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时噤声,连呼吸都屏住了,一直等到影子游走,嘶嘶声远去才松了一口气。
见此情形,秦朔让他们跟在自己身后,试探着往另一侧岔路走去。金未离不得已憋着气跟风熙走在一起,时不时往边上扫一眼,露出嫌弃的神情。
洞道蜿蜒曲折,他们走的这条比方才更窄更潮湿。衣角几乎能碰到墙上的火把,滴水的声音更加频繁,甚至能看到石壁缝隙渗出的大片水渍,随着流淌积聚在角落形成水洼,越往里走,寒意越重。
秦朔走到尽头,发现面前又是分岔路口,转头问金未离:“你跟进来的时候,有做什么标记吗?”
金未离一愣,本想说自己可以靠嗅觉找到路,可转念一想,又心虚地低下头:“我是闻着你的气味来的,出去好像就……不管用了。”
风熙在边上笑话:“弄了半天,天元宫的金小公子连记号都不会做啊?”
“谁不会做记号了!”金未离颇像被人踩了一脚尾巴,立刻炸了毛:“我再怎么也比你强,怪不得姓风呢,除了会说风凉话什么都不会!”
“你有种再说一遍!”
“说就说!”
两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吵得秦朔脑仁疼,连忙叫停了这场战火:“好了,别吵了,再大声就该被发现了,先商量怎么出去。”
风熙和金未离对视了一眼,不情不愿地熄了火,开始用灵识分享情报。
我对这里了解不多,最初是从外林左侧入口走的。后来大雾四起,妖兽现形,同行弟子都乱了方寸,拼了命往深处跑,耳边全是惨叫声,想来已有不少人遭遇不测。
说到此处,他抿了抿嘴唇,看向秦朔,又继续传音。
逃到一处有光亮的密林时,我和几位同门遇见了天元宫一行人,他们说找到了深潭入口,想跟我们合作拿下蛇心。当时周围还有淡淡的雾气,但不足以遮挡视线,我们便答应下来,跟着来到一处洞口。谁承想才走到一半,那群弟子莫名其妙消失了,之后雾气涌来,所有人都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被绑在这里了。
秦朔听得认真,猜测会不会是雾气里有致幻的作用,让人分不清真实与虚幻,用灵识回应:你看清那群天元宫弟子的脸了吗?
风熙摇了摇头:看不清,但他们衣服样式是天元宫的。
闻言,秦朔心里有底了,抬头看向他:也许那根本不是天元宫弟子,甚至不是人,而是雾气里的东西吸引你们过来的幻象。
风熙经这么一提醒,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劲,越想越心烦,不由得在灵识里咒骂起来:这蛇妖还真是狡猾,难怪掌门两百年前把它封印在这,若是放出去,不知要祸害多少人。
秦朔想到仙门大会第一轮的要求是取得蛇心,虽不知有什么用处,但内心隐隐觉得这一定和师尊存在着某种联系,要不然之前宁愿封印也不愿斩杀妖兽的师尊,怎么会同意乌金长老将选拔地点定在狂兽林的请求。
还是乌金长老自作主张,并未知会师尊?
毕竟师尊仍在闭关,大大小小的事宜都由乌金长老代管。有什么疑惑,也只能等师尊出关以后才能解释得清了。
看来这次仙门大会要除去蛇妖,也是为天下苍生着想。
金未离难得和风熙站在同一立场,放下个人恩怨,认真分析起来:不过,这蛇妖擅长在雾中作战,雾起身匿,雾散影消。还剩不到两天的时间,别说取蛇心了,就是想找到它在哪儿都困难。
秦朔明白他的意思,点头回应:仅凭我们三人之力,恐怕应对不了,最好还是多找些人,如果时间赶得及,说不定还能救下那些尚未清醒的弟子。
然而风熙却不对他们的想法抱有希望,没好气地插了句嘴。
说得容易,我们现在出都出不去,传音镜也丢了,要怎么联系外头的人?
听到这话,金未离像是想起什么,从怀里拿出保管得好好的传音镜,得意地挑了下眉:怎么样,我就说你只会讲风凉话吧。
秦朔看到风熙脸都黑了,连忙拉过金未离,正想说让他们别在这关头闹别扭时,洞穴忽然震颤了起来,水滴的声音越来越大,开始有小石子从头顶散落下来,浓重的腥味从深处蔓延了过来。
“怎么回事?”
