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前往东院,那道熟悉的身影已经在房中等候多时。
听到付恒身子不适,所以未能前来,白毓倒没多惊讶,只是微微一笑:“付师兄才从万妖塔回来,看过那么多同门死在面前,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我们应当多体谅他。”
闻言,周围弟子皆感叹:“白师兄还是这么宽宏,真让我等佩服,比那个假仁假义的大师兄强了不知多少倍。”
只有木师弟和阮师弟夹在人群当中,没有作声。
“诸位师弟过奖了,我这次过来,其实不只是为了叙旧,是有件事想同大家说。”白毓关上房门,不透一丝光亮,走到桌边,一杯接一杯为他们倒茶,“是关于大师兄,也是关于万妖塔的事。”
在场弟子望向彼此,都不知他要说的是什么,于是开口:“白师兄,但说无妨。”
“不知诸位是否知道,大师兄瞒着乌金长老随我一同前往万妖塔的事。”白毓将茶杯先递给木师弟和阮师弟,抬眸看了一眼,眼神的深意让两人接过茶杯时手不自觉一颤,“木师弟和阮师弟一定知情,有的师弟也许认为,大师兄此番是为赎罪而去,其实不然,他是假借保护我的名义,假死脱身。”
“什么?”
这消息一出,立刻引发了躁动,周围弟子惊愕地看着彼此,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可是,这怎么可能……大师兄他,分明还在师门。”
“如今你们肉眼看到的,不过是他用精血养成的木偶。”白毓笑道:“不然怎么解释,他为何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并且,毫不记恨你们当初对他做的事,还像从前那样照顾你们,以大师兄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出以德报怨的事,原因只有一个,现在留在师门的,根本不是大师兄。”
木师弟和阮师弟对视一眼,似是有话想说,却被白毓拍了下肩,那双眼眸穿透而来,令他一瞬止住了声音。
“木师弟,你也看到了吧,大师兄在万妖塔那晚做了什么。”白毓的手在他肩头按地方越来越紧,唇角依旧带着笑意:“他假借赎罪之名,骗我同往万妖塔,说好会保护我,却在妖族袭击当晚弃我而去,我好不容易从险境逃生,却发现他早已不知所踪,想来,是又回到昆仑,做他的君后去了。”
“岂有此理!”
不等木师弟回应,其余人已将秦朔的罪行确立,恨恨道:“早就知道他不会悔改,掌门却一再宠溺,不许我们多嘴,这下好了,他的真身跟着妖族回去了,却把个假货留在师门,也不知会不会有后患。”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那木偶如今就在师尊殿中,日夜相伴,被师兄精血养育,自是与他的分身无异,安分守己也就罢了……若是对师尊起了歹念,又或是,对无情宗动了心思,我们……岂不是万分被动?”
白毓的话让众人心中既惊又恐,忐忑道:“这可如何是好,掌门不许我们接近大师兄,也不许我们叨扰他,就连乌金长老也听掌门的,我们就算想说,也没机会啊……”
木师弟在暗处扯了扯阮师弟的衣角,两人对上视线,阮师弟微微摇头。
“办法,也不是没有。”白毓倒完最后一杯茶,举起来,面对着他们,“只看诸位愿不愿意做了。”
其余弟子哪有不应的,自然道:“白师兄,你说。”
“师尊既不愿意处置师兄,我们只能用老办法,让火再大一点,知道的人再多一点,最好能传到乌金长老的耳朵里。”
白毓抚动腕上的锁仙镯,微笑着说:“这样,就算师尊不想管,乌金长老也不会放任一个‘假大师兄’去伤害师尊的……”
房内议论渐小,焚香的气息沿着缝隙透进窗户。被称作“假大师兄”的身影静静靠在门外。
等到引魂香燃尽,他才转过身,用灵力拂去所有痕迹,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第196章 入梦
秦朔将神识附在这具精血养成的分身木偶, 是一个时辰之前的事了。
他的真身在昆仑,无法在短时间内赶到, 因此,利用神识附身是最快也最有效的方法。分身木偶是他的一部分,不会产生排斥,只会更好地融合。
唯一的缺点,附身只能持续两个时辰,且会随着时间推移减弱对身体的控制。
好在回来的这段时间, 宗内的师兄弟都未发觉异样,师尊白日不在清宵殿,他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拿到引魂香以后, 便用午睡做借口闭门不出,瞒着看守弟子潜入紫明轩。
引魂香的优点在于足够隐蔽,即便点燃,闻见香气的弟子也不会发觉,大多会在半个时辰之内产生困意, 因此, 离开是必然的。
秦朔守在不易被人察觉的角落,静静等待着,他当然知道白毓方才的话意味着什么,对方仿佛能猜到他的每一步路, 甚至在落下之前就有了预感。
这绝不可能是偶然。
从最初失忆醒来就有的奇怪感觉,一直持续到现在, 白毓究竟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又或是,想向他证明什么?
