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人是世上最无可救药的,是没有脑子的坏人,而不是单纯的笨人。蠢人做事从不计算后果,行动便没有畏惧,只凭一时快意,破坏力无法估量,连自己都能赔进去,更遑论他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虞侍郎真正担心的是翼王御极之后,吏部还有没有他的位置。
他不怀疑陆宜洲的人品,但不能否认人性的本质,人都会从心底更敬重地位高者。
当芝娘失去他这么一个还算有权势的阿爹,未来将如何自处,陆七郎是否尊她敬她如故?
这种问题埋在心里就好,一则唯有时间才能回答;二则他不会轻易认输,总要为妻子儿女挣一个前程。
二房的小厨房炊烟袅袅,姑爷做客,便是厨娘拿出看家本领的时刻。
虞二夫人坐在隔壁的炕上教虞兰芝柴米油盐之事。
“十指不沾阳春水没什么,将来嫁人婆家也不需要你操持家务,可厨房的弯弯绕绕你不能不懂,拿起账簿不能看不懂条目。你得让所有为你做事的人在心里清楚这不是好糊弄的主子。”
虞二夫人教的认真,虞兰芝听得也认真。
自从定了亲,她就断断续续接触中馈。
阿娘对她的要求就是将来不被人轻易糊弄。
虞二夫人放下账簿,低声道:“世上没有清澈如水的厨房,你把下人放进来做事就要做好被刮油水的准备。下人尝到甜头,自然为你卖命,守好这一亩三分地。这点子油水说白了就是你赏的。”
“我明白。”虞兰芝道,“这油水就是给能做事的人的甜头,哪天不好好做事了,我就找个贪墨的由头把人解决掉是不?”
孺子可教也。虞二夫人笑眯眯的。
对主子忠心,就有刮不完的油水,一旦生有异心,那就是养肥的硕鼠,宰了换个更忠心的。
“你可莫要学你表妹那套仆婢也是人,打压仆婢便是不仁不慈。正因为仆婢是人,是人就会有异心,所以才需要规矩约束。你不立规矩,早晚就要被他们骑在头上。”虞二夫人抓了把瓜子,边磕边说古,“前朝皇帝知道不,据说咽气前那两年,想吃个鸡蛋都得向御膳房打欠条,一枚十两银子。”
虞兰芝的下巴险些跌掉,“十……十两?”
“少见多怪。便说要一百两,皇帝也得买。这就是奴大欺主最极端的例子,当然在陆家不会出现,但你若是立不起来,难免就要遭人轻视怠慢。记住了,回去仔细琢磨。”
虞兰芝乖乖“哦”了声。
那边厢的翁婿将将结束一局,小厮来报:“老爷,辞公子来拜访,带了好些方物。”
辞公子,应该就是虞家二房的表公子,那位与芝娘差一点定亲的表哥。
同二房的关系真亲近。
陆宜洲撩起眼皮。
沈舟辞带了一车方物,昨儿傍晚汎江的管事才运送到洛京,今儿一早他就给姑父姑母送来。
有芝妹妹最喜欢的汎江橘,姑父偏爱的粘高粱酿造的琥珀酒,以及自家田庄采集的蜂蜜做成的蜜饯,都是汎江特有的,洛京吃不到。
小厮推开门扇,躬身请辞公子入内。
只见一名身量修长的清瘦郎君阔步迈入书房,陆宜洲面色不动。
沈舟辞恭恭敬敬行晚辈礼,“姑父。”
虞侍郎朗笑,“来得正好,四郎,这是你妹夫陆七郎,午膳留下来陪我们小酌两杯。”
“是,姑父。”沈舟辞又转向陆宜洲,比谁都清楚这位妹夫的来头,因此并未托大,依旧温和谦谦施礼道,“陆佥事。”
陆宜洲还礼,“沈公子。”
虞侍郎:“……”
一家人这么见外么?
陆宜洲的眼神微凝。
怪不得芝娘大言不惭把表哥单拎出来气他呢,当时他却不以为然。
因为没有人告诉他,芝娘的表哥这般俊秀脱俗,完全不像个商人,便是放在梁元序旁边,单论相貌也不输多少。
她就喜欢好看的。
她好色。
有这么一位能说会道又相貌绝佳的表哥奉承着,不定有多快活。
陆宜洲轻轻抿唇,视线漫无目的扫过,无意中撞上了沈舟辞,他也在看他。
沈舟辞立刻弯唇微笑,“陆佥事少年英才,相貌气度不凡,沈某早已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实实在在一句恭维,每个字又是真的,不矫情也不华丽,明知是奉承,却又不至于使人反感。
陆宜洲:“沈公子过誉。”
从前没有机会,引荐又显得太刻意,虞侍郎才一直未能把沈舟辞介绍给陆宜洲,今儿机缘巧合,天时地利,自然要拉着围坐饮酒叙话,增进亲戚间的情谊。
沈舟辞懂进退知礼仪,表现的既尊敬又不至于卑微,十分得体。虞侍郎很是满意,想着要是还有个闺女便好了,现在生肯定来不及。
一场酒宴,三个人各怀心思,面上一个比一个从容。
沈舟辞能感知一道若有若无的敌意。
敌意?
