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雁翎神情怔忪,虽知道希望渺茫,可仍忍不住心生期待:“所以,你的意思是有可能的吗?”
“当然。”贺庭州微微一笑,“不过不是现在。”
只要太子能继位,赦免那些人应该不是大问题。
雁翎心脏砰砰直跳,从此除去贱民身份,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若真能如此,可比花重金打通各处关卡,隐姓埋名远遁海外强得多。
她抬手轻按自己胸口,仿佛不这样做心脏就会从胸腔中蹦出,眼眶也一阵发热,低声呢喃:“好,真好。”
贺庭州凝神细看她的神色,她的激动不似作假。
“那,得需要多久?”雁翎回过神问。
现在的日子对那些人来说,每一日都是折磨。
寻常人服役,总有时间限制。而他们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不停歇,还时不时地会受到责打,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
贺庭州摇了摇头:“我不确定,应该不会很久。”
近几日皇帝因病辍朝,听说情况不是特别好。朝中各种势力间暗潮涌动,朝堂之外,打着永昌帝旗号的人也没在歇着。
颇有些风雨欲来之感。
“啊……”雁翎略略有些失望,“那……”
“所以,泱泱,我会放过你二哥,但不是现在。”贺庭州握住她的手,轻声许诺。
而且他的“放过”和她的“放过”大概也不是一回事。
雁翎心中失望更浓。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抿了抿唇。
贺庭州低声解释:“得等最近朝堂内外大事尘埃落定再说。”
虽然泱泱声称,找藏宝图是为了解决永昌旧臣遗孤的困境,但谁也不知道她的父兄是否真这么想,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与打着永昌帝旗号的人有瓜葛。
雁翎有些不情愿地轻“哦”了一声,她露出疲态,躺了下去。
发烧后的她打起精神,强撑了这么长时间,这会儿也有些困倦,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贺庭州站在床畔,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叹一口气:“泱泱……”
雁翎还醒着,但装作自己睡着了,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直到贺庭州躺在她身侧,用手去揽她肩头,她才佯作翻身给甩开。
贺庭州一怔,继而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一段时日,她一直乖巧配合,只偶尔假模假样地使个小性子。现在倒像是真的在发脾气了。
雁翎默默叹息,想了想,最终又转过身,头埋在他怀里,声音极低:“二郎,不要让我等太久,好不好?”
贺庭州沉默良久,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雁翎发烧期间,昏昏沉沉,时睡时醒,这会儿虽有困意,但不算太浓。她握着贺庭州的手,絮絮低语:“其实我不是永昌旧臣遗孤,我义父也不是永昌旧臣。他原本是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是看不得一些故交后人受苦,才掺和这些事的……”
“你义父姓唐?”贺庭州忽然问。
雁翎微惊,继而摇头:“不是,你,你为什么这么想?”
“你的字有几分唐太傅的影子。”
“周夫子说,天下学唐太傅的人多了,仅凭字能看出什么?”雁翎笑笑。
停顿一下,雁翎强调:“我的意思是,这些事情,永昌旧臣的眷属、遗孤们不知情、没参与。他们每日劳作,已经辛苦。就算事情不成,也别再牵累他们。”
“嗯。”贺庭州突然想起关在国公府密室里的那个“二哥”。
那人也是极力否认和永昌旧臣的关系。
雁翎在他怀里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义父如果随父姓,那么应该是姓唐的。唐太傅做过三朝帝师,五十年前就已去世,其子孙后代皆不入仕,是以躲过了那场动乱。但人终究是顾念旧情的。
义父不忍看到昔年唐太傅的门生、同僚家眷受苦,时时暗中相助,还想方设法从中救出一些婴儿、孩童,抚养他们长大,使其免遭厄运。
初时还有人想着积蓄力量,拥护流亡民间的永昌帝复辟,但时间流转,政局稳固,永昌帝又已不在人世,昔日的那点妄念早就没了,剩下的想法也只是让那些人摆脱痛苦,好过一些。
贺庭州没再说话。
夜渐渐深了。
两人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可能是今天数次提到义父的缘故,夜里雁翎迷迷糊糊中,好像在做梦。
梦里义父还很年轻,正双眉紧蹙,盯着床上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不过三四岁的样子,两颊通红,像是在发烧。
雁翎心里有
种很奇怪的笃定,那个女孩是小时候的她。
“还没醒过来吗?”
