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很早熟,小时候他爸打他,他有能力的第一件事就是反抗。他的反抗很有成效,他肋骨断了两根,程建斌没了一根手指,可没人夸他勇敢,他的母亲看他宛如看个怪物。
那时候他就知道,有的心思不能表现出来。至少不能过于急切。
他跟江时说:“我害你崴了脚,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我造成,是我对不住你,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他说这话时低垂着眼,手里依旧拿着拿那包新买的糖,衣服不合身,裤子也不合身,肤色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蜜色,一整个老实笨拙的模样。
江时向来吃软不吃硬,程野这副被人打了还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真该死。
小少爷一手杵着棍子,一手接过程野手里的糖,心里骂着自己真该死,嘴上却不饶人,“谁稀罕你的东西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坐在程野旁边打开了包装。
程野比对着锄头的接口,调整手里木棍的大小,江时迎着阳光吃了颗糖。
味道的确比昨天那包好多了。
“喂!程野……”他伸出好的那只脚碰了碰程野的鞋,“你买糖的钱哪里来的?”
程野整只腿的肌肉忽然紧绷,手里的柴刀往左偏了点。
“我跟人搬砖赚的。”
江时愣住了,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他灰扑扑的衣服裤子,几秒后才回神,“一天多少?”
“五十。”
“那这糖多少?”
“七块。”
江时手里的糖顿时就变得烫手起来。
他可以接受一百两百里匀出的几块钱好意,但接受不了十块里面分出的五块。
钱是一样的钱,可比重不一样,代表的分量和心意自然也就不同。
他想要把糖还回去,可程野怎么都不要,“我不吃糖,而且这个不贵。”
只是对他来说贵。
他觉得贵那是他没本事,但江时值得更好的。
……
太阳爬上头顶,天空湛蓝无云,程野刚削好锄头的把手,路口那边一头红毛晃晃悠悠爬了上来。
江时含着糖看去。
高新和张嘴就喊:“江姨,我来拿锄……靠!程哥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目光往旁边挪了挪,看见了坐在一边的江时。
少年身上穿着睡衣,衣服看不出什么料子,但材质很好,衬得他肤色如玉,精致的五官如同一笔一墨勾勒出来的江南水墨,哪怕现在还没长开,但已经带着点浓稠的艳丽感。
是不属于溪柳村的好看。
高新和看呆了,直到程野挡在江时面前他才回过神。他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绕过程野往江时跟前凑,“你就是江姨新认回来的儿子吧?闻名不如见面,我叫高新和,按照辈分,我是你表弟。”
江时没喊,看着高新和那头酒红色的毛和他黢黑的脸蛋,心想他染头发的时候没人告诉他这颜色显黑吗?
当然了,可能只是他人单纯的黑,所以染什么都显黑。
跟程野呆久了,高新和练就一身自来熟的本事,江时不搭理他也不觉得尴尬。
“听他们说你之前在城里长大,怎么样?城里好玩吗?”
“还行……”江时懒洋洋的,“肯定比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好。”
高新和又凑过去,盯着江时的脸,“你真的是男的吗?怎么长得比女孩子还……”
程野单手拽着高新和的后颈,感觉他没怎么用力,高新和就被拽得往后退了半米。
高新和回头,看见程野压着眉看他,那眼神冷冰冰的,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狼,看得高新和心底没由来一紧。
“怎……怎么了?”
第7章
程野拽着他往后一惯,松开手,“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什么?”
高新和只觉得后颈麻麻的,他伸手摸了把,不明白程野为什么生气,“这不是没见过嘛,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程野问他,“你来干什么?”
高新和的注意瞬间被带偏,“江姨昨天在我家借了个锄头,我妈下午要去挖地,让我来问问她还用不用,不用的话我来拿回去。”
程野拉过椅子坐在高新和和江时中间,把削好的木棍朝锄头的接口插进去,拿着斧头敲了敲,然后递给高新和,“昨天不小心被江姨挖断了,现在给你修好了,拿去吧。”
高新和一脸懵逼的接过锄头,“你还会修这个啊……”他左右看了看,终于找到违和的地方,“不是,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他的好兄弟背着他偷偷干了什么?
