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之际,他清楚地听到身后雁翎捶床时锁链发出的声响,无声地勾了勾唇。
她小心思多,会见机行事。别看她昨晚乖顺,未必是真的心甘情愿。
正因如此,他更不可能轻易解开锁链。
……
贺庭州走后,房中只剩下雁翎一人。
新房布置得很好,一应物品俱全。
但她身上戴着锁链,只能在架子床附近活动,又有什么意思?
和监牢里的犯人完全没有区别。
雁翎扯了扯身上的链子,锁链叮当直响。她觉得烦闷,干脆躺下来,阖上了眼睛。
一瞥眼,看见两个并排放着的枕头,她拿起一个便丢到了床角去。
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在她脑海里不断地闪现,二哥被抓已是板上钉钉,不知道杨纪、方成他们现下如何。
但愿他们没被抓到。
雁翎重重地叹一口气,她现下虽不得自由,但好歹性命无忧。与她相比,明显二哥那边更危险一些。
她要怎么做,才能在贺庭州手上为二哥争取更多的生机呢?
……
昨日事情多,婚礼也办的特殊。今天一大早,贺家众人就齐聚松鹤堂,等着一对新人露面。
然而左等右等,始终不见新婚夫妻的身影。
老夫人放心不下,两次派人去问情况。
将近辰正,贺庭州才姗姗来迟。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看见他,老夫人皱了眉,“泱泱呢?她,她还没醒吗?要不要请个大夫看一看?”
——昨日昏迷着拜堂还能说是不想错过吉时,可若一直不醒,那问题就大了。
定国公也问:“是啊,二郎,怎么不见新妇?”
贺庭州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她醒了,只是昨天受了惊吓,夜里又累到了。我就没让她过来。反正家里人都认识,今日的新妇茶,先记下,以后再说吧。”
对于他这番说辞,老夫人将信将疑,但视线一转,见孙子接近耳侧的脖颈处有一道已经干涸的血痕,像是指甲所划。
再定睛一看,只见二郎嘴唇也上有一些不太明显的异样。
明明昨晚还没有的。
注意到这些细节后,老夫人咳嗽两声,含笑道:“那也行,昨天确实吓人,让她好好歇着吧。”
话音刚落,站在角落里的温萦小声嘀咕:“她哪里有受惊吓?明明是她和别人一起……”
她话未说完,贺庭州冰
冷的视线已扫了过去:“温家表妹说什么?”
他眸光幽若寒潭,就那么直直地落在温萦身上。
温萦心中一凛,不由地瑟缩了一下:“没,没什么。”
她暗恨自己嘴快,昨日之事历历在目,她还记得自己当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她一时鬼迷心窍配合着假装新娘,二表哥没声张,没追究她,都已是大幸,怎么还敢多舌?
温萦平时反应不算迅速,但这会儿思绪转的极快,结结巴巴地补救:“我,我是说秦泱,啊,我是说二表嫂她胆大心细,吉人自有天相,就算受了惊吓,也不会有事。”
说完,她扯了扯嘴角,在心里为自己竖起大拇指。
“嗯。”贺庭州微一颔首,对她这副表现还算满意。尤其那句“二表嫂”更是深得他心。
见他神色和缓,温萦长长出一口气,后知后觉发现脊背已冷汗涔涔。
因为她这一打岔,卫夫人不满的话语没能成功说出口,只抱怨一句:“那也没有说连茶都不敬的。”
“咱们家不讲究这些虚礼。”贺庭州直接道。
老夫人也打圆场:“没事,以后补上就是。”
卫夫人欲言又止,但最终没再多说什么。
——她确实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可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多说无益。何况此前新娘子还替二郎挡过箭。旁人都没意见的情况下,她若强烈反对,倒显得她多事了。
众人没说几句话,便有下人来报,说大理寺卿杜大人遣人来访。
贺庭州顺理成章撇下众人,先去见来者。
前来传话的是杜大人的心腹,简单厮见过后便问:“贺少卿,杜大人派小的问话,尊夫人的病……”
“多谢杜大人关心,替我回禀大人:内子身体无恙,我夫妇已于昨晚成婚。”
“没事就好。恭喜贺少卿了。祝贤伉俪夫妻恩爱,早生贵子。”来者抱拳道贺之后,又问起另一件事,“昨日各个城门严守,并未发现逃犯踪迹。听闻贺少卿也曾亲自去捉人,不知可有收获?”
