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朔摩挲着手中的卷轴,心里的天平不断摇摆,直到脑海里浮现出那双酷似金未离的猫儿眼,才重重倒向其中一侧,定了秤。
如果江越就是金子越,江府的主人,会不会就是金未离一直想见的娘亲呢?
念头升起的瞬间,秦朔的心蓦地一跳,想起自己曾答应过未离,要带他去皇都找娘亲。金府这条路是行不通了,倘若他娘亲有办法……
他做足心理准备,将卷轴收进储物袋,拿上玄光剑出门赴约。
从竹林小屋离开时,外头仍在下雨。
秦朔看了眼天色,发现午时还没过。皇都虽有禁令,但对外围的影响不大,御剑到城门口再租马车,或许还能赶得上。
皇都外城。
雨势愈来愈大,长街的车马走走停停,同路上行人交错,更显拥挤。
天色阴沉有如傍晚,秦朔方才下车,路都还未看清便被周遭的人撞了一下,原就不适的右手再度受创,疼得他不住抽气,身上也被雨淋得透湿,顺着衣领流进脊背,冷得直哆嗦。
他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按理来说,竹林灵力充沛,手腕将养了十日,早该恢复如初了,却到如今还没好透,五感也比修仙界更为敏锐,像回到了凡人时期。
是错觉吗?
秦朔尝试调动丹田的灵力,并未发现异常,不免松了口气,想是近日忧思过多,所以才会疑神疑鬼。
眼下,还是先找江府要紧。
他撑伞来到一处屋檐避雨,将外衫脱下,原想拧干再穿,但右手使不上力,只得作罢,暂时放回储物袋。
秦朔实在冷得紧,见雨势一时半会儿小不了,便先去成衣铺买了两件衣衫换下,付完银钱,正好跟这里的伙计打听江府所在。
那伙计是个老实人,看他面生,好心提醒了句:“客官,我劝你还是别往那儿去,最近内城不太平,据说是有刺客刺杀不成,退而求其次偷盗了金府的宝物,如今人人自危,都紧闭大门,哪有人敢乱跑啊。”
秦朔疑道:“内城不太平,同江府有什么关系?”
现下正是成衣铺来往客流最少的时候,伙计也就不避讳了,偷摸将他拉到一边说:“江府和金府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虽在外城,却时常被内城守卫看管。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你想,那贼人进不去金府,转头该去哪儿报仇?”
这话说得倒也没错,只是秦朔觉得,自己此刻似乎更像对方口中的“贼人”。
“我实话同你说吧,江府那位少爷,上个月欠了我一大笔债,眼看就要到期限了,却还没见到他的人影,”秦朔叹了口气:“我是手头紧,被逼得没办法才想登门拜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原是如此……我看客官您气度不凡,还以为那位江少爷是您的风流债,没想到是钱债。”
伙计讪讪一笑:“既是欠债,还是早日要回来的好,江府就在桥头南街,揽香居对面的那条巷子里,门口有守卫巡逻的便是。”
秦朔记住地址,将剩下的银钱都给了伙计,道谢过后,便离开此处,撑伞朝对方指的方向走去。
雨越下越大,街上行人渐少,来往穿行的车马倒多了起来。
他原准备租辆马车过桥,可看到不远处拥挤的岔路口,想想还是打消了念头。
天色渐沉,眼看午时就要过去了。
秦朔抄近路来到了桥边,正准备过去,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便是人群的窃窃私语,他本能转过头,看到右后方被人围住,边上是打翻的菜篮,看样子雨天路滑,不慎摔倒了。
他本不打算管这闲事,可听到周围人都在看热闹,没有搀扶的意思,还是走上前去,推开两边的人群,看到一位妇人正不住往篮子里放鸡蛋,嘴里还在喃喃自语:“鸡蛋碎了,回家,我们回家……”
边上的人嫌恶道:“这妇人怕是疯了吧,家里人也不好生管着,放出来真是污了外城的……”
岂料话还未说完,便被人从后面狠踹了一脚,当即摔了个狗吃屎,惹来旁人的耻笑。
那人气得满脸通红,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发火,却发现周围都是人,根本找不到元凶,为避免颜面受损,也只能悻悻地离开了。
秦朔从他离去的方向过来,帮妇人将地上的鸡蛋壳都收进篮子里,轻声说:“好了,都装进去了,回家吧。”
“回……家。”妇人念叨着这两个字,茫然地看向秦朔:“你知道我家在哪儿?”
