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温柔的绿色眼睛。
以前她生病时养的小动物也会这样坐在她身边,担忧地看着她。
“压力过大会短暂出现窒息眩晕感,这是正常现象不要紧的。”江慈说,“来,深呼吸几次。”
他伸手轻轻拨开黏在她额间的碎发。
“放松,深呼吸。”
窗外没有鲨鱼,玻璃完好无损,屋里也没有进一滴雨。
只有江慈坐在她面前,双手紧握着她的手腕,
他的衣领上散发着安神的冷香。
真累啊。
极度的疲倦感包裹了她,谢昭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切都很好,你现在很安全。”江慈低声说,他将她拥入怀中,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后颈,脊背。
他的手掌温暖,柔软。
“真累啊。真想睡觉,干脆一睡不醒。”
谢昭此生从未说过如此意志消沉的话。
她早已戒掉睡眠。
每天都像打了鸡血一样,高强度的运动,工作,还有斗争。
日复一日。
谢昭本来是不知疲倦的,只有弱者才会疲倦。
敌人,一个接一个敌人。
陈家父子,检方,未知的白衣骑士,虎视眈眈的英国人。
敌人要围攻她。
她已经被包围,她的堡垒摇摇欲坠。
胜利女神会一如既往地眷顾她吗?
谢昭有一瞬间的不确定。
既然上了赌桌,陈家父子和她都是赌上全部身家性命。
失败会怎么样,谢昭想都不敢想,她的整座黄金城就会坍塌,她恐怕会真的长眠海底。
“不可以睡。”江慈修长的手指紧攥着她的手腕,她的手腕冰冷,被他的指尖烫到。
“现在不是睡的时候。”
“你恐惧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他逼迫她直视自己,江慈平时懒洋洋的眼睛此时非常坚定,她垂下眼睛。
“听我说!”江慈双手捧起她的脸,与她额头相抵。
“从前有那么多敌人阻拦你,包括我。你一一打败了我们走到现在,以后也是一样,没有人能战胜得了你。”他的目光拼命深入她的眼底。
“谢昭,因为你天生就是赢家。”
谢昭苦笑了一下:“天生?是啊,等一会儿全世界都会知道我是天生在山沟里的赢家。我倘若是赢家,为何天生我在那里?”
“舜发于畎亩之间。这是你们的历史,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江慈说,“五帝本纪,舜出生微寒,而且父亲后母和弟弟都想害死舜,但他最终还是称帝了。”
谢昭摇头。
舜是大孝子,可我是想杀掉我的父亲,后妈和弟弟。她心想。
一旦他们被保释出来接受媒体采访,后果不堪设想。
殴打虐待父亲,行贿警司,栽赃陷害父母入狱。
这一系列罪名不必被证实,只要说出来就有极大的杀伤力。
昏暗中,他的双手托着她的脸,小心翼翼的,像掬水月在手,担心月亮破碎。
“你就是国王,降生在贫民窟的国王,就像摩西出生时被遗弃在尼罗河中一个蒲草篮里。埃及困不住你,红海困不住你,你会像摩西一样劈开红海,到达你的应许之地。”
江慈注视着她,像先知注视着命运中的国王,他的声音有些飘渺,好像从几个世纪前传来。
“谢昭,你必须坚信这一点。”
谢昭看着他的眼睛,他眼中那个软弱的自己无处遁逃,越缩越小。
“你相信吗?”她问。
“我坚信,就像先知看到真主神谕。”他轻声说。
他说话从没这么肯定过,江慈用词谨慎,说话总是用大概,也许,可能,概率多少来修饰。
但是现在他说他坚信。
在他心中她是命定的国王。
他坚信她一定会赢。
“那么你愿意留下吗?”她轻声问。
“我愿意留下,但我没那么重要。”江慈说,“据说越王勾践的剑过了2600多年,都极其锋利,被称为天下第一剑。但君王并不会因为得到了剑而成为君王,而剑是因为被君王使用而成为名剑。”
谢昭明白他的意思,她有很多敌人,但同样的她也有许多能力很强的人为她工作。而在会议室等待她的顾问们,无论她请到再多再优秀的顾问,他们都是锋利的剑。
剑可以帮助她,但剑不能代替她。
最重要的是君王自己。
她必须有力量自己持剑。
“但是我向你保证。”江慈握住她的手,“你不会有事的。这件丑闻伤害不了你。”
他怎么能保证呢?