这意外让所有人始料未及,顾不上用传音镜联系,眼看着两边的火把依次熄灭,光亮越来越小,不知是谁在视野昏暗的那一刻喊了声往回跑,脚步声顿时在狭窄空旷的洞道里响了起来。
湿冷的气息逐步逼近,秦朔也不知道那股强烈的预感代表着什么,只知道那感觉非常不妙,在黑暗中不断向前摸索,心脏突突直跳。
跑着跑着,秦朔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险些摔下去的时候,有人伸手扶住了他,手很冰凉。
他看不见对方是谁,下意识想道谢,可还未开口,耳垂就被什么舔了一下,那黏湿的触感让人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而在恐惧蔓延全身的瞬间,雌雄莫辨的笑声在他耳后响了起来,带着幽幽的冷意。
“不愧是曦明的徒弟,味道真不错呢……”
第23章 蛇妖
足以笼罩全身的妖气扑面而来,震慑得秦朔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也即刻认出身后之人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蛇妖──灵幽。
印象中,灵幽是条极为罕见的双头蛇,一雌一雄共用身体,血脉不详,修为是寻常蛇妖的两倍不止。曾经占山为王,私吞了一整条灵脉,底下的城镇全数遭殃。
百姓为保风调雨顺,只有每年向其献祭童男童女才得安定。直到后面被云游至此的师尊收服,最终才栖息在狂兽林中,再无机会肆虐凡间。
原在传闻里才有的大妖,如今竟活生生地出现在身边,还靠得这样近。出于剑修的本能,秦朔下意识就想拔剑,可还没摸到剑柄,就听见当啷一声,玄光剑被打落在地,他的手脚也被缠绕而来的蛇尾紧紧地捆住了。
“嗬呃──”
身体失去平衡的刹那,他心下慌乱,正准备开口喊人,不远处就响起金未离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焦急,“秦兄,你在哪儿?”
然而这时,森冷的寒意再次吐息在他耳边,一字一句皆为警告:“如果你想让他死在这的话,尽管开口。”
闻言,秦朔连呼吸屏住了,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知道现在硬碰硬不管用,只能先静观其变,看这蛇妖究竟想做什么。
毕竟,蛇妖如果真想让他死,刚刚就能动手,何必等到现在。
见他不再出声,那紧密的缠绕松了几分,腥味却逐渐充斥狭窄的洞道,灵幽的笑声似远似近,空灵地萦绕在耳边,“真乖,真是曦明的好徒弟……”
话音消融在空气里,随之响起水落的滴答声。因身处黑暗,一切感官都被放大,秦朔闭上眼,清楚地听到水滴落了三声。
三声过后,他睁开眼,发现周围竟亮着火把,完全变了一幅景象,四处都挂着红彩,是布置得像新房一般的密闭洞室。
身后陡然响传来石门关上的沉闷声响,秦朔转头看去,却只瞧见缝隙里一闪而过的蛇尾,随着咚地一声震动,这里被完完全全封住了。
正当他疑惑蛇妖到底要做什么时,藤蔓从上方探出,将几名奄奄一息的参选弟子吊在半空中,似是挑衅般晃了又晃,直到看清那脚底的血渍,秦朔才终于知道那水滴的声音是从何而来。
犹如蚂蚁沿着经脉爬上后脑勺般毛骨悚然的滋味涌上心头,秦朔简直不能直视那些同门的惨状,立刻转过身,胃里阵阵翻涌。
“怎么不敢看,他们可都是你的好师弟呢。”
灵幽的声音回荡在洞室内,却不见其身,如传闻中那般行踪诡异。
听到师弟两个字,秦朔心头一紧,又转过去检查有没有白毓,见他不在其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几位弟子的脸被头发盖着,只能从衣衫辨认来自哪个门派。里面虽有无情宗的弟子服,但样式隶属其他长老门下,一时也分不清是谁。
他不明白蛇妖的意图是什么,抬头四处张望,却找不到对方的身影,心中很是不解:“你如果想杀人,为什么不干脆一点,要这样折磨他们?”
灵幽却只是笑,声音在洞室里蔓延回荡,叫人不住起鸡皮疙瘩。
“这个问题,该由你来回答我,为何人能随意处置妖,妖却不能随意处置人呢?”
