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楚扶昀从没对她动过军法——她大概是全天下唯一一个敢跟他叫板翻脸赌气兴风作浪的存在。
楚扶昀的气息拢过来,手上校正她姿势的力道半分不松,声音却格外轻柔。
“我将余下的教完,成么。”
很奇怪,那日的白洲明明一如从前,是孤雁长河,落日残阳,令人感到萧条的天色。
可暮兮晚却在楚扶昀身上,无端读懂了一点儿这苍凉背后,那一念温柔的心思。
……
时间一更一更落尽,夜更深了。
暮兮晚在用七杀枪再次撂倒一尊者后,整个人都被袁涣轩逼退至了半镂空的落地窗棂边。
她半跪在地上,持枪借力撑着身体,人在喘气,手却没晃。
老师教过,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兵器在手上,就得稳得住,后来,楚扶昀也无意间讲过相同的话。
袁涣轩笑道:“师妹,别再勉强自己了。”
打不过。
哪怕她有七杀枪在手也坚持不了多久,身上的伤太重,不足以支撑她完全漂亮的赢下这一局。
袁涣轩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最后一遍,随我回宫,我会将火落枪交还于你。”
暮兮晚在血腥气中勉强抬起头,硬着声音道。
“我不。”
狂风透过窗棂呼呼猎猎扑进殿内,暮兮晚背窗而站,她衣袂飞扬,是宛如嫁衣一般的红色。
“我来第三十三层的目的是什么?登楼点灯赢下较量然后拿到火落枪?”
“若今夜我真赢了,你们会将火落枪给我吗?”
袁涣轩死死盯着她,脸色愈发阴沉。
暮兮晚笑道:“不会,对吧。”
“你们本就是以火落枪为饵引我来此,又怎么可能真的按规矩办事?”
火落枪从来就不在第三十三层。
这场针对她设下的“鸿门宴”,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
火落枪在一开始就被袁涣轩藏在于别处,就藏在这仙彩楼内,只是,她不知道在哪儿,方外宫也绝不会让她寻出来。
“你们从不是真正的君子,所以我又为什么要跟你们讲规矩?”
暮兮晚缓缓呼出一口气,她再次抬眸看了眼天色。
子时五刻了。
“砰——”
殿门处倏然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紧接着,只见一位太保慌慌张张闯进来,在袁涣轩面前跪下,哆嗦道:“回,回禀公子……”
袁涣轩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去。
那太保叩首喊道——
“禀公子!火……火落枪丢了!”
袁涣轩脸色遽变。
暮兮晚忽然笑出声,笑得潇洒又从容。
她来到这里,从来就不是为了赢下这些她无法完全打败的人,仅仅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整个方外宫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这里而已。
赢与不赢,都不重要。
拿到火落枪,然后全身而退。
这才是她的目的。
……
一刻钟前,仙彩楼一层。
楚扶昀一道无声无息的法术扫过去,守在回廊外的方外宫弟子应声倒下。
他没停留,径直向着楼内长廊的尽头走去。
一路上,有发现他的任何弟子,都在他弹指挥间的法术中接二连三的无声倒下。
楼内很静很暗,一间间厢房大同小异,但这些对楚扶昀而言都无关紧要,他来此,是为了在一刻钟内寻出火落枪真正的藏身之处。
寻一把兵器,于他而言太过容易了。
方外宫在第三十三层设下了天罗地网,却没对楼内其他地方留心,楚扶昀几乎是没有任何阻拦的就来到一间厢房外,破了锁,悄无声息推门而入。
房内有几位值守弟子,但根本拦不住楚扶昀。
楚扶昀掩身进门,身形一闪,凝着法术的指尖抬手一劈,弟子们尽数倒下。
他走上前,轻而易举就取走了被放在置宝架上的,被方外宫严防死守的火落枪。
门外有追兵赶来,楚扶昀压根没抬眼,抬手一枪射出去,枪中流火随风飞出,将追兵尽数放倒。
他当然会用火枪。
他师妹拿这个在白洲兴风作浪惯了,他实在忍不住好奇,研究了一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子时五刻。
仙彩楼三十三层。
暮兮晚笑得肆意自在,看见她笑成这样,袁涣轩才猛然惊觉——中计了!