对方神情恭谨,眸中却泄出一丝探究之色。
贺庭州静默一会儿后,缓缓说道:“没有,昨日并无收获。”
其实沈惊鸿现在还在贺家的密室里,但不知怎么,贺庭州竟瞒下了此事。
——自十九岁进大理寺起,他一直公正严明,从不徇私。这还是他第一次私设牢狱,隐藏逃犯踪迹。
“啊……”对方低呼一声,有些失望的模样,“原来如此。”
这人拱一拱手,提出告辞:“多有打扰,那小的就这样回去复命了。”
“请便。”
来者离去,贺庭州并未再回松鹤堂,而是去了贺家的地下密室。
这地下密室是老国公还在世时建的,位置隐蔽,光线黯淡。虽是白天,但仍需要灯盏照明。
贺庭州来到密室,借着光亮,打量着妻子口中的“二哥”。
昨日抓捕中,沈惊鸿身上多处受伤,此刻身上血迹斑斑,伤口更是狼狈至极。
他的四肢被锁链锁着,捆绑在一根木架上。头发披散,不知是清醒还是睡着了。
密室安静,脚步声似乎格外明显。
听见脚步声,沈惊鸿侧了侧头,继而微微眯起眼睛:“贺庭州?”
“是我。”贺庭州在他身前数尺外站定。
沈惊鸿冷笑一声:“真没想到,堂堂大理寺少卿也会在家中私设牢狱。”
因为重伤未愈的缘故,他的声音格外虚弱。
贺庭州神色平静:“我也没想到,你们这般胆大,竟敢到我定国公府抢人。”
听到“抢人”二字,沈惊鸿神情立变:“她人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第54章
贺庭州哂笑,心中莫名一阵烦闷。
这两人还真是互相关心惦念,倒显得他是个恶人。
贺庭州近前两步,慢条斯理:“我们夫妻私事,就不劳你一个外人来操心了。”
“你——”沈惊鸿这才注意到,眼前之人嘴上、脖颈的一些暧昧痕迹。甚至贺庭州的虎口处都有一圈明显的齿痕。
不难猜测那是什么。
阿翎早已言明会离开此地,如今却被迫……
“禽兽,你对她做了什么?!”沈惊鸿脑袋“嗡”的一声,胸中的火气蹭的一下就冒了出来,他目眦欲裂,满腔的愤懑无处发泄,狂叫一声就要攻击贺庭州,“我杀了你!”
但他四肢皆绑着粗重的锁链,身子无法移动分毫,只能徒劳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你以为我不想杀你?若不是顾及她,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贺庭州后退两步,眸中一片沉静。
沈惊鸿愣怔,意识到自己眼下奈何不了他后,渐渐冷静了一些,不再挣扎,只有胸膛仍在剧烈起伏,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贺庭州,恨不得将其撕成碎片。
贺庭州冷声道:“放心,她是我刚过门的妻子,是贺家的少夫人。没人能伤害她,除了你们。”
“哈。”沈惊鸿冷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我们害她?”
阿翎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他一直把她当眼珠子疼,怎么可能伤害她分毫?
“难道不是?她在这里,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吃穿用度皆是上乘。若被你们带走,只能是亡命天涯的逃犯。”
沈惊鸿冷哼,却没有出言反驳,只说一句:“你知道什么?”
阿翎并非贪慕富贵之人,也不是什么逃犯。
贺庭州笑笑:“我不知道,所以才要问你。你们团伙有多少人?是什么来历?”
沈惊鸿轻哼了一声,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贺庭州也不恼,不紧不慢道:“太.祖皇帝留下的藏宝图,只在历代帝王之间相传。从先帝入京起,就没了下落。你们又是从何得知的?”
沈惊鸿依然不答。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一二。”贺庭州道。
沈惊鸿抬起眼睛,冷笑:“是吗?那你猜猜看。”
“永昌帝自焚,未必把藏宝图的秘密一并带到地下。他告诉了身边的亲信也未可知。”贺庭州气定神闲,“那齐安,当街行刺安远侯,说是为父母报仇,却说不出父母姓甚名谁。只能是因为,他父母的身份不便宣之于口吧?”
沈惊鸿眯了眯眼睛,意外于他的敏锐。
“安远侯跋扈荒淫,但真正结下血海深仇的并不多,倒是他年轻时曾奉命看守服役的永昌旧臣,因手段严苛,逼死了不少罪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与永昌旧臣有关。”贺庭州一字一字道。
沈惊鸿心中咯噔一下,没想到竟是这里露出的破绽。
但是永昌旧臣遗孤还有很多,还在每日不停地服役劳作。他不能连累他们。
于是,沈惊鸿笑了笑:“贺大人故事讲的真有趣。什么永昌旧臣?我们这种江洋大盗,看起来像官宦之后吗?那可真是荣幸了。”
见他否认,贺庭州也不反驳,只说道:“民间传闻,永昌帝当年并未在大火中丧命,至今仍在人世。不管真假,都已经过去四十八年了,如今天下太平,朝堂稳定,再以他的旗号妄图复辟实非明智之举。”
“贺大人说什么,我听不懂。”沈惊鸿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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