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江雪背着背篓打算出门。她没叫江时,也不觉得他能起来,更不需要他帮忙。
只是她人刚收拾好,江时就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看她,“你起了怎么不叫我?”
江雪:“……”
这孩子,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他坚持要去,江雪没办法,给他找了件平时干活穿的中性外套,带着他去了。
三月底,气温回升,虽然温度没那么高,但出了太阳还是会热。
江雪一个人忙不过来,请了高权两夫妻帮忙,高权顺道把高新和也一道拽了过来。
高新和跟江时站在地里大眼瞪小眼,“小表哥,你也来种地啊?”
江时身上套了件宽大的黑色牛仔外套,衣领里探出来的脖子纤细洁白,清晨的光落在他脸上,毛孔细腻得几乎看不见。
浑身上下透着和松软黄土地完全不相符的白。
高新和他妈姓刘,叫刘玉英,从小跟江雪一块长大。她人大概有一米七的样子,人如其名,整个人透着一股英气。
瞧见江时站在地里,她撞了江雪一下,用彝族话跟她交流,“不是我说你大雪,这地种不完慢慢种,叫孩子过来干什么?你看江时,那是能干活的样子吗?”
江雪人瘦,这一撞,撞得她骨头疼。她揉了揉腰,也用彝话跟她嘀咕,“我又没叫他来,也不知道昨天受什么刺激了,非要跟我来种地。”
江时听了一耳朵,两人讲话跟说外语似的叽里呱啦,他碰碰高新和,“她们说的是什么?”
江时非要来种地,高新和是一点活也不想干,只可惜他在他家毫无人权,人都没睡醒就被叫了起来。
他困得疯狂打哈欠,恨不得一头栽地里,“她们啊……讲的彝族话,我听到了,在蛐蛐你呢。”
他跟江时解释,“溪柳村都是彝族人,我们从小讲的都是彝话,所以大家普通话普遍都不好。”
之前来的时候江时听江雪说过,他生长在汉族的大环境里,很少见到这种少数民族聚集的村落,没想到有一天甚至还成为他们的其中一员。
他疑惑道:“那我怎么没听你们说过?”
高新和挠挠脑袋,“你又听不懂,我们肯定不在你面前说。而且现在不是流行汉语普及嘛,大家汉话说着说着就习惯了,很少在外面说彝语。”
除非是蛐蛐别人。
高权牵着牛爬上来,江雪和刘玉英止住话头,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江时分配到了最简单的工作,丢玉米种子。
很简单的工作,甚至都不需要他弯腰,只要估摸好距离,往犁出来的沟里一丢就行。
江时是第一次干这种活,头顶是湛蓝的天,脚下是松软的土地,地里站着为了一年的收成辛苦劳作的人,简单又纯粹。
风从脸上拂过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放空了。
直到太阳爬上头顶,残留的水汽蒸发,阳光变得炙热。脚底松软的泥土被太阳晒得发干,脚一踩,细小的尘土飞扬。
江时能感觉到自己的鞋里进了土,手指被玉米上的红药水染得通红,指尖黏腻腻的,他连给自己擦汗都做不到。
汗水从细软的发丝里渗出,滑在眼皮上,江时眨了眨眼。
大家都在忙,忙着种完等清明的雨水,就连高新和都吭哧吭哧扛着一袋复合肥在地里走。
江时抬脚往前走。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出这么多汗,后面实在受不了,抬起手,用江雪给他的牛仔外套胡乱擦了下脸。
他擦了一下,汗水还是黏腻腻的,刚想擦第二下,忽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江时愣住,抬头,对上程野漆黑的眼。
装玉米种子的袋子被他捏得哗啦响了一声,被握着的手蜷缩了下指尖,几秒后江时才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少年的脸被太阳晒得发红,汗水濡湿了额前的碎发,干净的脸被不怎么干净的衣服蹭上一道发灰的印记。
程野拽着他往旁边的香樟树下走去。
江时被他拽得趔趄,还没忘记自己要干活,“你干什么,我还没放完呢。”
程野的脸黑得吓人,“别放了。”
“不是,你谁啊,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程野扭头看了他一眼。
江时被他看得心头一跳,讪讪闭了嘴,后面又觉得气不过,悄悄在后面踹了他一脚。
脸色那么臭,吓唬谁呢。
程野把他身上那件不属于他的衣服扒下来垫在田埂上,然后推着江时坐下。
虽然很不情愿,可当太阳没照着,站了一上午的脚得到缓解时,江时还是悄悄松了口气。
他握了握染了色黏腻腻的手掌,眼前忽然蹲下来一个人,抓过他的手,拧开瓶盖倒水淋了下去。
江时下意识抽回手,“这是带来喝的水……”
程野拽着他纹丝不动,“我带了,洗手。”
江时乖乖洗了手。
洗完手,程野让他仰着头,用纸巾浸湿水,将他的脸擦干净。
少年额头前的头发全被他撩了上去,一张脸白里透着红,鼻尖点着颗黑痣,小脏猫终于又变干净了。
最后程野把浸着水的纸贴在江时被晒得通红的后颈上,“你被晒伤了,贴着,待会再拿下来。”
他低眸看着他后颈的红痕,没忍住骂了句,“蠢不蠢。”
江时跟装了弹簧一样立马弹了起来,“你……”
程野抬手,按下,“别动。”
江时:“……”
江时梗着脖子,气得又踹了他一脚。
程野看着自己裤腿上两个黄黄的脚印,“你今天犯错,还踹了我两次,我记着了。”
江时又是一脚,“怎么,你要跟我打架吗?”