秦朔看出妇人神志不清,大抵是受了刺激,原想让与她相熟的人送回去,可环顾四周,这些人全都回避了他的眼神,多半不愿招惹麻烦。
细想来,只能由他挨家挨户地去问,再安全把人送回去了。
秦朔将她扶起来,在旁人异样的目光中,朝最近的巷子走去,“我不认路,但可以在附近慢慢找,别担心,只要你的家在这一片儿,总能找到的。”
他们的身影才从巷口消失,一辆马车疾驰而过,街道对面走来一人一狗,不住张望着,像是在寻找什么,
“奇怪,方才还有气息,怎么到这就没了。”
江越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马车,纳闷道:“是我闻错了吗?”
脚下的煤球汪汪两声,急匆匆地要往对面跑,却被狗链限制,怎么都跑不过去。
“球球,这么急做什么,”江越注意到煤球的动静,将它抱起来问:“是闻到秦兄在哪儿了吗?”
煤球嗷呜一声,扭动着胖乎乎的小身躯,急得都要开口说话了。
江越正要放它下来寻路,却听到不远处接连传来响彻天际的雷鸣,转头一看,发现是南山的方向。
滚滚乌云集聚在南山之上,犹如灭世的雷鸣震得远在千里之外的皇都外城都能感应得到,更不用说位于浑天雷劫周遭的城镇。
“大凶之日,竟有人渡劫吗?”
江越驻足于此,看着在常人眼里恐怖如斯的天雷一道接一道往山顶劈去,光束越来越强,而那抵挡的屏障肉眼可见地碎裂开来,想来再过不久,就要以肉身抵抗雷劫了。
可就在他以为那人即将被天雷击穿肉身,就此陨落时,山顶忽然出现极强的金光,以包围之势形成更加强力的屏障,全力挡下了足以摧毁整座山峰的最后一击。
怀里的煤球感应到主人掌心的颤抖,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乖巧地用脑袋蹭了蹭江越的手。
江越慢慢攥紧手中的狗链,任由车水马龙从身边经过,雨还在下。他望着远处的南山,那道金光在滚滚雷云中如此显眼。
“球球,看到了吗,那是哥哥的金丹……”
煤球仰起脑袋看他,显然没听懂这句话,下一秒,它就被江越放在了地上,脖子上的项圈也解开了。
“球球,我现在必须去确认一件事,要往南山去。”江越半蹲下来,认真地叮嘱它:“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兵分两路,你现在去找秦兄,会合以后,务必把他带到我这里来,知道吗?”
煤球嗷呜一声,以示答应,当即扭过头,哼哧哼哧的往街道对面跑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巷子里。
江越站起身,看到南山顶上的乌云消去,方才的雷劫已然落幕,他得抓紧时间了。
第75章 阴谋
桥头巷子里住的人家少之又少, 秦朔带着妇人挨家挨户地寻,所到之处冷冷清清。要么大门紧闭, 一问三不知,要么屋生杂草,早已不知去向。
这条巷子就这么长,很快便到了最后一户人家,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秦朔敲响了门, 这次终于有人开门,是位上了年纪的婆婆,出来第一眼便停留在他身旁的妇人脸上,诧异道:“这不是月香吗, 怎么会到这里来?”
一听到这个名字,妇人便犹如从梦中醒来那般,望着婆婆喃喃:“孙阿婆……我,我怎么在这里,又迷路了吗, 奇怪, 我方才分明在买菜……”
可就在秦朔松了一口气,以为她已经清醒的时候,妇人却又低头拨弄起篮中的鸡蛋壳,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我得回去啊……赶紧回去, 给小武子,还有小少爷做饭, 做饭……”
“这……”秦朔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只得问这里唯一的明白人:“阿婆,她这是怎么了, 一时清醒一时糊涂的,方才我在桥边遇到她,也问不出家在何处,是这附近的人家吗?”
孙阿婆叹了口气,用帕子帮妇人擦了擦脸:“老毛病了,一到下雨天就犯,她叫月娘,是江府的奶妈,从前是照顾金氏两位少爷的,但后来……出了点事,她便成了这副模样,清醒的时候还好,出来采买还能跟我们说说话,一犯起病来,就和变了一个人一样。”
秦朔没想到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他才要往江府赶,路上就碰到这位江府的奶妈,只是有一点不解,江府明明在桥对面,她为何会出现这里呢?