一切答案,只能从梦中知晓了。
房门打开, 出来的弟子相互拜别,各自回了住处,院子一时冷清下来。
余下的引魂香再次燃起,袅袅香气漫进窗户,将本就朦胧的卧房笼得更像仙境。
秦朔拿着还未燃尽的引魂香,背靠着墙,脑袋微垂,昏昏欲睡,他记得自己只眨了两下眼。
第三次睁眼过后,他发现面前是一片浓雾,脚下虚浮,像踏在云端。
浓雾太深、太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秦朔凭借心中执念找到方向,拨开重重雾气,一直向前走。
而路的尽头,是一座被雾笼罩的破庙。
秦朔一眼认出来,这是他当初被宋晚尘剖丹,不得不以凡人之躯苟延残喘活下来的地方。
也是他,最不想记起的过去。
为什么会出现在白毓的梦?
秦朔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向前走去,他不能回避这段经历,也不能再困在过去。
这段经历是很疼,可逃避无法解决问题,只会让它烂在心底,形成愈合不了的伤疤。
秦朔来到破庙门口,脚步却在看到那道身影的刹那顿住了。这是他第一次,以旁观的视角看到被剖去内丹,狼狈而凄惨地蜷缩在角落的自己。
他衣衫凌乱,虚靠在角落,有一下没一下地喘着气,因为失明而缺乏安全感,只能紧紧攥着衣角,身子不住发颤,像是在做噩梦。
残破的衣衫遮不住大腿,地上垫着的席子沾着点点血迹,他应该是冷,连脚趾都蜷缩着,原本称得上英俊的脸如今毫无血色,嘴唇冻得发白,还有被咬破的齿痕。
蜜色的脖颈被咬得青一块紫一块,颜色斑驳,外衣遮不住的地方,他尽力用手将自己护住,可从那上边的痕迹来看,依然是无用功。
“师兄。”
这声呼唤让秦朔心头一惊,转头看去,发现是梦里的白毓走了过来,还是那身天水碧的衣裳,步伐轻盈。
白毓穿过他的身影,径直来到角落,看着正在昏睡的他,轻抚脸颊,指腹往下,摸到苍白的唇,慢慢摩挲,“师兄……他怎么能这么对你,你一定很难受,是不是?”
他虽然昏睡着,精神却是紧绷的,感觉到嘴唇被人撬开,一下子惊醒过来,慌忙躲开面前的触碰,却被白毓一把抓住了手。
“师兄,不要怕……是我啊。”白毓哄着他,一点一点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用灵力缚住他的双手,热意流淌在脸颊,“现在,没有人会围着你了,你也不是大师兄了……还有谁会记得你,还有谁会爱着你呢?”
