房间包了年。
最高层只有两间房，唯二的对外出入口是电梯和逃生通道。
电梯刷卡才能上到最高层，逃生通道每隔几层就有保安看守，一般条件下安保都很好，但架不住先前秦总一个人住其他酒店总统套房的时候会有勇士把隔壁的房间订了直接杀上来。
提到这一点……秦开禹视线从亮起的电脑屏幕上移开，悄无声息地观察桌子对面正在看剧本的乔放。
至于秦总为什么会在乔放的酒店房间里坐在乔放桌子对面，那你别管。
邻居串个门怎么了？就算他没搬行李住到这边酒店，那也是邻居。
他一个人住的时候不好将两间房都霸占了，这方面松懈些无妨，也就叫个保安的功夫，现在乔放住上来，他会保证这一层除了他和酒店工作人员，没有任何闲杂人等。
说到这儿……秦开禹没忍住坐直身子，再次从眼前的工作里走神，目光落在乔放身上。
乔放低头安静看着剧本，面前铺了一堆五颜六色的马克笔，手里还攥了只黑笔，时不时挑出来一只宠幸，视线透过圆框眼睛专注地盯在剧本上，几乎能让人想象到他在大学上课时的模样，秦开禹不自觉就多看了一眼，两眼……
直到乔放头也没抬地开口道：“问。”
秦总如梦初醒，不尴不尬地清了清嗓子，不经意地重复抬头动作，假装视线刚刚离开电脑：“怎么了？”
“你不是盯着我看半天了吗？”乔放搁下黑笔，食指曲起扶了下镜框边坐直身子：“问吧。”
觉醒读心术的到底是他还是乔放。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本来也没看进去几个字，秦开禹干脆合上电脑，诚心诚意地问了：“你那个时候怎么上来的？”
乔放明显并没有真的觉醒读心术，因此很困惑地歪了下脑袋：“哪个时候？”
秦总支支吾吾：“情人节……那天。”
乔放只看了一眼对面人的表情，就猜到了这位秦总正在大脑里为他谱写穷困潦倒小演员为爱一晚掷千金的戏码，乔放认为自己有必要公关一下：“我只是没戏拍，不是穷。”
秦开禹每天上网冲浪看风筝心疼乔放，瞬间满脑子的“哥哥只有我们”吻了上来：“她们说你……一无所有。”
“但还有点钱。”乔放叹了口气，“粉丝是会过度心疼的，畅想制裁我之前，我也演了不少戏，演员这个行业有点姓名的赚得都比外人想的多一点，还没有到穷困潦倒的地步，倒是秦总你……”
乔放欲言又止：“你少跟她们学一点。”
都被粉圈腌入味了我们秦总。
秦开禹心头一跳：“你看微博？”
“哪有明星不看微博的，开小号，混进粉丝群，闲下来的时候偷偷看，因为太不活跃还被管理踢出去过——嘘。”乔放食指放嘴唇上比了比，“别让她们知道。”
乔放顿了顿，碰过自己嘴唇的手指灵活指向对面：“你最好也别让我发现你是谁。”
秦开禹眼神定格在乔放食指上，在乔放发现异样前挪开了：“我尽量。”
“有问题你直接问我。”乔放前一秒还很放松的状态，一旦提起这个话题身体不自觉紧绷起来，看得出并不适应说这种话：“我可能很难主动开口告诉你，但是你如果有想知道的事情，你问我。”
“我不骗你。”
乔放沉默几秒加了个期限：“从现在开始。”
乔放提防着秦开禹突然抓住他的手再问他一遍“喜不喜欢”的时候，秦总思考片刻点了点他手边的剧本，竟是岔开了话题：“《九霄》你要接吗？”
“接。”乔放不假思索，“剧本还没看完，但我已经大致了解了楚从霄这个角色，我很喜欢他。”
说楚从霄其实并不准确，大多数时候，男主角是以“楚从笑”的身份存在。
《九霄》是修仙题材，从女主角顾九歌被族人陷害夺走魂丹开始，讲述了女主角如何一步一步为自己复仇，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并站上武道巅峰，让人妖魔三族和平共处的故事。
在此期间顾九歌邂逅了不同的角色，朋友，闺蜜，和最终的爱人，不同种族不同性格，每个人都对她的成长举重若轻，却都只是她旅途中的过客。
合同未签，手里拿不到完整剧本，看不到他们的结局，但这本有原著ip，编剧足够聪明的话，应该不会过多改动主线剧情，网上对男主角的结局讨论也很多——在女主角成长重要的阶段与其相遇，陪伴其走过最困难的路段，并在女主的帮助下认可了自己的身份，完成蜕变后为救女主而死，成为后半段剧情永远的白月光。
从整个故事的角度而言，男主的存在过于微弱，完全服务于女主，就连生死都被女主的剧情左右，任何有点志向的小生都不愿意接这样的角色，也难怪上一个演员要改剧本。
但就楚从霄这个人本身而言，他的故事与成长都相当完整。
他生于魔族长于魔族，可魔族以女为尊，魔尊只生了他一个孩子，从小到大都当女孩养大，是大名鼎鼎的“魔族圣女”。
楚从霄不认可自己的这种存在，却别无他法，没有勇气反抗魔族一直以来的规定，直到遇见女主角。