他早已习惯这群洛京贵族的高高在上,但还从未被人如此当回事过。
想到陆宜洲不过是个比他小三岁的黄毛小儿,他也就不甚在意。
第28章 第28章落得被郎君抱在怀里唇舌……
十六这日,虞兰芝跟随阿娘学了不少东西,又一起回内院用午膳。
虞侍郎则在外院与两个小辈浅酌,老少皆欢。
二房在吃食上从来不拮据,平时从养生的角度出发才吃的相对简单。
读书人都看重这个,也忌讳奢靡,虞侍郎自然不例外。
贵客在的情况就例外了。
今儿菜色极为丰盛。
母女二人从上房到厨房再回到上房,兜一大圈,尤其虞兰芝大清早的整理房间,消耗最多。婢女一把饭摆好,娘俩都多用了小半碗。
饭后喝茶小憩。
虞二夫人想到什么就随口问什么:“昨儿与七郎玩得可还尽兴?”
“凑合吧。不过中途遇到了琼娘和她的未婚夫,我们就近逛了一圈梅町。”
“那丫头是个有福气的。”想到唐于徽的举止投足以及满目爱慕,虞二夫人点评一句,蓦地又笑眯眯道,“不过论起福气,还得是你。”
虞兰芝勉强笑了笑。
笑是因为阿娘说的对,勉强是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堵在胸臆。
虞二夫人夸张地拧眉嗯了声,尾音拖长,道:“笑得恁生硬,可是我那佳婿哪里做的不好,唐突了你,且与我说说,我教你收拾他。”
怕只怕真说了,您老就不是教我,而是抄起烧火棍捶他。
虞兰芝托着腮,理智道:“您想多了。您和阿爹一致看好的郎君不会歪到哪里。”
她鬼迷心窍,不够自持,才落得被郎君抱在怀里唇舌戏玩的下场。
但是她和陆宜洲不一样。
绝非轻浮、随便、滥情之人。
她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婢女端着一果盘清洗干净的汎江橘迈进明间,母女二人就开始剥橘子。
地道,还是这个味儿。
虞二夫人姓沈,标准的汎江人,打小吃惯的东西长大了就改不掉。洛京名贵的果品再好也不如家乡这一口,故此,沈舟辞一有空就亲自来送方物,捡最新鲜的,常送常新鲜。
虞兰芝对汎江没啥概念,就一个土生土长的洛京小娘子,爱吃汎江橘单纯是因汎江的橘子好吃。
虞二夫人想到沈舟辞今年已经二十有三,心里多少有些愧疚。许多事两家没有明说,彼此却都心照不宣,他一直在等芝娘长大。
被这个希望吊着,至今不肯说亲事。
虞二夫人抬眼。
眼前是个没心没肺的,扒着橘瓣儿吃得香甜。
人心都是偏的,愧疚再多,都不会影响陆宜洲在虞二夫人心中完美的形象,金光闪闪。
丈母娘疼女婿,那是真疼进心里啊,地位仅次于闺女。
想到有一回,小两口从荷香水榭走出来,芝娘提着裙裾下台阶,七郎一个箭步抢在婢女前头,轻轻搀她,清澈的眼里含着光。
虞二夫人就得意地笑了。
谁说七郎没看上芝娘的?
即便一开始没看上,现在也早已变成了小狗儿,巴巴得很呢。
虞兰芝是不知道娘亲脑中丰富的想象,知道了顶多同意一个字——狗。
且也没有阿娘认为的没心没肺。
往嘴巴里塞橘瓣儿是为了缓解紧张。
实则食之无味。
胡吹乱嗙的人早晚会遭到反噬。
虞兰芝正面临这样的困境。
她也不是存心在陆宜洲跟前吹嘘卖弄,当时实在是黔驴技穷,面子上过不去,加诸上了头,才给表哥扣了顶“非她不娶”的黑锅,维持自己的虚荣心。
哪料到今时今日,陆宜洲突然与表哥照面并同席。
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怎么就同席了呢?!
定是阿爹从中掺和。虞兰芝又羞又尬。
【架空历史】推荐阅读:攻玉漕河养家日常诸事皆宜百无禁忌折腰如何逼疯高冷权臣她被赶出侯府后铸金笼弄娇恰逢雨连天朕与夫人他的暗卫折竹碎玉往宫里打秋风的日子春长渡金阙春深残疾王爷站起来了尤物阶上春漪宦宠伯爵府吃瓜日常失忆贵妃承宠记她不当刁民很多年颜朝贵妃娘娘一路高升庶小姐替嫁日常倾天下灯花笑被渣后和前夫破镜重圆了兄长不善替姐姐嫁入宅门的第四年胖皇后引诱的清冷男主他黑化了明婚正配窃香嫁到漠北以后卷春空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没妻妹替嫁春山赴雪战死的相公回来了锦娇记沉香如血相府美人娇饲小楼一夜听春雨难消被强取豪夺多年后王妃要娇宠夫君罢官以后尚公主羡阳春大理寺断案日常佛系美人宠冠六宫田园王妃:空间灵泉有点甜嫁给疯批太子冲喜后入局而定明月曾照小重山惟许侯夫人美人事君将军见我多有病表哥嫌我太妖艳朕和她江月窈窕嫁病娇世子冲喜的日常秀秀细腰藏娇破笼窃玉春台被阴戾太子听到心声后折青欢暴君的替身宠妃小陆大人他言而无信贵妃娘娘荣宠不衰金粉红楼凤凰诏宫主和掌门都失忆了晋王今天和离了吗予我千秋当时错皇后今天被废了吗驭宦崔大人驾到于小姐不嫁人这糟糠妻谁爱当谁当菩提修不成阿萝皇后每天都喂朕情话神卜妙算四喜临朕陛下是个偏执狂娇软美人和她的三个哥哥相府有悍妻我靠破案升官发财骗婚御史大人后跑路了春色烧骨千重娇师叔男主死了之后雏凤归苍头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