这丫头不知什么时候玩儿的调虎离山!将他们所有人都骗了过去!
他几乎是目眦尽裂的又上前了一步,强撑着笑意开口道。
“师妹,随我回宫。”
“你与楚扶昀合谋拿走火落枪不假,可你不想想,如今你孤身在此,又靠什么全身而退?”
楚扶昀既然拿到了枪,说明他此时此刻人在一层。
从一层到三十三层,哪怕他是长明下凡,哪怕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没那个能力瞬间赶来救她。
来不及的。
袁涣轩再度抬手挥出一道法术,暮兮晚侧身一转勉强避开,那道法术擦过她的脸颊,径直劈中了她身后的窗棂。
轰隆一声,原本用来观景的落地窗棂全部碎裂,狂风刮进来,几乎吹的所有人睁不开眼。
暮兮晚撑着七杀枪站起身,她转眸回望了一眼,巨大的窗棂已然四分五裂,身后就是触手可及的夜色,再往下看,能看见半城明亮的花灯灯会。
第三十三层的绣球花灯也不知何时被打斗的流火击中,悠悠亮起。
她往后退了一步。
袁涣轩见状,方才阴冷的声音一滞,重新变得温柔万分。
“师妹,不要犯傻。”
她没法腾云,也没法驾雾,受了伤的身体更无法轻功,一旦跌出窗外从三十三层的彩楼上坠下,她一定会摔的粉身碎骨必死无疑!
她不能死。
袁涣轩劝道:“你真的已经无路可退了,快回来,回到我身边。”
暮兮晚没理他。
她只是孑然地步步后退,退至楼外的窗棂边,退得几乎要被夜色湮灭,仿佛站在悬崖边一样,只要再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可我想赌一次。”
暮兮晚敛着眸,忽然轻声开口了。
袁涣轩沉声:“赌什么?”
暮兮晚平静道:“赌一个人的心。”
袁涣轩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如果你赌输了呢?又算什么?”
暮兮晚没回答,只是收起了七杀枪。
袁涣轩最后上前了一步:“听话,随我回宫。”
仙彩楼外风声赫赫,一切万籁俱寂,暮兮晚血染半身站在天地间,宛如身着嫁衣。
她像作出了什么最后的决定,忽然转身向外一跳,于空抓住了那盏绣球花灯后借力踏风一跃,然后,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在夜色里直直下坠。
“若赌输了,那算我活该。”
在从仙彩楼落下的最后一刻,她给气急败坏的袁涣轩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
同一时,围聚在仙彩楼四周长街上的所有看客传来此起彼伏的喧闹。
他们本是来观看千洲少宫主登楼点灯的最后结果,可第三十三层不知出了什么状况,先是所有窗棂破碎,紧接着绣球花灯亮起。
众人还没来得及欢呼,就看见一身红衣的少宫主抱着那盏绣球花灯,从几乎没入云端的彩楼上一跃而下。
看客们惊慌失措:“谁去救救啊!”
来不及了,众人离得太远了,哪怕靠腾云驾雾,也来不及接住她了。
可惊呼还未止住,又是一阵更诧异的惊呼盖过来。
这次,所有人看见,有一位苍黄仙衣的公子郎君出现在夜色中,他踏着漂在半空中的一盏盏花灯凌风而上,在鱼龙游舞的花灯中,将从彩楼上下坠的姑娘稳稳拥在怀中。
有人目瞪口呆:“那……那是……”
另一人强作镇定:“别慌,那是少宫主的夫君。”
……
暮兮晚闭着眼睛在月色里下落,恍惚间,她感到身体微微一沉,整个人打横落进了一个声势浩大的怀抱中。
她悄悄掀起一点儿眼帘,在看清了来者后,唇角不自觉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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