“三次,不跟你打,但我会通过别的方式讨回来。”
“程野!我要跟你单挑!”
程野把扑腾起来的脑袋按回去,“你打不过我。”
江时:“……”
江时大声喊:“妈!程野欺负我!”
程野:“……”
江雪远远地:“怎么了?怎么了?江时,你有话好好跟程野说,欺负人家干什么?”
江时:“……”
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程野从喉咙里泄出一声笑,终于松开了手。
他跟变戏法一样从衣服兜里掏出一瓶江时喜欢喝的饮料,又抓出一把把零食,想了想,将自己头上戴着的遮阳帽拿下来放在江时头顶。
他弯下腰,将帽子扶正,又把绳子系上。
“小少爷,我说了,你干不了活,乖乖坐着吃零食,剩下的交给我。”
第20章
太阳很大,黄牛犁完地后被拴在香樟树下,同样在树下面坐着的还有个江时。
绳子有些短,黄牛烦躁地刨了刨地,鼻子嗅来嗅去,一口咬住江时坐在屁股下面的外套。
江时被黄牛的动作吓得回神,瞅着近在咫尺的牛头,胆战心惊地把衣袖从它嘴巴里解救出来。
他拽着外套往远离牛的方向挪,怀里的零食滚了一地。
江时捡起果冻,捡起辣条,捡起奶糖,高新和端着牛粪在他跟前停留,“小表哥……”
他幽怨的眼神宛如实质,江时被他看得受不了,从怀里拿出一包零食,“你要吗?”
高新和举着自己被大粪污染的手,“你看我能吃吗?”
江时:“……”
如果他愿意的话。
没办法,江时剥开一颗奶糖,扶了扶对他来说有些大的草帽,很是嫌弃地靠近高新和,飞快往他张大的嘴巴里塞了颗糖进去,然后远离。
刚回原地坐着,就听见江雪在和程野说话。
“小程你干嘛呢,不需要你帮忙。”
“没事。”程野一身蜜色的肌肉在太阳下舒展,“反正我也没别的事。”
江时看了程野一眼,男生的手臂线条结实流畅,抓起一袋肥料很轻松地就扛在肩上。他埋头走了两步,像是察觉到什么,站定朝江时这边望过来。
离远了看,江时发现他这张脸也很有冲击力,肤色是太阳浇灌出来的黑,身体里流动着同大地一样蓬勃的血液,彝族的基因让他的五官很深邃,像是在山里行走的猎豹。
程野,果然很野。
江时收回视线,给自己剥了颗糖。
熟悉的滋味在舌尖化开,这次的糖味道和以前一样,又好像不太一样。
十二点一过,空气逐渐变得闷热,再加上到了饭点,一行人决定回去吃饭。
江雪提前就把腊肉给炖上,回去煮了粥,随便炒两个菜就凑合吃午饭。
她的厨艺算不上好,做出来的菜对江时来说只能算勉强下咽。不过他一个吃别人做饭的人,没资格挑三拣四。
江时对炒的菜不感冒,腊肉吃了口就被咸得受不了,好在天气热,粥喝着还可以。
高新和捧着碗坐江时旁边小猪刨食,江时端着碗细细嗦了口。
刘玉英多看了江时两眼,“这孩子真文静,长得好看不说,吃饭也斯斯文文的,一点也不像我家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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