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书店一开门,“游荡者”们正对门口墙壁上的《松子的一生》海报,是一个笑容开朗的女性,阳光撒在身上,下面红色的文字“松子の一生”。
跨过防盗感应门,就可看见畅销书台子上,摆放的一摞松子。
李双炎和米山奈奈子各买了一本。
“这是送给李桑的,”米山奈奈子特意购买了一个粉色的礼物袋,正面有蝴蝶结。
日本的大型书店,都会卖杂七杂八的东西,如漫画啊,周边啊,av啊。
嗯……我不是自己也买了吗?要两本一样的书,又不是典藏版,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啊!李双炎脑子顿了数秒,好像被一个白色的激光贯彻大脑,他明白了。
“哦哦,我这本也送给你,顾陆老师的书,是非常好的作品。”李双炎把自己的递过去。
就很好,没多花钱,两人都拥有了礼物。这樱花妹真务实!她该不会喜欢我吧……不对不对,李双炎连忙止住自己过分的想法,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她可能喜欢我。
两人又去影碟店逛了,即便当前已是互联网时代,但黑胶唱片和碟片依旧还有市场,也难怪日本被誉为实体的最后孤岛。
到中午,李双炎请樱花妹吃了大阪烧。
饭后,找了一家猫猫咖啡厅坐下来看书。在晴天的阳光下,开始看书。
没有序,翻开目录,就是一则新闻:
[江户川区本山町公寓内发现女尸
……
根据警方分析,死者是独自居住在该户的五十三岁女子。尸体的衣着整齐,但全身有曾经遭受暴力攻击的痕迹,经解剖后发现,死因为内脏破裂导致的失血死亡。因此,警方认定为杀人事件,正展开深入调查。]
即便当前已不可能有人怀疑,顾陆的作品不是本人创作,因为他的天才形象让人太根深蒂固。
但顾陆仍旧注意每个细节。
比方说原书中地址是足立区,可顾陆来日本公司几次了,但基本都在港区和中央区、江户川区。而创作的习惯来自生活,足立区是东京二十三区中最穷的之一,而江户川区也穷,代换一下,完全没任何问题。
“糟糕……这不会是女主松子吧?喂喂,福贵的一生可是没死男主的。”李双炎偷偷看向对面的奈奈子,对方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很开朗,虽然对治愈而言,这开篇不对劲。但是奈奈子是相信顾陆老师的!
以第一人称我开始的作品,但这个“我”不是松子,人物关系,以及具体尸体是不是女主,很快就展现出来。
[老爸皱着眉头:“真是的,临死还给家人添麻烦。”
“松子姑姑到底是怎样的人?我还以为我们家在东京没有亲戚呢。”
“她是个令人头痛的姐姐。算了,这件事就别提了……]
奈奈子的笑容收敛了。这父亲怎么可以这样!明明人都死了。还说这么让人伤心的话。
“松子桑一开始就被人谋杀?难道是我死后全世界都察觉出爱我的剧情故事吗?”
米山奈奈子在内心说服自己。
“要不,我们回去再看吧。”李双炎明白了,这本书也是致郁的。回去看,至少不会在外面流眼泪。他也是亚撒西的想法。
“呐!不用。”米山奈奈子捏着书角,“我们要相信顾陆老师,顾陆老师是非常亚撒西的,后面一定有反转。”
第549章 让人火大的剧情
李双炎欲言又止。他没一开始就解释清楚“福贵的一生”是怎么个回事,以至于现在就不方便说出口了。
松子被亲弟弟称呼为家族的耻辱……米山奈奈子,她尝试说服自己和李双炎,“书本的文字精灵是阳光明媚的。”
文字精灵(文字の精霊)大概就是“文风”和“主要思想”,日本有个观点,作家想阐述的主题会化作文字精灵,和读者交流。想表达悲剧,精灵就会让人感到冷峻。而阳光明媚的精灵,证明作品是类似《山茶文具店》《金色梦乡》。
松子的一生是双线叙事,里面有两个“我”,首先是川尻松子,其次是川尻笙。
松子线讲述,年轻时作为老师的她差点被校长猥亵。
而身为侄子的我,踏上了探究“为何姑姑会以这种方式死亡”的道路。
如果真有文字精灵,这明显是非常残酷的吧……李双炎这样想,因为身为侄子的小笙,言语里透露着冷漠。反倒是他女友明日香,同为女性,流露出一丝同情。
“为什么会这样?”
