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疼着,内疚着,自责着。不知过了多久,缓缓抬起另一边没被压着的胳膊,小心翼翼拉起搭在自己心口处的小手,两指路按住那纤细的手腕处。
蓦地,那无底的深渊在动摇,无垠的暗海在翻腾。
他怕自己诊错了,再次搭脉。
良久,他终于确定。
他们有孩子了!
第84章 她不是要死了,而是怀孕……
*
一觉至天明,顧荃醒来时觉得头有点晕,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夕。
缓了一会儿后,她才忆起自己昨晚爬了裴郅的床,如今人在暗门这边的房间里,且只剩下她一人。
哪怕是睡了一觉,身体的不适似乎并没有好转,她的心不停地往上沉,面对南柯和黄粱时,尽量讓自己的表情如常。
对镜梳妆时,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怔怔。
美人依然是美人,美得讓她自己都险些沉迷的那种,眉如远黛,眸若秋水,比之从前嬌稚多了几许媚色。但是那眉宇间的黯然清晰可见,似愁云快要侵占晴空。
若是不出门时,她向来喜欢常服与简单的发髻。当南柯准备卷着她的青丝,准备给她挽个脑后髻时,她说:“我今日要回娘家一趟。”
一听她要出门,南柯立马换了手法,给她改梳了一个百合髻。
一切梳洗打扮妥当后出门,打眼看到守在外面的周阳。周阳上前行礼,说他奉自家大人的命令,以后还跟着她。
方婉的事情已经解決,看不见的危機也已解除,她身边还有南柯和黄粱,觉得没有必要讓周阳再跟着。
当然,这种事也得裴郅回来后才能商量決定。
她带着一行人,先是去给芳宜郡主请安。
芳宜郡主心疼她,埋怨她怎么不多睡些时辰,她看着老高的日头,暗道再睡的话都到中午了,委实有些不像话。
听到她说要回顧府一趟,芳宜郡主道:“确实該回去,也好讓他们都知道事情已了,让他们不必再担心。”
顧勤是中书侍郎,算得上是荣帝近前的人,或多或少也应該听说了一些动静,但从别人口中听到的,自然没有她说的更全面。
她此番回顧家,也正是为了方婉的事。
顾家男人们該上值的上值,该去书院学堂的也去了书院学堂,只剩下一府子的女眷,聚集在顾老夫人的晚香居,包括顾茵和方姨娘,吴姨娘和抱在手上的顾芷。
“真没想到,竟然会是那样一个人。”
顾老夫人的感慨,与芳宜郡主如出一辙。
她们之所以这么感慨,无非是因为先前方婉藏头露尾,还当是个有多了不得的人物,没想到竟然是个出身不高,本身也不怎么样的人。
顾茵恨恨出声,“小人就是小人,所行之事全都上不了台面。幸好四妹妹機警,识破了她的真面目,否则她不知背地底还要搞出多少算计。”
方姨娘也跟着帮腔,“四姑娘福大命大,自有天佑,那小人的算计最终都会落空。”
母女俩像是转了性,如此明显的示好,听得杜氏眼神微妙,李氏意味深长,而顾老夫人则是欣慰。
家和万事兴,表面的上和睦已是難得。
“難道她真的是重活一回的人?”顾苓小声问顾荃,然后神色间有些不滿,“佛祖莫不是瞎了眼,怎么让那样一个人有如此机缘?”
李氏恨不得来捂小女儿的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顾苓反应过来,赶紧找补,“佛祖管天管地,既要管着天上的那些神仙,还要管着世间的人和事,他老人家忙不过来,有所疏漏也是在所難免。”
说完,故意板起臉来,作深沉稳重状。
顾荃见之,不禁莞尔。
一想到自己的事,心情立马变得有些沉重。
这时顾昀的书童匆匆来报,说顾昀在书院与人打架。
杜氏大惊,“昀哥儿向来心宽,从不与人起龃龉,他怎么会和人打架?”
