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十二载的日子里,楚扶昀几乎都是这样过的——每月有七日在忘川河摆渡,用得来冥币在鬼差中打听消息,其余的日子,都孑然枯守灵台山。
这一切若是让暮兮晚本人知道,定会叉着腰指着他怒气冲冲地骂道。
“楚扶昀你个大傻子!”
……
暮兮晚真的这样骂他了,还是当着他的面骂的。
“楚扶昀你个大傻子!”
暮兮晚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见她啊!
自她死后,所有人都看不见她了。
……
事情还得从她死的那天说起。
那天,她靠着师父赠的一株火从袁涣轩手下逃过一劫,保住了魂魄不散后被师父接走,彻底当了一只鬼。
暮兮晚觉得当鬼也没什么不好,她是一只快乐的阿飘
。
她可以努力修炼,可以当鬼王,当这天下最厉害的鬼王!
但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结束,暮兮晚就发现了一桩特别令人的难过的事——没有人可以看见她,除了师父。
其实准确而言,长嬴也不能看见她,长嬴只是“看见”了她灵魂里安放着的神火,从而能间接“看见”她,“听见”她的说话。
暮兮晚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别的人死了后变成鬼,最多也就是被活人看不见,阴阳相隔嘛,这很正常。
但她死了以后变成鬼,却像被这个世界隔绝排斥了一般,不仅仅是被活着的人看不见,任何鬼差冥官!孤魂野鬼!六道生灵都看不见她了!
暮兮晚急得在原地打转。
长嬴看了她许久,斟酌着问了她一句:“你要回去吗?”
暮兮晚愣了一下:“回哪儿去?白洲?”
长嬴迟疑着说道:“你原本来的那个人间。”
暮兮晚沉默了下来。
她是无意间穿越来的,并非此世中人,她的身体她的灵魂都不属于这个世界——她死后,没有任何生灵可以看见她,也听不见她的说话。
长嬴看出来了这一点,所以才问她,要不要回去。
“我可以用泥为你塑个躯壳,找老朋友为你开一道时间缝隙送你回去。”
他是火祖,只要为她塑个身体再用火淬炼一下她,勉强也能让她死而复生,只是她不再长寿,能活的日子,也不过数十年。
长嬴想,或许回去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选择,她偏移的人生轨道会被纠正,从此,过着平凡普通的一生。
没什么不好。
总比留在这个世界,当一只没有任何生灵看得见的鬼更好。
暮兮晚没吭声,她垂着头安静了许久,也仿佛思考了许久。
“那,那就回去吧……”
终于,她小声地这样回答师父。
于是长嬴带着她隐入红尘,师徒二人就像从前流浪一样行走人间,朝着最东边可以划破时空的山海荒泽走去。
走了半个月后,在经过北方时,暮兮晚无意间远远瞧见了一座起了火的山。
“那是哪儿?”她指了指燃着火的山,问师父。
“灵台山。”长嬴回答,“那是阴司幽冥的地界,是死亡的领地。”
暮兮晚忽然冒了一句话:“师父,是不是我回去后,就不能再回来了?”
长嬴说道:“是。”
暮兮晚半天说不出话,踌躇着,又低声支吾道:“师父,我能不能……不走了?”
长嬴没想到她反悔地这么快,想了想就笑了:“是有舍不得的人吗?舍不得师父?”
暮兮晚声音更低了,像个谈了恋爱还在家长面前拒不承认的孩子:“除了师父,姑且,姑且还有那么一个人吧。
我在离开白洲前跟他吵了一架,我说我恨他,还说了许许多多的气话。
我如今死掉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我说了那样过分的话,他肯定也很讨厌我,一想到这个,我就好后悔。”
长嬴沉默不语。
暮兮晚又说:“所以师父……我能不能暂时不走了?我想找个地方修炼一段时间,然后回白洲,再找个机会再悄悄见他一面。
一想到直接离开后就再也回不来了,我就有点舍不得。”
长嬴叹了一口气。
他觉得丫头的提议没什么不好,灵台山鬼气四溢,又有神火庇佑,对她百利无一害,留她在这儿好好修养一阵子也可以。
“那你在幽冥修好生休养,我过些年再来接你。”
他丫头能长久地住在幽冥地界,他不能。
他是活着的人,在幽冥呆久了只会受鬼气侵蚀,又有火祖的职责傍身,没法久呆,更何况他为了保住丫头的魂魄花了不少法力心血,必须再找个地方沉睡数年。
暮兮晚在送别了长嬴后,一个人朝着灵台山飘啊飘地飘过去了。
刚飘到灵台山,就被吓了一跳。
“楚扶昀你怎么在这儿!”