秦朔拧紧眉头,又道:“妖就是妖,既有生灵涂炭之心,就该有被抹杀的觉悟。”
上方的藤蔓异动,连带着将吊着的弟子摇晃起来,灵幽仍在笑,洞室却不断震颤。
“好啊……好,果然是曦明最宠爱的徒弟,说的话都一模一样,难怪他那么疼你。不过,百年难遇的纯阳之体,留在仙门还真是可惜……”
言毕,洞室内散发出森森的冷意,藤蔓如蛇般不断地扭动着,秦朔环视四周,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只有将后背贴在石壁上,才勉强有几分安全感。
他抬头看向虚空,说出了心中的猜测:“我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
灵幽低笑:“你们这群臭修士来这找我,不也是为了我吞下的那半颗内丹吗?”
秦朔只记得仙门大会要取蛇心,从未提过内丹的事。不免心生疑虑,怀疑自己是不是漏听了什么。
似是察觉到他不解的神情,蛇妖的声音带着微妙的讽刺。
“两百年前的事,难道你已经忘了吗?”
秦朔下意识摇头,又听它幽幽道:“为了保护你的纯阳之体,你师尊可下了不少功夫……”
石壁上的火光不断晃动,伴随着灵幽的声音忽明忽灭,“就连你身上的禁制,也是用我的血造就的,小秦朔,你怎么能就这样忘了?”
话音刚落,洞室便刮起了阵阵阴风,尘土飞扬,秦朔躲闪不及,刚准备用衣袖遮住脸,就不知从何而来的藤蔓缠住脚腕,使劲甩到了另一边的石壁上,只听砰地一下,骨裂的声音随之响起。
“唔咳、咳嗬啊──”
秦朔疼痛难忍,勉强用手臂支撑起上半身,喉头涌上腥甜,却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迹,清楚以自己现在的修为,根本没法硬碰硬,狐狸给的秘药还在储物袋里,但只有一个时辰的效力,不到关键时刻不能乱用,最好先拖延时间。
秦朔艰难地抬起头,看着黑漆漆的洞顶,尽可能用平和的语气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藤蔓轻轻晃动着那几位被吊在半空中的弟子,玩味的声音也从上方传来。
“林中的生活太无趣了,总要找点乐子。──不如,就拿你要的东西和我要的东西来打个赌?”
最后一个字落地,秦朔面前就浮出用妖力展现的虚空景象,里面是正在洞外寻找的金未离和风熙,画面清晰到连他们脸上的神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两人,一个是和你相处百年的同门,一个是和你意气相投的好友,想来都和你关系不错,就拿他们来出题如何?”
秦朔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警惕道:“你要赌什么?”
上方的藤蔓再次晃动起来,滴水的声音再次响起,啪嗒啪嗒地落在地面上,染红了泥土。
“这四名弟子就是赌注,他们之中,只有一个知道蛇心的位置。你赌赢一轮,就可以选择救下一个,而赌输一轮,你必须亲手杀死一个才能继续。”
秦朔屏住呼吸,看向被吊在空中的几名弟子,如果照蛇妖的说法,赌注只能下四次,可不管怎么选,是输是赢,都要背着旁人的性命,除非他能一直赢下去。
“赢一个,就放一个……”他喃喃着,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应下,又在犹豫间想到一个问题,“可如果我真的赢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没有蛇心,你就不能长生不老,修炼至今的一切努力岂不白费?”
灵幽只是笑,语气却明显有些不同,“长生……是这世上最烂也最坏的骗局。如果你的挚爱亲朋全都被屠杀殆尽,恨的人却还苟活于世,你报不了仇,还要被困在这小小的林中日复一日地熬着,你也会觉得长生是种折磨……与其这样,还不如彻彻底底地疯一把。无情宗的人是疯子,你师尊是疯子,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值得让我疯一回……”
秦朔原以为妖与人之间不可能有共通的点,可听了这番言辞,却发现七情六欲这个词,也许不单属于凡人。
也许妖……也是有感情的?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狐狸的影子,又转瞬消失了,心底不自觉将二者区分开。狐狸是狐狸,妖是妖,不能一概而论。
就在秦朔沉思之际,上方的虚空影象再次发生变化,分为左右两个画面,隐隐能听到里面的人声。
“秦兄,是你吗?”
金未离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再抬起头时,一下子呆住了。
只见虚空影像里的金未离和风熙身处不同的岔路口,面前都出现了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幻象,甚至连神态动作,包括耳后的伤疤都完美复制,看不出一丁点破绽。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就是本人,就连秦朔也分不清这两个幻象哪个才是真的。
“来吧,第一轮下注。”
灵幽的声音在上方适时响起,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就赌他们两个,谁最先认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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