江时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对比旁边的程野,他活像一个压榨长工的地主。
他咳了声,解释,“我在回家的路上被他撞得崴了脚,他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来看看我。”
高新和挠挠脑袋,又看看程野,开始怀疑自己对兄弟的了解程度。
程野会有这么好心?
可他一看江时的脸,心底顿时有点了然。要是他撞到这么好看的人,也会觉得过意不去。
一见到江时,高新和就不舍得走了,顶着程野冷冰冰的目光,自来熟的拿椅子坐江时旁边跟他聊天。
“你长得跟江建安完全不一样。”
江建安也就是现在的宋建安。
高新和道:“江建安又黑又瘦,跟个猴一样。当然,不止他黑,其实这边的人都黑,老师说是这里紫外线强的原因。不过我感觉江建安比其他人都要黑一点,估计是遗传的。”
“他这个人无聊得很,一天到晚只知道学习,每次我妈打我开头都是江建安怎么怎么样,整个村我最讨厌的就是他了。”
江时说得笑了起来。
可能是怕他多想,别人当着他的面很忌讳提起宋建安这个人。高新和脑子里估计是缺根筋,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程野站在后面踹了他屁股一脚。
高新和捂着屁股回头,不解的看他,“不是哥,你踹我干什么?”
程野:“……”
江时倒不觉得自己和宋建安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他主动问高新和,“那他人怎么样?”
江时一开口,高新和就屁颠屁颠的凑过去。
“我跟他也不熟,主要是他天天只知道学习,平时最看不起我这种成绩不好的人。反正他就是那种家长嘴里别人家的孩子。”
没想到一转眼真成别人家的孩子了。
“不过……”高薪和压低声音,“他最看不惯的其实是程哥。”
江时看了眼站在他们身后充当背景板的程野,“为什么?”
“这事说来话长了,话说那日万里无云,忽然间风云变幻,只见……”
程野拽着他的后颈将人提起来,“你该回家了。”
高新和的脖子被衣服勒住,艰难地伸着,“我……还没……说完……”
程野:“再说下去你妈就找上门了。”
想到自家老妈火爆的性子,高新和缩了下脖子,他从程野手里挣脱出来,“我是得该走了,对了哥,我爸说下午还有活,你还要去吗?”
程野自然是要去。
高新和摸了把自己火辣辣的肩膀,不是很想去,但是他又觉得自己是个讲义气的人,咬着牙也打算跟程野一道去。
江时看着红毛拎着锄头风风火火地跑远,问程野,“你跟宋建安关系不好?”
“算不上不好,只是不熟。”
两人虽然在一个班,其实一年到头也说不上两句话。
程野和谁都说不上两句话,他和高新和能当朋友,全靠高新和脑子有点问题。
和昨天一样,在江雪干活回来前,程野把饭给做上。想着江时昨天喜欢吃土豆,他比江时还熟悉的找到土豆,削皮切丝一气呵成。
一看就是经常干活的人。
江小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看别人做饭倒看得津津有味,“你在家也是自己做饭吗?”
程野切菜的动作很快,说话时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嗯,自己做,我家没人。”
“没人?”
“妈走了,爹刚死没多久,我现在是个孤儿。”
江时愣住了。
“抱歉,我……”
程野把切好的土豆放盆里用水泡着,“不用抱歉,这件事谁都知道。”
与其别人说还不如他自己告诉江时,还能顺道卖个惨。
江时看着他那件不合身的t恤,又捏了下手里的糖。
他可真该死啊。
江雪今天比昨天回来得早一点,程野在江家吃了午饭才去工地。
等到程野走后,江时犹豫了会,问收拾碗筷的江雪,“我听程野说,他是个孤儿。”
江雪没想到程野会把这个跟江时讲。
她幽幽叹气,“这孩子命苦,他爸又喝又赌的,喝醉了输钱了就回来打他妈,他妈受不了跑了,他爸就打他,后面他长得比他爸还高还壮,他爸这才收敛一点。”
“没想到造化弄人,两个月前,他爸跟人喝酒,醉倒在路边,大冬天的,硬生生给冻死了。”
“他爸一死,对程野来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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