她傻了眼,目瞪口呆地看见楚扶昀正倚坐在一棵结了霜的树下浅眠。
“喂,将军?将军你看看我?”
她匆匆忙忙飘到楚扶昀身边,在他面前转来转去,试图喊醒他。
可楚扶昀没有理会她,他的身上开始结霜,是鬼气化作成霜寒,在他的头发上,眼睫上凝结。
他仿佛一棵枯死的松柏,落了雾凇。
暮兮晚被他吓着了,不停地在他身边打转:“将军?将军你醒醒啊!”
楚扶昀没有反应。
他看上去累极了,阖着眸,仿佛是奔波了许久,才有这一时半刻的空闲似的,所以就算身上结了霜,也不要紧。
暮兮晚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吓得无语伦次。
她印象里的将军一向是势不可挡的,自认识他以来,他永远从容镇定、强大凌厉,就是天塌了他也撑得住。
可,可如今,他像是真的天塌了,再也撑不住了一样。
他看上去,比她还像个死人。
暮兮晚急得团团转,她小心翼翼地从身体里幻化出一小株火,跪在他的身侧,仔仔细细地用那株火去暖他的身体,驱散他身上凝了霜的鬼气。
霜寒一点点融化,许久后,楚扶昀眼睫轻轻颤了颤,睁开了。
“将军?将军?”暮兮晚有一瞬间的欣喜,她笑道,“是我呀!你快看看我!”
楚扶昀茫然地看着空无一人四周,他自嘲一笑,站起了身。
他的身体从她的魂魄中直接穿过去,对她的存在无知无觉。
暮兮晚的心如坠冰窖。
楚扶昀和其他生灵一样,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
“喂——!”她再次试着大喊引起他的注意力,“我在这儿呢——!”
楚扶昀没有听见。
鬼气没有一日不在侵蚀他的身体,以至于他方才多睡了片刻,他不禁有点后悔,要是睡过头了,有鬼差带着他妹妹从灵台山经过他没注意到,该怎么办?
楚扶昀再次同以前那样,伫立在来往幽冥的必经之路上,守着路,守着来来往往幽冥的每一位鬼魂。
暮兮晚飘到他身边,完全没看懂他的行为。
“将军你站在这儿干嘛呢?看风景?但是这里都是鬼呀?”
楚扶昀完全没有发觉她的存在,别说他了,来来往往幽冥的无数鬼差冥官,孤魂野鬼,没有一位发现了她的存在。
“你在找人?”在看了半天他的举动后,暮兮晚终于反应过来了,“你在找谁呀?”
可是,没人能回答她。
楚扶昀在这条路上一动不动站了好几个时辰,站的暮兮晚都犯困打盹了,他才抬脚准备离开。
暮兮晚一个激灵从半梦中清醒过来。
哦,是今日鬼差冥官们下班了,这条路上没鬼了,所以他才不等了。
楚扶昀走回了灵台山中落脚的一处地方,生了火支了锅,用山中能寻到的食材囫囵做了顿饭,却没吃,只是看着饭发呆。
“你做了饭给谁吃呢?”
暮兮晚抱膝蹲在他身边,十分哀怨的在地上画圈圈——她试图在地上写点字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但她作为一个透明的魂儿,压根拿不
起任何东西。
他不吃,她想吃吃不到。
真过分。
楚扶昀忽然笑了一声,是一弯很浅,很温柔的笑。
也不知道想到了谁。
夜色更深的时候,下起了雨。
暮兮晚一下子就慌了:“下,下雨了啊!”
雨淋不到她,但是却会淋到将军。
可楚扶昀一动不动,任由自己被夜雨打湿——他看上去已经不在乎任何事了,反正他也淋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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