他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接受从脸颊过渡到脖颈的灼吻,双目失神,身体不自觉颤抖着,“不要……”
他受了太大刺激,记不得太多事,恍惚的不像曾经的模样。
“只有我……”白毓抚摸着他的唇,低头亲了又亲,“只有我能接受你一无所有,哪怕你不是大师兄,不是首席弟子……我也会,记着你,念着你……因为,我们曾经就是这样,现在你没有选择了,现在你只能依靠我了……”
他的大腿被压得生疼,背靠着墙,退无可退,脖颈的热意还在继续,“乖一点,师兄……”
白毓神情温柔,手沿着衣带往下,靠在耳侧哄着:“他们都对你这么坏,修仙界,凡间,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你哪里都去不了,只能留在我身边,所以……乖一点,你乖乖的,我就会对你很好……”
他大概是难受,呼吸愈发急促,然而身体被牢牢钳制,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不要……”
他从喉咙挤出拒绝,却被按得更紧,只听到残破不堪的衣衫被撕得更开的声响。
“为什么不要?”白毓亲吻着他,“师尊死了,宋晚尘死了,金未离死了,连昭死了,你在乎的,在乎你的人都死了,你只有我了啊……”
他不动了,木木的,像是失去挣扎的气力,瘫倒在白毓的怀里,无神地喃喃:“死了,他们死了……”
“是啊,师兄……你忘了吗,他们很久以前就死了。”白毓将他抱在怀里,嗅着脖颈的气息,满足地笑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回到最初的时候,回到……你还没有忘记我的时候。”
白光一闪,秦朔被刺得睁不开眼,还没从方才的所见所闻回过神,耳边就响起熟悉的童声。
“阿朔会回来。”
“阿朔不会回来。”
“阿朔会回来……”
秦朔怔了一下,回过头,发现原本的角落如今只坐着一个小小的孩童,看着不过六七岁,穿着打补丁的布衣,生得白净,模样也秀气,只是瘦得可怜,像是从未吃饱过,两颊没什么肉,黑白分明的一双眼,不时泛着泪光,让人望而生怜。
俨然是缩小版的白毓。
“阿朔不会回来,阿朔会回来……”小白毓一瓣一瓣的掰着手里的野花,执着地念叨着,直到将最后一瓣扯下,说出心之所想的那句:“阿朔会回来。”
念完,小白毓看着光秃秃的花杆,心满意足地笑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庙外的天色,用小小的身躯抱起柴火,努力往生火的地方挪。
小白毓按照之前的记忆摆好柴火,看着逐渐升起的火苗,脸颊又浮起甜甜的梨涡,“等阿朔回来,就暖和了。”
秦朔望着此情此景,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像虫噬般蔓延。
“毓儿,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庙门口传来清朗的少年音,秦朔转过头,看见年少的他穿着一身更破的衣衫走进来,怀里抱着热乎乎的馒头,被小心地包在里层,拿出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
只有一个,他对待馒头对待珍宝那样小心,却毫不犹豫地放在小白毓手上,笑着说:“快吃吧,刚出炉的,我用油纸包了好几层,放在怀里带回来的,还是热的呢!”
小白毓的肚子饿得咕咕叫,看到馒头就咽了下口水,可要吃的时候还看了眼他,问:“阿朔,你吃过了吗?”
“当然吃过了,我今天在摊位给老板帮忙,他心情好,给了我两个大馒头,我在路上就吃完了,可香了,你快尝尝!”他推了推小白毓的手,笑得那么明朗,手上还有烫伤的红印,却像一点都不疼。
小白毓放心地咬了口馒头,边吃边笑:“是好香啊。”
从破窗透进的阳光打在他们脸上,两人望着彼此,都笑了起来。
他摸了摸小白毓的头,笑着说:“慢点吃,以后,我还去那里帮忙,让你天天都能吃上馒头。”
“唔……真的吗?”小白毓将喉咙的馒头块咽下,对他说:“那我要和阿朔一起去,我也能帮上忙。”
“但你的腿伤还没好。”
“其实……比起每天都能吃到馒头,”小白毓顿了一下,抓住他的手,仰起脸道:“我更想阿朔留在我身边。”
他还未回答,小白毓就把剩下半个馒头塞到他手里,眼眸闪着期冀的光亮,“阿朔,我可以不吃那么饱,也不用天天吃馒头,只要你不离开我,就算一直流浪也没关系,只要身边有你,我就很满足了。”
他先是一愣,而后笑了,捏了捏小白毓的脸,“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离开你?”
“我就是害怕……”小白毓窝进他怀里,小声说:“你待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觉得好幸福,我好怕这种幸福消失,我好怕你离开我……”
“不会的,我们只有彼此,离开你,我能去哪里呢?”他摸着小白毓的脑袋,认真道:“之前不是说过吗,你和我都没有父母,我们就是家人,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很久,没有任何人能分开我们。”
“你保证。”
“我保证。”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
“永不分离。”
“永不分离。”
秦朔听着耳边的对话,思绪骤然停滞,他想,他应该有印象的,可脑海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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