就算是英国皇室,美国总统也未必能控制住关于自己的丑闻发酵。
谢昭只是笑了笑,握了一下他的手。
他愿意站在这里支持她,她还是感激的。
只不过他就算再聪明,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又没有通天的权势,怎么可能保护得了她免受丑闻的风暴。
*
“还剩下49分钟。”谢昭推开会议室的门,“49分钟之后,有关ceo殴打自己父亲的视频就会在黄金档新闻直播。”
“我们要立刻解决这件事。”
“建立一个快速反应小组。”谢昭分配任务,“实时监测社交媒体,应对事态发展重新叙事。”
“联系我们的所有朋友,媒体人士,我们需要他们公开支持我。”
“尤其是慈善机构,养老基金会。我捐了那么多钱,就是在这个时候该回报我了。让他们公开站在我这里,树立我良好的形象。”
“没法拦截这次新闻发布吗?”她的律师苏珊说,“威逼利诱,无论用什么方法暂停它。一旦丑闻公开,打击就已形成。就算之后的反转做得再漂亮,也永远是新闻的第二面,很多人根本就不会去看的。灾后重建做得再好,灾难也已经造成了。”
“恐怕是没有办法叫停了。”谢昭说,她本来是想缓兵之计拖住陈彬浩,不和他撕破脸。但是他既然已经完全不相信她,就算她嘴上答应他的条件也没用,他一定要和她签协议。
至于陈彬浩和他父亲的把柄,她其实是有的,就在陈庆的手上。
在意大利时,她一直栽赃嫁祸到陈庆头上,不仅是为了把陈庆搅出局,更多的是为了让他们四分五裂,让陈庆恨他们,从而去调查自己的父亲和弟弟,只有他才能接触到他们最深层的把柄。
谢昭本来想回来之后就和陈庆谈判,把他拉拢过来。
但是事发突然,仅仅一天,就已经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剩四十几分钟,她是没有办法说服陈庆,并且拿到他们把柄的。
“虽然没有办法叫停丑闻,但我想自己先主动公开它。”谢昭说。
“你是指丑闻视频公开之前,我们就抢先主动公开?”有人问。
“没错,如果由乐乾公开这段视频,由他们叙述的话,公众的反应一定是非常负面非常情绪化的。”谢昭说,“但是如果现在我提前站出来回应这件事情,提前控制住叙述——”
“如果故事由我们来讲述,可以引起公众同情而不是愤怒,那么之后乐乾就算再公开视频,也起不到多少打击性的作用。”苏珊接过她的话头。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采取什么版本的说法?”谢昭问,“你们有什么想法?”
必须重新编一个故事,环环紧扣没有漏洞的故事,死死咬紧这个版本。
“关于被打者的身份,乐乾的口径会说他是谢总的父亲。我们应该把他定位成什么人?”简问。
“应当咬死不认。坚决不承认这个被打的人和谢总有父女关系,和在警局的说法保持一致。”比尔说,“这个人就是一个罪犯,并且他也进了监狱,得到了法律的制裁。而乐乾的ceo试图用这样的犯罪分子来洗白自己,并且栽赃污蔑谢总,根本没有丑闻存在,这一切都是管理层内部矛盾。”
“反正我们本来就是要攻击管理层的,这样也正好。乐乾集团的ceo陈彬浩试图买通犯罪分子来充当受害者家属平息自己之前的舆论风波。而谢总发现了这一点,她决定不再容忍管理层无止境的谎言。而ceo为了防止自己被罢免,所以抢先恶人先告状,泼脏水。”比尔很熟练地说,“他将一位犯罪分子包装成受害者,将谢总保护自己安危的正当行为扭屈成殴打老人。”
“一切全都推到管理层争夺控制权的混战上好了,这正好是我们该发难的时候。”
谢昭看着手机叹气,“我个人是很喜欢这个版本的,问题在于有人给我泄了题。我已经看到了即将播出的稿件重点。”
文景发给她偷来的信息。
他们把攻击重点完全放在了谢昭的身份上。
殴打父亲弟弟,把父母送进监狱。
家世造假。
看不起贫苦的父母。
他们一定会准备很多证据去证明谢昭与牢里面的恶鬼存在父女关系。
而一旦她的父母被保释出来,也会提供更多的证据。
危机公关就是撒谎,但问题是你撒的谎过10分钟后就被证据狠狠打脸情况会更糟糕。
“我认为应当承认。但是得把谢总放在一个受害者的身份。”
“把被打的那个男人塑造成一个酗酒,赌博,折磨儿童的父亲。原生家庭的恶劣影响导致谢总到今天都备受心理疾病折磨,你主动向大众暴露自己的心理或者生理问题,打同情牌。”苏珊说。
“绝对不行。”谢昭说,“你敢把钱放到一个神志不清的人手上管理吗?”
“我的健康状况很重要,投资人们把大量的财富交在我手上,大家都看着呢。绝不会有人愿意把钱放在一个精神可能出问题的人手中。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有生理或者心理的疾病。”
“这种顾虑是对的。”比尔说,“投资人们最看重你的理智和决策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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