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刻起,黄时雨头上多了一笔两千两巨债。
她用两千两买断了对黄秀才的最后一丝父女情。
既是私下来销文书便是不愿旁人知晓,县令不清楚简允璋这么做的意义,但很乐意帮忙。
盖个章再加上嘴巴严一点,就能让简少爷欠自己一笔人情,何乐而不为?
现在攒下的人情将来某一刻都可能变成改变命运的踏脚石。
县令只悠闲了片刻,就有新的麻烦找上门。
在他治下的大牢有人越狱了。
重犯在砍头前多半会得到一身全新的衣服和丰盛饭菜,当狱卒按照规矩给丐婆送饭时发现牢门大敞,里头干净的连只老鼠都没有。
狱卒吓得屁滚尿流,边跑边呼,“越狱了,越狱了,重犯越狱!”
马车上的黄时雨不知在想什么,一言不发。
简珣莫名觉得她长大了。
大人才会深沉,喜怒不形于色。
“我知道你想进画署,现在你是自由身了,加油呀。”他努力不让自己心痛。
黄时雨“嗯”了声,“谢谢你。”
她怎么还谢他呀。
简珣语窒,心里想的全是如何名正言顺拥有她。
他调开视线,努力捺下想碰碰她,握住她手的冲动。
她是他整个年少的幻想与梦,他渴望她的身体也渴望触及她的灵魂。
更无比阴暗地期盼她明年拿不出三百两,那样,她就不得不心甘情愿属于他了。
他,想要她,快想疯了。
这样的冲动只能凭借挥汗如雨的蹴鞠与练剑发泄。
简夫人突然传梅娘叙话,黄秀才就猜到了什么事。
当简家仆婢交代夫人已将文书还给黄二小姐,去留凭她自己做主,黄秀才的呼吸都停滞了。
幸而梅娘是个知道好歹的,昨日并未大吵大闹,今儿个还主动给夫人送画册,想来是默认了。
默认了好啊,以后好好与允璋相处。
这个猜测在见到简珣亲自送梅娘回家就益发肯定。
小两口显然是从其他地方坐马车而归,想必出去游玩了。
简珣轻轻握住黄时雨的手,将她扶下马车,却没有立即松开,“梅娘,过几天我接你一同回书院。”
黄时雨瞥了眼附近的婆子,那是阿爹和黄太太的眼线,便任由他牵着自己,小声嗯了声。
简珣见好就收,依依不舍松开。
黄时雨已经慢慢接受他不是单纯的发小,是有欲念的男子,对漂亮的女孩子没抵抗力,而她恰好生得美丽,那么他偶尔对她有些炽热杂念再正常不过。
但她相信他一定不会真的欺负她。
一对神仙似的壁人。
黄秀才负手笑了笑。
此刻,也有个人对着黄家正门的方向笑了笑。
丐婆眼底掠过一抹阴鸷。
小丫头不中用,红线团儿也乱得很,看她算卦老婆子如何强拆了。
剪东面,割西面,再把中间扭成了一股绳。
第33章 战栗
简欣兰的泽禾之行非但未能如愿,反而令宋鸢与简珣产生了巨大隔阂。
宋鸢来时有多欣悦回去便有多低落。
十七那日突然主动请辞回京。
程氏不咸不淡地挽留。
宋鸢心底悲苦,年幼相识,长大一见倾心,却因变故断送前缘,原以为只要与心上人携手争取或许还有一线转机,无奈妾心如故,君心转移。
宋鸢匆匆拜别表舅母程氏,假装没瞧见阿娘满脸的失望与不解,含泪撰写书信一份,托仆婢转交简珣。
信中所书寥寥几行字:闻君有他心,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简珣坐在书案前,晨光落在他微凉的容颜。
黄时雨报喜不言忧,一头扎进姐姐怀里给她看简珣写的放妾书,绝口不提两千两巨债。
事情真的这么容易吗?