顾昀确实是心宽之人,平日里颇为随性,很少与人较真。饶是这些年来一直和顾绪别着劲,兄弟真正动手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一听到他和人打架,莫说是杜氏,便是顾老夫人也很意外,忙问那书童怎么回事。
那书童支支吾吾着,半抬着眼皮,一副想看顾荃,又不敢看的样子,“……是为了四姑娘。”
*
梅台书院。
梅花香自苦寒来,青云台上傲群芳,象征着书院风骨的那株百年寒梅附近,围着一大群学子,吵吵嚷嚷好不嘈杂。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们身为书院的学子,怎能对自己的同窗拳脚相向。顾昀,这事是你失礼在先,你当向錢韜道歉。”
“你这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顾昀为何要向錢韜道歉,分明是錢韜无礼在前,说顾昀的堂妹是祸水。”
“无论如何,动手就是不对。”
“君子动口不动手是真,但口出恶言,打他都是轻的。”
被众人围着的除了顾昀外,就是叫钱韬的学子。两人的身边分别站着一些人,都是平日里与他们交好的同窗。
錢韜是钱御史的儿子,论出身自是不如顾昀,但他有个出身显赫的表親,正是花奕。他的母親是花夫人的庶妹,他和花奕是表兄弟。
而今日之事的起因,究根到底也是因为花奕的一通话。
方婉出事被带走,花家上下惊讶者有,唏嘘者有。花夫人和花长乐的心情自不用说,但最为難以接受的,当属花奕。
花奕对方婉存着不一样的心思,以为方婉嬌弱乖巧又懂事,是难得的解語花,还想着等成親之后向母亲妹妹讨人。如今知道方婉的真面目,一想到方婉暗地底做的那些,吓得大半夜直做噩梦,压根没睡好。
他与钱韬走
得近,确切的说,钱韬一直巴着他。他精神不济,心有余悸,难免和钱韬抱怨了几句,虽没有说的太深,却将方婉之所以害人,全是为了报复顾荃的意思表达明白。
还言語晦涩地说了一句,“那个裴夫人长成那样,于男于女都是祸水。”
这话的意思是以顾荃的容貌而言,于男是难以抗拒的诱惑,会乱人心。于女则是羡慕嫉妒的存在,易招人嫉恨。但钱韬只听进去祸水而二字,并放在了心上。
钱韬和顾昀向来不对付,不是因为顾昀学问比他好,而是因为顾昀明明心思不在学习上,功课也比自己差,但仍然深受夫子的喜欢。反观他自己,学习和功课都在顾昀之上,人也刻苦努力,却始终不得夫子的看重。
所以当听到顾昀又向其他的同窗炫耀自己堂妹派人送来的饮子时,他不阴不阳是讽刺了几句,拿之前顾荃克父克夫的传言说事,说顾荃堪称红颜祸水。
顾昀哪里肯依,与他理论起来。
他长篇大论,引经据典,恨不得将顾荃死死按在祸水的架子上,将整个顾家都拖进被人指责非议的漩涡。
耍嘴皮子工夫的事,顾昀不如他,气得当场动手。他长得瘦弱,根本不是顾昀的对手,等到顾昀被人拉开时,他臉上身上挨了好几拳。
如今捂着小半边青肿的臉,目光恨恨,“顾昀,你说不过就动手打人,这是哪里的道理?言語为阶,众议求真,你堵了我的嘴,难道就能掩盖事实吗?”
“什么事实?”
一道嬌脆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看去。但见一位年轻的夫人,纵是娇虚纤弱,却难挡貌若天仙,颜胜芙蓉的绝色姿容,让人一眼入痴。
来人正是顾荃。
事情的起因是她,她理应露面。原主杜氏也要来,被她劝住。她的原话是,不管顾昀同什么人起了争执,都不过是平辈同窗之间的矛盾,若是长辈介入,那就是两家之间的事,反倒更麻烦。
她缓缓走来,仿若仙女下凡尘,所有人不自觉让出道来。
到了前面后,她先是打量了一番顾昀,见顾昀无事,再睨向钱韬,“这位公子可認得我?”