女主角在成长初期别的可能没有，但最不缺的就是勇气。
乔放一谈起戏来就停不下来，直到这里才停下来，迟疑不定地指着剧本上自己做了标记的地方：“女扮男装的女主和男扮女装的男主初见的这里……”
乔放看着他：“我捋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该怎么演，你可以帮我过一下吗？”
第38章
秦开禹没听明白：“过什么？”
“过戏。”乔放把手里的剧本递给他，“简单一点来说就是把这场戏先演一遍。”
秦开禹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接住了剧本，低头看了眼剧本的标记，才抬头问：“嗯？”
“不是让你真的演。”乔放指了指剧本里顾九歌的台词，“你帮我搭个词就行，对着剧本念，楚从霄这一段的台词我刚刚已经背下来了，只是我从来没有扮过女装，演群戏还好，一到男女主的对手戏就不太知道怎么拿捏具体的度，脑子里大致过了几遍也不行，找不准人物的状态。”
乔放皱了皱眉：“楚从霄和顾九歌有大量的对手戏，不仅仅有男扮女装，还有穿回男装和女装顾九歌的见面，要怎么演出区分，还不会让观众出戏，接受楚从霄和楚从笑是一个人……”
男主角做楚从霄和楚从笑的时候，性格几乎截然不同，这也是男主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在女装时掩盖了真实的性格，只有偶尔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身份，才会以真实性格示人。
这场戏是楚从笑和顾九的初见，却不是男女主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女主对男主来说之所以难忘，是因为他们相见的第一面，楚从霄只是楚从霄。
男女主彼时分属不同的门派，为了一场机缘进入相同的秘境，和所有同辈人争夺机缘，女主先前勇气可嘉得罪了人，为了不被报复，女扮男装化名顾九，男主为了不暴露“魔族圣女”的身份，“女扮男装”伪装身份——但只有男主自己知道，“伪装”成楚从霄时，他才没有伪装。
楚从霄与顾九误打误撞被单独困在一起，两人从互相试探，到惺惺相惜，女主更是因为一句随口的约定放弃只身一人出去的机会，折返回来救男主，给了小可怜蛋男主一个大大的义气震撼，虽然男主被困是因为女主在场时不宜暴露身份使用魔族功法，但两人终是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认了对面那个素昧平生假话连篇的朋友。
接下来的剧情就是乔放手边这场戏，男主回到魔族做回楚从笑，女主依然是男装的顾九，男主认识女主，女主却不认识男主，相见不相识，女主被同门为难，男主利用自己的身份为女主解围，就是方式方法给了女主一个大大的“族风彪悍”震撼。
魔族圣女楚从笑众所周知嚣张至极，一言不合就一鞭子抽你，对所有人都冷眼相待，又因为实力强大，众人心悦诚服，也接受了她视众生为蝼蚁的性格，没几个人值得她正眼相看。
乔放简单介绍了这场戏的背景，只让秦开禹搭个词其实不需要提这么多剧情，但他更多是想自己重新再捋一下人物逻辑，好消息是他大概捋出来了楚从霄在这里应该有的的情绪，坏消息是他万分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演好。
乔放对自己的演技心知肚明，远超娱乐圈的及格线，三年前在偶像剧中就是碾压的程度，重生后多了三年的经验更不在话下，不过这么多年的经验都没有告诉他怎么演一个拥有众多裙下之臣的女人。
尤其这个向来高冷嚣张的圣女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冲上去一把抱住女主，甜甜地喊他“九哥”。
乔放怀疑楚从霄名为“解围”，实际上是玩心大发想整死女主，给他的新朋友送个惊喜，但是剧本上没写更深层次的心理。
秦开禹听懂了自己的工作：“把楚从霄这个角色以外的台词念出来就可以了是吗？”
乔放打了个响指：“没错。”
“好。”秦开禹点头，“现在？”
乔放给他指出准确的位置：“这句台词开始。”
秦开禹再出声时已经是剧里npc的台词，是女主的同门在质疑女主：“我们都亲眼看见你和一个陌生男子进了荒地，你们离开后，荒地便崩溃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三叉戟也被除名，就算三叉戟不在你手上，你也一定知道它的去向，我们师出同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这种情境下，你怎可藏私？”
