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哭什么,为了王兄,斓儿嫁就是了。”
时至今日,萧琼斓说的已经是气话,早在秦臻儿被萧衍之宣布死讯那日,她就知道自己非嫁不可了。
昨日的上元节仿若梦一场,这是她和太后一起过的,最后一个团圆年。
日后,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形。
“哀家知道你怨母后。”
越到宫门,姚淑兰便越步子沉重。
“你是皇室公主,不该卷入内斗,哀家不想看你下嫁于官,皇帝更不会允你建公主府招驸马,北狄王子或是个好人选。”
萧琼斓陪在太后身边,几乎朝夕共处的长大,也见过不少帝王曾经的不堪。
又怎会不知帝王对她们的憎恶,就连昭阳公主的封号,还是赐下和亲时才有的。
她笑中带泪:“母后当年杀了许多父皇的孩儿,若宫中不止我一位公主,和亲的,也定不会是儿臣这嫡出之尊!”
她说完,面带决绝地往前行了一步,转身冲姚淑兰盈盈拜下。
“儿臣日后远在北狄,遥祝母后身体康健,王兄……得偿所愿。”
萧琼斓说的不算隐晦,他们离皇帝那儿还有些距离,宫门并听不到这儿的谈话声。
太后和宁王这些日子要夺位,她不是猜不出,但其中细节,也不会告诉她一个要和亲的公主。
萧琼斓拜了三拜,起身向萧衍之和一众臣子走去,背影落寞。
身后的几个随侍婢女连忙跟上,皆低着头,生怕听了那么多掉脑袋的话,被姚淑兰杀人灭口。
契蒙身穿北狄喜服,唇角噙笑,往日的凶气少了许多,安静等萧琼斓逐一告别。
萧承基眼中纵有不舍,但也无法改变现状。
他扶住姚淑兰:“母后何苦将斓儿嫁给北狄那蛮夷之辈,早知陛下要和亲,还不如下嫁,许了亲事,还能留在京中。”
“放眼京中权贵,亦无人能忍公主脾性,哀家又岂能让公主下嫁于人,只有北狄王子的身份配得上她,亦能保她一世荣华。”
姚淑兰叹息,“且不说京中现在,无人敢和姚家有染,就是下嫁,日后也不能保证斓儿不受打击。”
萧承基却是不解:“不受打击?”
太后拍了拍宁王搀着她的手,语重心长:
“皇帝是哀家看着成长起来的,这么久都没动作,手中或已捏了姚家把柄,哀家不能让斓儿也深陷泥潭,北狄虽不是个好去处,但契蒙为人直爽,又有男儿担当,她嫁过去,总比在京中好些。”
“若我们败了,斓儿贵为长公主,从未参与其中,的确不会受牵连,但她能接受我们都死在她眼前的结局吗?”
萧承基眉头深蹙:“儿臣可以不争,做个闲散王爷就是,虽心有不甘,也好过亲人分离,但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宁王心智虽然恢复,但到底痴傻了这么多年,再如何悉心教养,心智谋略也终究不堪一击,想法天真。
“傻孩子,早就来不及了。”
姚淑兰自嘲般笑笑:“在你痴傻的这些年里,母后做了许多不好的事,姚家亦是如此,争与不争,都是死路。与其等死,为何不争?”
说话间,他们也缓步走到了宫门前,太后和帝王并排站定。
萧琼斓已经同帝王和萧梓轩拜别,上了公主銮驾,薄纱落下,模糊了她的身影。
臣子们同太后问安的声音整整齐齐,宁王亦同萧衍之见礼。
帝王连多余的视线都未给太后,只淡淡问道:“宁王后背的鞭伤可好些了?”
萧承基敷衍回应:“劳陛下记挂,已然大好。”
“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就行。”帝王冷嘲。
宁王拱手,反嘲道:“这个自然,臣没齿难没!”
契蒙阔步走来,冲姚淑兰行北狄礼。
因着从未谈过儿女情长,并不知如何说这场面话,只笨拙地说会给公主该有的尊荣。
姚淑兰双手扶起契蒙还躬着的身子:“不论哀家如何,斓儿都是晋国唯一的长公主,还望王子珍重善待。”
桑晚的手被帝王握着,悄悄用力。
从始至终,姚淑兰都爱公主胜过宁王,但演的太像了,连銮驾里的公主都骗了去。
太后虽是恶人,但这一刻,也有她的身不由己。
想想也是,比起身患顽疾多年,还是将死之身的宁王,萧琼斓从出生起就从未离开过太后身边,怎会不心疼。
契蒙愣了愣,“太后放心,日后若和公主有情,那自然是好,若没有,也会相敬如宾,保她正室之尊。”
他本想说,若两国邦交融洽,每年回来两月省亲也合情合理,但若姚氏覆灭,公主回来只会徒增伤心。
京中也再无她有念想之人,北狄已是她的家了……
这样一想,太后此举,倒有托孤之意。
契蒙瞬间明了,心中明白公主何辜,又向萧衍之微微欠身,才转身上了高大的马匹。
礼官太监在宫门扬声:“吉时已到,启程——”
宫门两侧的侍卫皆单膝点地,声音雄厚:“恭送昭阳长公主!”