钱韬回过神来,摇头。
“我就是你说的那个红颜祸水。”顾荃声音极淡,“你不認得我,也不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怎能断定我会祸害别人?”
“我……”钱韬万万没想到她长成这样,如此的娇,如此的美,如此的惹人怜爱,当下气短了些,又觉得不能失底气和架势,嘴上照旧强硬,“空穴来风,未必无影踪。真话难听,却话糙理不糙……”
“公子读圣贤书,日后要走的是科举出仕之路,为官者下察民情,上达天听,皆要实事求是,去伪存真,岂能偏听偏信,以传言定人善恶?若当官者如公子所言,谁为百姓做主,谁替陛下分忧,岂不是天理不昭昭,欺下而瞒上!”
钱韬被她言语间的厉害惊到,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因为无法占据理论的高点,再也不复与顾昀争论时的能言善辩。
顾昀只觉解气,昂着头,道:“钱韬,你日后若当了官,那就是百姓之不幸。”
这样的话实在是太重,一个不好就要被断前程,钱韬哪里能認,下意识转头看向花奕,“你不是说你那个义妹之所以行差踏错,皆是因为裴夫人不仁不义吗?”
花奕:“……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他感觉到顾荃在看自己,不知为何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一时嘴快,说了一些有的没的。“裴夫人,我真的没有说过,是我这位表弟听岔了,生了些许的误会。他也不是有意的,就是话赶话,情急之下说错了话。”
说完,拼命朝钱韬使眼色。
钱韬的母亲是庶女,当初是榜下捉婿嫁到了钱家。钱家家底子薄,这些年钱大人仰仗的自然是妻族和景国公府。
若是旁的事,钱韬必定会听花奕的话。但是他如果承認自己说错了话,日后如何立足于书院,如何傲视书院那些不如自己学问好的学子。
“红颜二字,裴夫人可认?”
顾荃不置可否,静等他接下来的话。
他理了理衣襟,下巴半抬,一副将要长篇大论的架势,“裴夫人长相出众,可谓倾国倾城,不管传言真与否,那滿城的风言风语皆为你而来,这可是事实?我听人说裴大人出京办差时,你还追到了西南府,是否耽误裴大人的公务两说,单说你的举动是否有阻碍自己夫君仕途之嫌?”
确实是善辩的好手,难怪能激得顾昀动手。
顾荃如是想着,环顾众人。
京中两大书院,梅台长舟各有千秋,能进这两所书院就读的学子,要么是有真才实学,要么家境不俗,或者两者皆有之。
可以说他们这些人,将来不说是占据朝堂的半壁江山,那也是为官之人众多。同枝连理,一呼百应,绝对不能轻易得罪。
她虽为女子,也知其中的厉害。
“公子所言,我都可以解释。其二,我去西南府,并非是为了千里追夫,而是因为自己的生意。诸位有所不知,我外祖家是商贾,我母亲打小教我生意之道,几年前我突发奇想,组了一支商队往返京里京外倒腾货物,此番出京正是因为想亲自走一趟货。”
众人闻言,议论纷纷,一时很多人都信了她这话。
钱韬听着旁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强自镇定,“生意人走货是常理,但你为何早不走迟不走,偏偏那个时候走,去的还是西南府?”
“正是因为那一趟要走的是西南府,我才决定亲自跟去。人皆有私心,我想趁走商之便,与自己的丈夫见上一面,何错之有?”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不仅信了,且不少人露出羡慕向往的眼神。若是他们也娶了这样一位美娇娘,存着私心想见他们一面,那该是何等的愉悦。
有如此想法的人挺多,包括不知何时赶来的关云风。
金吾卫维护京畿秩序,他听到梅台书院有人斗殴,还事关顾昀,几乎未加思索便亲自来处理。让他意外惊喜的是,顾荃竟然也在。
他望着那明明纤细娇弱,却完全不怵与人理论,眼底隐有笑意的同时,心头又泛起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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