米山奈奈子不理解。明明拥有很好的家庭条件,松子从名牌大学(国立大学毕业,顺利成为一名教师。父亲在市政厅上班,母亲是传统的大和抚子般的家庭主妇。
一眼可以望到头的平淡,可那是非常安稳的人生啊。
很快,书里给了奈奈子答案,松子的人生从包庇盗窃罪的学生,而被学校辞退,这一事件成为她人生的转折点……
身为读者的奈奈子看得咬牙切齿,因为这事儿很复杂,用“包庇”来形容都是好的。
明明是学生龙洋一在修学旅行中偷了酒店的礼金,但当松子质问龙洋一,对方不承认时,她的想法是说偷钱的是自己,用自己的钱原封不动还给旅馆。
钱不够呢——就悄悄拿了同事藤堂草的钱,只要事后还上,松子认为事情就过去了……
可是,事情曝出,松子被当成小偷。
事到如今,松子跑去学生龙洋一家里,劝说其自首,就天真地认为这样自己就清白了,可学生反咬一口,告去学校,“老师威胁我,让我为她的偷盗行为顶罪”。
“为什么要当这样的好人?即便是为了学生,也不能用这样的做法,把自己的人生毁了。”米山奈奈子已经被书籍的一种情绪包裹。她有隐约感觉,书中松子会这样做好像很正常。
既然正常,《松子的一生》双线叙事非常简练,记得“我”松子第一次出场差点被校长猥亵吗?就是因为修学旅行,明明预定好的房间,旅店员工突然告知说,只剩一件空房了。
校长一阵呵斥,难道要我和川尻老师住一间房?以后川尻老师怎么嫁人?要跟旅店解约什么的。
旅店员工痛哭流涕,诉求不要这样做,他还有妻女要养活。
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是旅店员工和校长的苦肉计,而松子是直接出言,说自己不在意。答应和校长住一间房。
这样的性格,会在日后“学生偷钱事件”中做出此类选择,太正常。
善良吗?米山奈奈子感觉没有分寸的善良,只会被人利用。她很想说松子是活该,可又说不出口,正是如此胸闷的感觉,包裹全身。
李双炎的反应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鲁迅先生说得还真有道理。松子和福贵还真不同,后者是伤感,前者是纯粹让人胸闷。”
胸闷,对的!
松子全篇的选择都让读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后面松子与立志成为畅销作家的男友的同居,也是牺牲自己支持男友的事业,期间甘愿忍受贫困和屈辱,甚至被利用……
奈奈子凝重。
奈奈子沉默。
奈奈子感到窒息。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这个情况愈发严重。
[……
在这时,风穿透了我的身体。
我停止呼吸。
慢慢抬头仰望天空。
现在我觉得听到了一个声音。
哐当,一个很轻柔的声音。]
直至一本书结束,米山奈奈子大脑都有些宕机。
而李双炎看得更快些,所以他早一点看完,感觉到喉咙很干的他已经点了好几杯奶茶了。
窗户也恰好传来风,好像风也会看书,翻了几页。
本是很美好的一幕,然鹅此时此刻李双炎的满心的愤怒,“不会觉得最后这样的一个结局,就治愈了吧?”
哐当是什么声音呢?李双炎的理解,是一开始“我”川尻笙接过小松骨灰盒的声音。风吹过川尻笙,可以理解为是松子给了侄子一个拥抱。
因为侄子和女友明日香一起,终于调查到了凶手。结尾按照李双炎的理解,终于有人爱松子了。
可是,狗屁呢!李双炎另一只在桌子下的手,拽得紧紧的,感觉一股闷气无处发泄。
“真的是把我当日本人打理,这……等等这书好像就是写给日本人的。”李双炎突然t到顾陆的善良。
福贵的一生只是悲,极致的刀,看完也确实能感受到原始的生命力!
可松子的一生,李双炎看向依旧在发呆的米山奈奈子。
“奈奈子……”李双炎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想了想只能万能话,“没事。”
一句话,米山奈奈子眼泪哗啦啦说留下。
“《松子的一生》不是治愈之作吗?为什么看完这么难受?!”米山奈奈子,“是不是我没看懂?”
即便如此仍旧怀疑自己没看懂,不怀疑作家?她真的,李双炎哭死。
由奈奈子的话可得知,她不是被刀哭了,而是看完太难受,难受哭的。
“可能……可能我也看不懂。有可能顾陆是想让人们哭出来,哭出来就好多了……”李双炎感觉自己编不下去了。
“但我现在就好像心里被点燃了一把火,无论怎么哭,火也熄灭不了。不管它,还会灼烧疼痛。”米山奈奈子形容自己的状态。
就哭了,也不觉得发泄。
这难道就是作家的抗日吗?李双炎突发奇想。
放大视角,首日《松子的一生》就售出了17万册(不含网购),就是说,首日至少有十万人是和奈奈子、李双炎一起看完的。
可以想象,日本读者群体心中的火,有多大……
第550章 生而为人
世界上有没有感同身受,从《松子的一生》就可看出。
男性读者读后感更多是李双炎的心态,而女性读者则更多一层“哀悼”。
当然话说回来,松子是不分男女的扫射。
日本的年轻人们发泄,“白潮出版社出来切腹道歉,这是治愈作品?”“《白cat》虚假宣传,违反广告法,已经举报。”“滚出来谢罪!”“请问治愈在什么地方?”
销量是有了,但妈没了——这样说太粗俗,说点具体的。
包括但不限于,白潮出版社简陋的官网宕机;youtube上有几十个焚烧周刊《白cat》的视频;ins已有大v批评白潮的宣传方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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