契蒙骑马走在前头,身后紧跟着公主銮驾,由两匹马牵所。
薄纱随风微动,姚淑兰紧
紧盯着那处,直到公主的背影消失在宫门,也不曾见她回头再看一眼。
銮驾后,整齐跟着两列侍奉的宫女和内侍。
内侍或捧或抬,嫁妆无数,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送嫁的队伍末端,才彻底离开宫门,可见嫁妆之多。
京中直通城门的主道上已有金鳞卫十步一岗,护送公主銮驾出城。
街道两旁还站着百姓,如此盛大场面,还真是难得一见。
桑晚虽不喜姚家人,但入宫数月,和萧琼斓并未起过正面冲突,只知她被太后养的骄纵刁蛮,横行后宫。
今日送她和亲,心里却堵得慌,许是知道她们快要阴阳两隔,公主还毫不知情。
待日后消息传去北狄,怕是要哭成泪人了。
“那些送嫁的宫人,要一直走着去吗?”桑晚悄悄问着。
“不会。”
萧衍之声音很轻:“送到城外,与北狄接亲的队伍汇合,嫁妆就装箱了,一部分人会随公主去北狄侍奉。”
又过了会,东陵逸和东陵婧虚与委蛇了几句,也上马启程,返回东夷。
至此,使臣全部离京,臣子们也松了口气,好在没闹出什么岔子来。
太后整理好心绪,对身侧一个脸生的太监使眼色。
那太监的手不知在袖中做着什么,神色倏地一变,默默摇头,将头埋的很低。
姚淑兰目光忽变:“宫门风大,哀家回了。”
萧衍之站着未动,侧身只悠悠说了句:“太后慢走。”
帝王嚣张,臣子们却是不敢,恭送太后和宁王的声音此起彼伏。
桑晚心中诧异,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太后离去的背影,没想到骤然和那脸生太监对视。
那人分明在直直盯着帝王,手还藏在袖中,却诡异地不知在干嘛。
萧衍之也回望了他一眼,唇角挂起心知肚明的笑。
“那太监是?”桑晚莫名心慌。
帝王拉着她转身,上到龙撵才说:“那不是太监,是太后一直留在宫里的巫医。”
桑晚心惊,手都攥紧了。
萧衍之笑着将她揽进怀中,安抚道:
“别怕,他没对朕做什么,还以为朕体内有秋狝中箭时的毒引,今日怕是要动手,让朕在群臣面前呕血昏厥,日后突然暴毙便合情合理。”
只是没想到,萧衍之体内的毒素,早就被钟旭清掉了。
这些字眼,饶是元德清跟在龙撵外,都听得眉头直皱。
大胆劝道:“陛下,这种不吉利的话,您可千万别再说了,奴才听着都揪心,何况姑娘。”
*
翌日早朝,是过年休朝后的第一次上朝,自然一派新气象。
萧衍之对安王褒奖有加,将礼部和户部交给萧梓轩统管,钦天监也算好了日子,将婚期定在二月三,龙抬头的次日。
满打满算,也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因着知道年后要完婚,萧梓轩年前被赐下婚约时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
司针署的宫人也早就丈过桑芸心的身量,王妃服制也已做好,二月三的婚期说起来并不算赶。
小豫王也从安王府搬离,留宿宫中了。
萧梓轩一知半解,遵从圣喻就是,总归皇兄都是为了他好。
桑晚心中却最清楚不过。
给长公主送亲当日,朝中重臣皆在,太后就已让巫医动手,诱发皇帝体内的毒引。
如果真让她得逞,现在宫中想必已乱做一团。
依姚淑兰的性子,一招不成,定有后手,萧衍之让安王早日完婚,也是吃个定心丸。
别等内斗乱做一团时成婚,心境自然差极。
下朝后,一些官员都开始去安王府拜会奉承,顺便送去户部和礼部的政务。
萧梓轩一个都没见,只让管家收下卷册,自己跑到林夫人那儿和芸心呆着躲清闲去了。
兵部和刑部早就由凌元洲负责,眼下又将户部和礼部给了安王,可见帝王也有意放权,重用安王。
至于宁王,虽也开始上朝,但和荣国公一样,知道帝王同太后不合,并无人敢攀谈。
年后的半月,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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