秦开禹一边念一边观察乔放的表情，他没有任何表演经验，说念就只是机械地念，最多能夸一句“普通话很标准”的程度，但乔放听得很认真，在他开口瞬间就切换成了“楚从笑”这个角色，面带揶揄，似乎当真站在现场，看热闹般听女主同门为难女主。
秦开禹第一次站在乔放对面看他演戏，如此直观地体会到乔放塑造角色的能力，连妆造都没有，紧靠姿态和表情变化，就完完全全成为了剧中的角色，听他这人机台词也没有片刻出戏。
秦开禹顿了顿，接着念女主顾九歌的台词：“放屁。”
秦总不擅长讲脏话，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才念下一句：“先不提我有没有告知你去向的义务，就算那什么玩意儿真的在我手里，我凭什么交给你？天大的机缘那也是我自己赚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npc：“你不主动交出来的话，就别怪我不念及同门情谊，届时刀剑无眼，意外在我手里丢了命，我对师尊也是有交代的！”
顾九歌：“要打就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秦开禹视线下滑，刚看清下一句是楚从笑的台词，怀里兀地已经撞进来一个人。
秦总张皇举起双手，仓促间看到剧本上写“楚从笑抱住顾九歌。”
所以乔放扑上来抱住了他，胳膊环在他腰间，模仿女人的抱法，抱出了小鸟依人的架势。
剧本里顾九歌和秦总一样慌乱，低头看向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女人，秦总磕磕巴巴念出了最有感情情绪最专业的属于顾九歌的台词：“你谁？”
“是我呀，九哥。”楚从笑环着他的腰缓缓抬起头，脸上羞中带怯：“你前几天一直跟我在一起，难不成忘了？我们……”
楚从笑一拳轻轻砸在他胸口：“我们哪有时间去什么荒地～”
秦开禹和女主顾九歌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坚定了怀中这个人确实是要整死自己。
第39章
扑进秦开禹怀里的那一刻，乔放蓦地领悟了这场戏真正要达到的效果。
楚从霄一定是带着取笑的心思做出的一系列行径。
他将顾九歌划到了朋友范围，而朋友是可以开玩笑的，用这种方式跟顾九歌开一个不轻不重的玩笑，还可以解决顾九歌当前的危机，一举两得。
楚从霄虽然从小背负着巨大的责任伪装自己，却依然是个年纪并不大的少年，也会在某些时刻露出少年心性。
乔放进一步了解到了楚从霄这个角色，尝试用自己的方式演出他所理解的“玩笑。”
状似亲昵，言语挑逗。
眼神是介于媚态和打趣之间，别人只能看出媚，离得最近的顾九歌却能看出他的打趣，所以茫然的同时生出一股窘迫来。
对，没错。
就是秦开禹现在的表情。
乔放本以为秦开禹应该很难给出适合的反应，他更多是自己想象着演戏，却没想到秦开禹给了他很好的表情，让自己先前每一次在脑海中卡顿的表演突然有了逻辑，顺畅地继续推进了下去。
他先前总在纠结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到底要怎么在这场戏里演出楚从笑假意的媚态，可原来并不需要自己多靠近女人，因为楚从笑吸引人的地方，从来就不是“她”身上的女性特质。
他们信服的是“她”强悍的实力，惊讶的是实力超群的楚从笑竟然偏偏小鸟依人地撞进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男人”的怀里，因而心生嫉妒与不忿，这与楚从笑在这场戏里到底展示了多少女性魅力没有多大的关系，本就是男主用来玩笑的手段，一分足矣，十分也不会过犹不及。
失去了心理压力，反而可以更好地放开演。
接下来是顾九歌的台词。
秦开禹却根本没看清剧本上写了什么。
乔放一拳砸过来的时候，他三魂就已经去了七魄，乔放抬眼看他，念着属于楚从笑的台词，本来表情还有些僵硬，却不知为何突然好似想通了什么关窍，一眼情绪盛过一眼，甚至隐隐约约带上了不知从何而来的鼓励，演变成了赤裸裸的勾引。
秦总深吸一口气，借换气的功夫把飘忽的眼神重新聚焦回剧本上，看到剧本里的顾九歌攥住了楚从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