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陈琰的脚步声走远了,周昭方才一个闪身走了出来,二人对视一眼,先前那些澎湃的情绪已经完全冷却了下来。
周昭想着自己原本来的目的,不由得加快了语速,“天权老儿是你的人?天璇是秦天英的心腹,我们今夜的目标是他?”苏长缨并没有意外,周昭这个人一向十分敏锐。
“是,秦天英此人生性多疑,他真正信任的是大堂主天枢,天枢是从天英城建城的时候就在了,我发现他们二人可能有更亲密的关系。天枢育有一子,今年九岁,父不详。”
苏长缨没有细说,不过周昭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天枢的儿子生父有可能就是秦天英。
“然后就是天璇同玉衡。天璇被仇家追杀逃入天英城,是秦天英救了他一命,并且庇护了他。为此秦天英受伤闭关了半年方才出来。天璇是他最忠实的走狗。”
“你听说过南阳严氏剑庄吗?玉衡是那里出来的人,她杀了祖父还有未婚夫婿出来。我查到秦天英很有可能是她的师父。七位堂主之中,除了我之外,她是最新上任的。”
周昭沉思了片刻,“所以天玑已死。剩下六人,有三位都是秦天英的忠犬,你策反了天权,剩下一个开阳是中立。”
苏长缨点了点头,“没有错,事关龟甲,他势必会派出自己的心腹。”
“在他眼中天权也是,但是今夜是我们我们要捕猎,为了不误伤队友。我特意让天权主动请缨,秦天英原本就多疑,加上天玑得到了龟甲消息都不上报,必让他疑心病更重。”
“在这种情况之下,谁主动他便不会让谁去。剩下不管谁来,都是我们的目标。”
“天权是元老,他推荐了两人,秦天英不会全否了拂了他的脸面,是以他一定会让我去。”
苏长缨说着,脸上带了几分嘲意,“当然了,这种必须要有一个人去引开代军送命的任务,本就是在我同开阳之中二选一。”
周昭听着,看向苏长缨的目光有些酸涩。
她走上前去,伸手拉住了苏长缨的腰带,苏长缨猝不及防,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周昭!”
周昭抿了抿嘴唇,“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苏长缨抓住周昭的手,“没什么好看的。”
周昭盯着他的眼睛,丝毫不退让,“嗯,不看清楚,我怎么判断夫君丑不丑,要不要杀掉?”
听到夫君二字,苏长缨僵直地站在原地。
周昭解开他的腰带,拉下了他的衣袍,他的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是陈年旧伤,在战场上挨的,她还曾经给他上过药,那会儿她一边红着眼睛,还一边不停地嘲笑他。
还有一些伤,看疤痕的浅淡,应该是有个三四年了,浅一些的是一条条的鞭痕,深一些的是各种兵器造成的。
周昭静静地看着,握了握拳头。
苏长缨紧张了抿着唇,“很吓人。”
“不吓人。我还见过被大卸八块的尸体,你这个吓不倒我。”
苏长缨:……
丝毫没有得到安慰!
周昭说完,将他的衣衫又披了上去。
“今夜杀天璇,十五日破天英城,我带你回家中去。”
第69章 长阳旧案
回家。
苏长缨心中一烫。
这时候门口又传来了陈琰的声音,“堂主,天璇堂主来了。”
周昭对着苏长缨比划了一个手势,运起轻功出了屋子,然后脚点着那蒹葭,轻轻一跃翻墙离去。
苏长缨看着她的背影,神色愈发的深邃。
他朝着门口看去,又恢复了之前那冷淡的模样,“进来。”
……
那头周昭一阵腾挪,又重新回到了那地道之中,她背靠着耳室的石壁,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光是看那满身的伤,她几乎都能看见这些年苏长缨是怎样一个处境。
那个将他掳走之人势必不是章然,章然乃是陛下义兄,在陛下起兵之前他就是个无名小卒,没有厉害的武功。不然的话,他早就帮着陛下攻城略地,成为一代战神了,何至于连个天英城任务都做不成?
方才苏长缨没有详说,但是他摇头了,这就证明了他的推测。
可若不是章然,那会是教他杀人功夫,教他易容的人,将他的记忆清洗了吗?