“嗯,小小年纪,就经历那种惨事,肯定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
画面一转,是年幼的她懵懵懂懂睁开眼睛,面对义父的询问,一问三不知。
姓名、来历、父母,什么都不知道了。
年轻的义父叹一口气:“算了,不记得也好,重新开始就是。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至于名字……”
他视线微移,落在腰间的雁翎刀上。
刀身狭长挺直,刀鞘精致。
义父沉吟:“就叫雁翎吧。”
这些过往,雁翎长大后曾从旁人口中听到过,但是如临其境般地梦到,却还是生平头一遭。
而且梦境中的年幼的她脖颈中竟挂着一个小小的双鱼玉佩。
赫然正是秦贺两家的定亲信物。
雁翎身子一颤,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月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洒进来,隔着床幔朦朦胧胧洒进床帐中。
雁翎按了按眉心,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
雁翎这次生病,虽早早脱离了生命安全,但是身上症状连绵数日才真正痊愈。
在此期间,她没再提起那日的请求,仿佛那晚只是她头脑的一时发昏。
而贺庭州却早出晚归,日渐忙碌起来。
上个月,皇帝在朝堂上晕倒,之后身体便大不如前。他素来宠爱费皇后所生的三皇子,有心易储,本还想慢慢布局谋划,但自知身体不行,怕不久于人世,又经不住费皇后时常在身边啼哭,就加快了动作。
历来公主大婚,从下旨到筹办,再到正式成婚,都要半年甚至一年之久。
而南康公主却是不到半年就要出降了。
南康公主很是不服,忍不住私下对母亲抱怨:“这根本就不够准备的。”
“糊涂!”费皇后极为少见的斥责女儿,“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再争这些。又给你增添了一千户的封邑还嫌不够?你看看所有公主里,有谁比你更多的?”
“可是……”
“多想想你皇兄,现在可是他最关键的时候,你不帮忙也就罢了,别拖后腿。”
南康公主无法,只得称是。
她的驸马是父皇精心挑选的,也是给皇兄挑的助力。她很清楚这一点,可到底还是有些气闷。
费皇后无法,只得安抚女儿:“若你皇兄能成,将来再补偿你,总行了吧?”
南康公主这才勉为其难点了点头:“好吧。”
费皇后无暇再分心关照女儿,一门心思只顾着儿子的大计。
在多方势力的针对下,太子高暄近来压力极大。他生母早逝,妻族平平,又不得君父喜爱。这种时候,只能牢记太子太傅的叮嘱“低调隐忍、以退为进、暗留后路”。
是以,太子处处小心,争取不留把柄,他又占着礼法优势,要真想废掉他,一时半会儿也颇不容易。
可皇帝等不得了。
皇帝既然决意易储,那么没把柄也是能找出把柄的。何况一个人哪能没有一丁点漏洞?
于是,南康公主大婚后的第二日,东宫里就有小黄门带着血书求见皇帝,声称有太子密谋造反的证据。
还没等太子制止,那小黄门已当着文武朝臣的面撞柱而亡。
太子脸色立变,哪里不知道这是污蔑陷害,试图置他于死地?
偏偏这样漏洞百出的戏码,却引起了皇帝的“重视”。皇帝当即龙颜大怒,命人去东宫搜寻证据,果真搜到了所谓的私通官员的“信件”和巫蛊娃娃。
三皇子一派借机攻讦。
好在太子做储君多年,在朝中也有不少支持者。当下便为其辩驳,据理力争。
双方争吵中,太子倒还冷静,坚称是冤枉的,含泪请求父亲为自己做主。
最终,皇帝下令将太子软禁,又命刑部与大理寺协同审理此案。
大理寺卿杜允之满面忧色,他实在不想接这烫手的山芋,便叫了贺庭州近前:“贺少卿,这事你怎么看?”
“自是秉公办理。”贺庭州毫不迟疑。
“唉,你有所不知,陛下他……”杜允之叹一口气,“陛下的意思你还看不出来吗?”
若有心护着太子,直接就以“构陷太子”而结案,哪还用得着让大理寺审理?如今下旨让大理寺查,那就摆明了是想坐实这一点的。
“能看出来。”贺庭州没直接回答,伸出三个手指比了一下,“想抬举这位。”
陛下偏宠三皇子,有易储的心思,满朝文武都知道,已不是什么秘密。
“那咱们……”
“大人,你我所追求的不过是‘公正’二字。”贺庭州缓缓道,“以下官之见,陛下所谋之事,未必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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