“月娘啊,”孙阿婆给妇人擦干脸,又帮着整理湿掉的头发,责怪道:“你说你,又跑到这边来做什么,让你女儿着急不说,九泉之下的小武子也难心安啊,听我的,好生回去,好好过,别再回来了。”
妇人却摇头:“不行,不行……小武子爱吃鸡蛋,娘给他送,送鸡蛋……”
秦朔隐约猜到隐情,试探地问了句:“小武子,是不是她的儿子?”
孙阿婆点头,无奈地抚摸着妇人的脸:“坟修在这边,她放不下啊……”
秦朔一时说不出话来,目光看向仍沉浸在回忆里的妇人,她低声哼着歌儿,不管外界的纷扰,就连屋檐的雨水落在脸上,也全然没有感觉,仍自言自语着:“下雨了,小武子……吃完鸡蛋,要睡了,娘给他唱歌,哄他睡啊,睡啊……”
“阿婆,我正好要去江府一趟,顺道送她回去吧。”
或许是于心不忍,也或许是想起自己素未谋面的娘亲,秦朔小心牵住妇人的衣角,将伞倾斜到她这边:“月娘,我们走吧,小武子还在家等你呢。”
孙阿婆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确认过后,才感激地说:“看公子这装扮不像寻常百姓,若是江少爷的朋友,定是错不了的,老婆子先替月娘谢谢你了。”
秦朔同孙阿婆告别过后,带着月娘往回走,路上尽可能照顾对方的情绪,以便将其安稳送回府上。
他们在狭窄的巷子里穿行,除了月娘哼的歌儿之外,这里幽静的只能听见雨水打在油纸伞上的声音,对秦朔来说,是这段日子少有的安宁。
“小武子。”
这声呼唤起初被秦朔忽略,以为是月娘在自言自语,等到声音不断重复,近到耳边时,他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月娘望着他,慈爱地笑道:“小武子,生娘气了吗?”
秦朔怔了一下,忽然明白对方为何愿意跟着自己走,原来是将他看作亲生儿子了吗?
“别生娘的气,”月娘给他拍了拍衣袖上的水,仔细擦拭道:“娘不是故意丢下你的,你看你,还是这么淘,一会儿不见,就把袖子弄湿了。”
秦朔本想否认,可看着她专注的神情,抿了下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小武子,这一路走来,是不是好辛苦?”
月娘轻声对他说着,将最后一点湿意擦干,“累了就回来吧,回到家,娘给你做好吃的。”
秦朔低下头,发现袖子被擦得干干净净,却刻意避开了受伤的部位,这一刻,他已分不清对方是清醒还是糊涂。
正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声狗叫,将他的注意力拉回了现实。
“汪!”
煤球叫唤着跑了过来,尾巴摇得相当急切,秦朔对它的出现颇感意外,以为江越也在附近,可往后望去,却没看到他的人影,只瞧见跟过来的布衣少女,神情焦急地对月娘喊道:“娘,你怎么又乱跑,不是说好在铺子外等我的吗?”
月娘听到这声呼唤,好似醒了大半,看着迎过来的女儿喃喃:“是啊……我要等你的,怎么就,怎么就到这儿来了。”
眼见真正的家里人找来了,秦朔也不好再插手,当即将事情经过同月娘女儿讲清楚。
对方是个明白人,得知原委后礼貌地道了声谢,继而解释:“耽误公子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我娘自弟弟过世以后,就成了这副半疯半醒的样子,时常要人照料,我方才是忙昏了头,才将她放在铺子外边等,谁知一转眼就不见了人,还好府上的球球在附近,带我找了过来,不然,真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球球?”
秦朔看着在脚边不住蹦跶的煤球,心里也奇怪它为什么会独自在这,忍不住问:“它不是一直跟在江越身边吗,今日怎么自己出来了?”
月娘女儿也疑惑地看了眼煤球:“是啊,江少爷平日最喜欢带着它了,方才却没看到江少爷的人影,不知是不是去附近酒楼避雨了。”
煤球见未引起注意,急切地咬住他的衣角,不断往后扯,反复几次过后,秦朔终于明白过来,将手里的油纸伞交给月娘母女,蹲下身,认真地看着煤球:“是江越让你来找我的?”
煤球松开口,不住地摇着尾巴,秦朔心里大致有了底,又说:“你要带我去找他吗?”
“汪!”
煤球立刻转身,朝前方跑去,像是要给他指明方向。
此时乌云集聚,天空再次响起雷鸣,秦朔站起身,看着蔓延着雨里的阴沉气息,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紫竹林内。
刺破长空的闪电照亮穿梭在林间的身影,江越追随金丹的气息来到竹林深处,越往前越觉得不对,直到昨日到访过的竹林小屋出现在眼前,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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