姐姐微笑看着妹妹,天真无邪,明媚如此。
黄时雨把头歪在姐姐肩膀,简允璋是君子,君子可欺以方,她欺负了他。
两千两借出去不知能收回多少利息,她却一分也未许,甚至何时还清都是模糊的,因为很可能一辈子都还不清,那还许什么。
而他也未揭穿她的自私自利。
仅靠甜水铺子的微薄收入,便是不吃不喝生生饿死,黄时雨也无法一年内拿出三百两。
幸而天无绝路。
只要考进画署,成为画员,她就能得到朝廷下发的二百六十两贤才优恤金。
先凑齐三百两再说。
先帝崇文,大力推行诗画,举清泉石上居选贤任能,每三年一次大考,每届应试不下八百余人,中者却往往不足十人,因时间皆与乡试同年,被时人戏称小乡试。
亦是布衣百姓跨越阶层的唯二捷径,仅次于科举。
八百,比起科举考试的人数恰如九牛一毛,盖因画道极耗钱财,非家底殷实无法精于此道。
不怪简珣评价黄时雨喜欢的东西太过烧钱。
黄时雨自己也很纳闷,分明乡野出生,缘何就痴迷画道?
仿佛与生俱来的,是刻进骨子里的东西。
她想起华山长有位画署的闻姓好友,简直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黄时雨有一肚子的问题徐徐图之。
秋分回到甜水铺子,就开始认真准备蛋黄酥,小吊炉烘烤,酥脆入口即化。
她都能想象华山长咬一口幸福地眯起眼。
在成为画师这条路上,黄时雨可谓是习得一身五花八门的本领。
天微亮她就巴巴儿的往书院赶,兴冲冲来到了华山长学馆,从门口探出半颗小脑袋。
韩意淮正与华山长面对面下棋,余光一闪,嘴角溢出了笑意。
他的目光投向她,眨了眨,似乎在说“看什么看”。
黄时雨美眸微睁。
“小丫头来啦。”华山长早就饿了,连忙招呼她。
“华山长安。”黄时雨将食盒递与小厮,又对韩意淮道,“思渊兄好。”
韩意淮颔首,看上去心情不错,忽然对华山长道:“现在我要把人带走咯。”
华山长胡子一抖,“不行不行,你一个小子要带姑娘家去哪儿,多不合适。”
韩意淮的笑意就淡了,捻棋抬眸。
华山长气势顿时弱了三分,小声咕哝道:“她还不满十六,何必呢,殿下身边又不缺人,弄回去也只能当侍妾,把人小姑娘身子都糟蹋坏了。”
“不是,您老在想什么,今儿她本就该给我请安,我能对她做什么。”韩意淮失笑道。
大家都是男人,能想什么心里没点儿数吗。
只不过华山长是老爷爷,已经对年轻小姑娘失去兴趣,只把黄时雨当小孙女看,但不代表他不了解肃王这个年纪的男子在想什么。
韩意淮眉间隐现羞恼之意,神色也沉了下去。
小王爷再和气也是小王爷,岂能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逆了心意,甚至妄自揣测。
于是那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独有的压迫力立刻显现,连门口的黄时雨都受到波及,如此低压令她周身不适。
心道思渊也太失礼了。
身为晚辈怎能如此直视长辈,不,那都不叫直视,分明是睥睨。
华山长不敌,只好拿出气势压黄时雨,板着脸呵斥:“这里有你什么事,还不快回家。”
可我还有好多问题呢?黄时雨不大情愿,却也是个听话的小孩,只好欠了欠身怏怏离去。
韩意淮眸色凌厉,起身离开。
华山长浅浅叹了口气。
点到为止,既不能也不敢去拦肃王。
黄时雨闷头往前走,还在想报名画署的事儿,得要册籍保人画押等证明身份的文书,那就不得不求助阿爹,势必也要暴露自己恢复自由身的秘密。
有没有其他法子呢?
原本今天就能问华山长,岂料半路杀出陈咬金思渊,害她失了问上一问的机会。
又得耽搁三五日。
想得入神,冷不丁就撞上一堵人墙,黄时雨怔怔然退后两步,“对不住……”
她人钝钝的,痛觉似乎也比正常人钝一点,道完歉才去摸撞疼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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