只可惜时间地点都不对,有很多细节她都来不及问。
当年山鸣长阳案,长阳公主被人用棺材钉钉死在书库的架子上。
她的双目圆睁,鲜血流了一地。
周昭就是因为这个,方才将自己惯用的兵器,改成了棺材钉。
那时候她同苏长缨,还有兄长周晏,未过门的嫂嫂楚柚,以及长阳公主之子樊黎深,还有楚王刘晃满长安撒野,被说书人称为长安六子。
长阳公主在樊家老宅旧址之上修了山鸣别院,在那别院里盖了一座藏书楼,传说是揽尽天下孤本。
别院新建,尚未开园待客。
樊黎深约了他们几个,偷偷去藏书楼看书。她记得格外清晰,那日是六月十五日。
他们几人出来的时候,恰好是傍晚时分,天陡然变了电闪雷鸣,就在临上车之时,她突然想起樊黎深带的食盒忘记在藏书楼的地库中了。那食盒里装的都是甜点儿,其中便有她喜欢的栗子糕。
藏书楼中都是竹简,最是怕虫蚁,当时他们便商议着要去取。
因为雨点已经落了下来,周晏同苏长缨便让他们在马车上等着。
他们二人折返回去取,谁知道,这一去竟是天人永隔。
周昭至今还记得,那日的天黑压压的一片,像是要塌下来了一般,风吹得她的衣袍飞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了下来,打在马车顶上像是炒豆子一样。
突然巨大的一阵轰隆声,一道紫色的闪电劈了下来。
直直的劈在了那棵老槐树上,硬生生的将它劈掉了半截儿。
他们都被这情形吓了一大跳,“阿昭,怎么你兄长同长缨还没有回来?”
楚柚的话在周昭的耳边响起,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子直跳,他们四人飞奔进了府朝着藏书楼去,小楼里黑压压的,闪电炸亮了半个天空,也让他们看清楚了里头的状况。
长阳公主双目圆睁着,黑色的棺材钉从她额间穿过,将她牢牢地钉在了书架上!
通往地库的门打开着,周昭闻着浓重的血腥味,直冲了过去,周晏被压在书架下头,已经没有了生机。
他的手搭在一卷竹简上,脖子上的血窟窿正在淌血。
而苏长缨则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那一日起,长安无六子。他们六个人死的死,散的散,像是一曲终了,而今日她找到了苏长缨,只是兄长周晏,再也回不来了。
周昭想着,擦了擦眼睛,她蹲在地上,认真的思考着。
凶手掳走了苏长缨,并不杀死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秦天英的《六道天书》?还是隐藏着更大阴谋?
周昭深吸了一口气,苏长缨还记得她,迟早他会什么都记起来的。
只要苏长缨还活着,山鸣长阳案迟早水落石出。
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破解七月十五日的死局。
不然苏长缨找到了,她却死了。
她想要得知真相,只能在地府等着人烧纸,简直就是酷刑!
周昭想着,站起身来,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她不能着急。她脚步轻点,沿着原路返回,很快便又回到了玄武堂中。
前头灵堂之上,韩大山依旧哭得撕心裂肺。
周昭觉得就他这本事,在天英城当真是屈才了,应该在长安组一个班子,专门给人装“孝子贤孙”,兴许过不了两年,便富甲一方了。
怎么有这么能嚎的人!
周昭无语地揉了揉耳朵,看向了靠着墙角睡着了的刘晃,轻唤道,“阿晃。”
刘晃抬了抬斗笠,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纸包,“解药!”
周昭给了刘晃一个大大的赞赏,“阿晃当真是太厉害了!”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已经寻到苏长缨的事情告诉刘晃。
刘晃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那个千面,他不怀好意。”
不过萍水相逢而已,总想靠近阿昭,分明就是案中常见的登徒子!
周昭轻笑了起来,“嗯!找机会我们套麻袋打他。”
刘晃眼睛一亮,认真地点了点头。
……
知道死亡日期之后,日子便过得格外的快。
一晃已经是亥时三刻。
玄武门外黑漆漆的小树林中,严君羽将双手枕在脑后,有些不满的四处乱看,“时辰都到了,内七堂的人怎么还没有来?姑奶奶……不是,昭姐!我们两个都进城的话,那两个老家伙会不会作乱?”
另外二堂的人闻言,都不满的看了过来。
严君羽幼稚的冲着他们呲了呲自己小虎牙,百无聊赖的踢了踢脚下的一块大石头。
那石头咕噜噜的滚出去老远,一直滚到了树林的边缘。
周昭今夜在四堂各挑了一些好手,说是要做内堂任务,他们等候了多时,却是一直没有见人来。
那咕噜噜石头,突然停住不动了,周昭同严君羽同时扭头看去,只见苏长缨同那天璇二人走在最前头,身后亦是跟了一群人,那些人一个个的看上去十分的倨傲,抬着下巴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还有五人穿着白衣,腰间悬挂着几个布袋,那布袋时不时的蠕动一下,估计是天玑堂的人。
“你们哪个是周昭!我们堂主究竟出了事,你若是敢撒谎,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周昭没有动,严君羽立即大叫起来,“大半夜的,怎么有狗叫!还是哭丧着脸的晦气狗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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